“我猜的果然沒錯,你就是綺羅他們要找的良安。不過,令我吃驚的是,你居然也喜歡她!”素羅這次沒有恐懼良安的威嚇,她一眼就能看出良安的心魔是什麼。
良安的指間黑煙繚繞,濃厚的煞氣一點一點侵蝕素羅的皮膚,他的眉心泛濫著紅黑相交的煙,星眸一沉:“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是你自己沒用,處處不及君無憂,綺羅才會討厭你。”
“你是真的想死麼?”良安咬牙切齒,已經忍無可忍,內心激蕩的憤怒正在燃燒。
素羅的雙手緊緊抓著良安的手臂,隻要盯著良安的眼睛繼續刺激他的痛處,魔骨之毒就會發作,隻要發作就會釋放怨氣,每釋放一次就可以指示他去做任何事情。
“我不想死,也不該死,你要是有本事,就該去把君無憂殺了!隻要他死了,綺羅的眼裏就隻有你一個人,你才是她心目中最強大的弟子。”素羅喘著氣,激揚澎湃的告訴良安,隻有把自己嫉妒的人除了,世界也就幹淨了。
良安的眼睛徹底漆黑,好像無邊無際的黑暗灌進了他的瞳孔,沒有眼珠,沒有眼白,一片黑海,看上去好可怕。
素羅從良安的手中得救,看著良安陷進魔怔,她嘴角上揚,令她驚喜的是,終於可以操控良安的魔性,隻要稍加利用,這種力量就能毀掉綺羅。
“我才是最厲害的那個人。”良安不停的重複著。
良安自小就承受著別人沒有受過的罪,小小的他需要麵對父母,國家,子民全部滅亡的事實,他渴望安全感,也渴望被人關愛。
那時,君無憂正好救了他,收留他,待他極好,給了他安全和關愛。漸漸的他已習慣了君無憂對自己的好。突然有一天,君無憂卻把他的關心和關愛都轉移到了綺羅的身上。那時候,他就開始嫉妒。
後來,綺羅收他做了徒弟,他很開心,他天真的以為,終有一天,綺羅的心目中隻會有他一個人,所有的愛,也隻給他一人。
可是,綺羅最愛的是君無憂,而君無憂最關心的是玉綺羅。
沒有誰會愛他良安,也沒有誰會關心他良安。於是,心裏滋生了羨慕,嫉妒,怨恨。日積月累,這種心情變成痛疾,直到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心魔。
此時,良安就是這種情況,他已經沒有辦法管控自己的心,加上魔骨毒隨著他的欲望和憤怒逐漸成長,變成無法壓製的煞氣,生生的吞噬了他的善良。
素羅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戳在了良安的胸膛,媚眼閃爍:“對,你是最厲害的那個人。”
梨院,仙樂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上寫道“想要得到君無憂,必須聽我安排。”
仙樂不是普通的女子,她那麼注重名聲,是絕對不可能和他人暗地勾結,若被傳出去,她如何在天界立足。收到這樣的信,看了之後也就燒了,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素羅的計劃才剛剛啟動,她想要一箭雙雕,一舉拿下君無憂和玉綺羅,為她至今昏迷不醒的玄祁報仇雪恨。
隻是仙樂不是什麼好擺布的女子,素羅又花了一番功夫在她身上。
素羅一共寫了十次信,都未得到任何回應。
直到有一天,仙樂發現光憑她一人之力已經阻止不了綺羅和君無憂的靠近,她才動搖了本心,想要借助暗人之力阻止他們。
綺羅和無憂表麵上像師徒,背地裏,他們卻相互曖昧不清。仙樂已經隱隱的發現,綺羅那不知廉恥的心有多明顯,再不阻止,君無憂就會毀在她的手上。
說起來,君無憂對綺羅絕對認真。後人常笑:明明是天界最尊貴的上神,偏偏要做一些令人所不恥的事情。他為了給綺羅煉製歸元丹,常常去郊野和亂葬崗尋找一些適合製丹的人骨。甚至,荒唐的去掘皇陵。
仙樂多次出麵阻止,最後都以失敗收場。君無憂是堂堂天界的上神,沒想到,竟會做出這些荒謬的事情,仙樂對此事很是惋惜。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不得不想個辦法解決此事。
綺羅和君無憂一邊打聽良安的事情,一邊尋找好的人骨,為了煉成世間之最的歸元丹,君無憂也是下了一番功夫。
找了千千萬萬的人骨,依然沒有找到適合的一塊。
他們屢屢失敗,但綺羅從不沮喪,她總是笑顏明媚的望著君無憂,輕聲說:“沒關係。”
君無憂看她的眼神,不免一滯,明明心疼來著,明明在乎來著,可是不能說,也不能做。
他知道綺羅好強,自尊心強,所以他總會安慰她,似乎所有的安慰詞都用盡了,綺羅的耳朵也麻痹了。
突然有一天,君無憂換了一種安慰的方式,他深情的看著綺羅,說:“實在不行,我就把我的骨頭削一塊下來為你煉丹。”
綺羅一怔,差一點就要蹦出淚花,不知怎地,她醞釀了一下,竟噗嗤的笑出聲:“你又不是人。”
原本深情的眼眸突然黯下,君無憂板著冷冰冰的臉,表情十分嚴肅。他很生氣,綺羅明顯就是在罵人,沒良心的她,竟還笑的那麼開心?
他生氣的揮揮衣袖,不顧身後綺羅獨自前行。
綺羅提著裙裾追上去,笑嗬嗬的問:“幹嘛啊,怎麼翻臉了?”
君無憂懶得理她,連餘光都吝嗇的看她,隻顧著走自己的陽關大道。
嚴肅的表情依然鋪在臉上,他生氣的樣子都美的糊裏糊塗。綺羅看得哭笑不得,上神的性格真是怪異。
綺羅跟在他的身後喋喋道:“君無憂,你這態度可不禮貌哦,我是你師父,師父跟你說話,你應該好好聽。”
君無憂是何等驕傲的神,又怎麼會跟綺羅這樣的小女子說些沒用的。
想著綺羅罵他的那些話,君無憂足足氣了好幾天,不綺羅怎麼叫他,喊他,喚他。君無憂就是不理,那麼高傲的他幾乎可以把倨傲玉綺羅打敗。
上神,其實也是有脾氣的.....
君無憂那脾氣過了幾天也就好了,難得的是,君無憂生氣的時候也不忘單獨行動去找合適的人骨。
綺羅偷偷的跟著君無憂,看著他為自己掀開厚重的棺木,專注認真的驗著埋在土裏的白骨。
看到這些畫麵,眼淚就會不禁掉落,她不稀罕什麼長生不死,隻想現在可以形影相隨,無時無刻的在一起就夠了。
那天,外麵下著小雨,風吹的急,君無憂和綺羅都沒有出門找人骨。綺羅坐在房間,翻開平時疊放契約的匣子,無意中看到了秋意濃的那一張。
她原名馮嬡,曾經為了變成她姐姐的模樣去複仇,她把自己的屍體賣給了綺羅。
也許是天意,綺羅笑了起來,最好的人骨,肯定是馮嬡的。
於是,綺羅邀請君無憂同她到梨國取骨。正好,也能甩掉素羅和仙樂四隻眼睛,好好的與君無憂雙宿雙飛,逍遙一陣子。
雲國的事情被暫時擱下,就連良安一事,君無憂都沒有放在第一位。這些綺羅都知道,她不說,不代表不懂。
仙樂知道他們要去梨國,死活都要跟著前去。綺羅這人,做壞事往往比做好事多,走之前,倒給仙樂找了些麻煩。
雲城那麼多神仙,隨便放個風,就說仙樂遇到了危險,那些神仙自然會去纏住仙樂。仙樂為了保護君無憂,肯定是不會去追君無憂,若不然,那些神仙知道君無憂的下落就不是什麼好事情。
輾轉來到梨國,綺羅有很多感慨,在這裏,畢竟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這一回,他們遇上了兩個有故事的人。
第一個人,便是命運波折的馮袖,也不知道是造化弄人,還是命運安排。李靖生前有幾十萬兩黃金,竟然全部劃在了馮袖的名下。
馮袖的忘情丹幾經命運的波折漸漸衝淡,所有事情都已記起,她買下了聚月齋,成為了這裏的老板。
說起來,真是因果循環,當初馮嬡幻化成自己的姐姐,一心複仇,甚至用自己的生命為李靖留下一筆錢,李靖卻把那筆錢存在了馮袖的名下。
如今真正的馮袖歸來,李靖卻死了,賣掉滅元珠的錢和這被查封的聚月齋又回到了馮袖手中。
往日富可敵國聚月齋變成了普普通通的酒樓,曾經有多輝煌,現在就有多蕭條。
綺羅和君無憂走進來,冷冷清清酒樓並沒什麼生意,稀稀疏疏的坐了些散客。
小二坐在一旁打起了小盹,隻有老板娘馮袖是最清醒的,她見二人走來,驚訝的看了幾眼。
她提著茶壺走近二位,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沒有生意人的勢利,也沒有普通人的純粹,或許是經曆了風霜,才會變得這麼蒼涼。
“玉姑娘,君公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綺羅都訝異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綺羅和君無憂坐下,看著聚月齋的格局,已和往年喧囂的拍賣場大有不同。
綺羅的目光慢慢收回,歎息間,幽幽眸光落在馮袖淡然的眉眼中:“沒想到,三年過去了,這裏已是物盡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