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睫毛微顫,似乎像模像樣。
可是我已經看透了他,我就不會再去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
他自己也左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我陰毒道:“槐都。你就是個小人。還想要留下我?拿走我的靈心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竟然想不到這樣的話是可以從我的嘴中說出來的。
但是,話語不一定就傷人的利器。
就好比瓊夕榕來說,這樣的人,就好像什麼都對她沒有作用一樣。
不痛不癢,無關緊要。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這樣的。
或許隻有死,才能夠讓她最清楚吧。
“花玖。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為你布下的陷阱。從一開始,都是我的錯。現在我不希望你原諒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回頭是岸,真的。”他的話說的越來越軟,也說的越來越柔和。
但在我的眼中,那每句話,都是蘊藏殺機的。
誰知道他下一秒就會變成怎樣的臉色呢?
我輕輕一笑,陰冷道:“槐都。你不要試圖用你那溫柔的話語來刺激我的軟肋,已經沒有可能了。我現在,就像是黑鯪鮫人一樣,睚眥必報。不管是誰,我都會讓他嚐到痛苦的滋味!把冥澤之劍交給我!”
我知道,冥澤之劍肯定就在他的身上。
我這次如果得不到冥澤之劍,不論變成什麼,我都心甘情願。
“好,我給你,我給你。”
他竟然這麼輕而易舉的就答應了我?還真是奇怪。
我看著他手中漸漸幻化出來的冥澤之劍,我就覺得欣喜。
等到他把冥澤之劍交給我的時候,他的眸色突然轉冷,想要扼製住我。幸虧我眼尖,及時奪過了冥澤之劍,將劍韌搭在了槐都的脖頸,我冷笑一聲,道:“槐都,你心裏想的是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想要扼製我,做夢。”
槐都似乎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他為了複活自己的舊情人,恐怕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吧。
嗬嗬,原來,他也不過如此。
也會使用這些下作的手段,真是丟臉。
他開始滿滿的隱忍和偽裝,可是,硬是沒有撐到最後。
因為那張假臉被葵兮當場揭穿,他無地自容。
如果他繼續裝下去,或許,我還會繼續承認的。
但無可奈何,他自己已經承認了,就沒有辦法了。
“走。”
魔尊把手遞給我,離開了這裏。
“追!快追!”
接下來,我不會再讓他們對我動手任何,更是不會讓他們來威脅我。
鎮元鼎,就等著毀吧!
她們將我逼到了這一步,不是我,是他們。
到最後,要怨恨,怨恨的也不是我,是他們自己。
抵達的地方是南域海,我想,泉州城我現下是回不去了。
我可以暫時在海後這裏待著,畢竟,海是鮫人的地盤。
他們自然不會在海中如魚得水。
隻見海帝負手而立在海邊,好像是在等著我一樣。
“情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
他說的很銳利,不知道是在比喻著我,還是在說著其他。
我苦笑,“這世間的陰差陽錯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或許,是我不想去承認那樣的背叛吧。槐都留給我的隻有傷痛和陷阱,就連解釋,他都沒有任何一句是完整的。”
海帝緩緩轉過身來,眼神炙熱卻憐憫,他言道:“他就連一個憐憫的眼神都未曾給你,又何來情呢。當年,他為了素瑉,可是轟轟烈烈。縱使素瑉現在長睡不醒,但他的心,依舊隻有素瑉一人,你還是太過於年輕單純了。”
海帝的話說的中規中矩,的確就是在比喻著我。
曾經的我,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
到現在了都還在相信著那些,確實,有些愚蠢了。
“或許,是愚蠢吧……”我多有些自憐著自己的意思,畢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卻還依然去相信槐都,不是愚蠢是什麼呢?
風乍然吹起,吹的海帝衣衫作響,他依舊眸子溫和,對我道:“不是愚蠢,而是相信。”
好像什麼話從海帝的口中說出來都是那樣的溫和,完全沒有任何的冷冽之意。
可是對我而言,這一切真的就像是如夢似幻一樣。
我本來就是一個小道姑,為何今天走到了這種地步呢?
我心中苦悶,不知如何去告訴海帝所有發生的一切事情。
我低垂眉目,歎息道:“槐都他一次次的騙我,從一開始他就布下了一個局給我。現如今,他卻還要欺瞞我,要得走我的靈心,他和那個穆崇有什麼分別呢?”
“他們趕來了……”魔尊提醒著我,我這才抬頭看了過去,他們還是真的不肯放棄啊。
為了花歸,竟然這般的不知死活。
我同樣也是為了花歸,不會讓他們如意的。
“看起來,有些人是不死心。”我說的格外冷意冉冉。
海帝的模樣倒是一成不變,他似笑非笑,淡然道:“這裏是南域海,是鮫人的地盤。你放心,他們不會對你做出什麼來的。”
海帝說著,便就上前了一步,擋在了我的麵前。
我感覺多有些暖心,未曾想過海帝上一次救了我的命,這一次又要為了我和他們對抗。
也或許真的是因為昔年之事,阿娘……鮫人。
這些都是密不可分的,海帝也不會平白無故的就幫我。
“解開花歸身上的結界!”席戎竟然是以一種命令的口氣讓我去那麼做。
想都不要想任何。
解開?做夢吧。
“這裏是南域海。想要撒野,你們還選錯了地方。”海帝依然說的柔聲,可若是仔細去聽,不難聽出來海帝每個字中都藏著利刃。
我一句話都沒有,因為和他們談論的太多,隻會把自己給繞進去。
幾次三番,我已經見識過了他們的本事。
全部用的都是一些下作的手段,還有那不為人知的陰謀。
席戎的麵色複雜不堪,他這樣的性子不知道是和瓊夕榕學的,還是說,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沉聲質問道:“海帝?你竟然會為了一個妖女出麵嗎?”
海帝一笑置之,反問著席戎:“妖女?何來妖女?”
這一句話問的席戎啞言,我看著他有話說不出的模樣就覺得好笑不已。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就包括著瓊夕榕。
他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如今有些東西可以影響到了仙界,而他們,自然會覺得棘手了。
所以才會這樣不顧一切的阻撓我,追趕而來。
可是很快,席戎便繼續言之鑿鑿的威脅著海帝:“海帝,你今天若是救了她!那就是與我們仙界為敵!南域海就沒有一刻的安生!”
而海帝,依舊平靜。
我在海底的雙瞳中,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一點點的緊張和怒氣。
完全就隻有溫和,他不知是沒有脾氣,還是覺得不用犯得著為那些事情而是生氣,他繼續淡然回答著席戎:“南域海不是早就沒有了安生嗎?席戎,你現在又何出此言呢?”
“南域海就是被你們攪得如此不安生,你現在還要用這樣的話來威脅?你自己是否覺得心虛?你是否覺得妥當?”
這樣漠然一聲不用猜都是誰的了,就是黑鯪鮫人淺殘的。
她時時刻刻都與所有人為敵,卻又在一瞬之間就可以分的清楚是非黑白。
她緩緩上岸,魚尾蛻變成雙腿,緩緩而至。
她挑眉看向了槐都,問:“你何來顏麵追問?”
淺殘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槐都何來顏麵追問?
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的目光也落在了槐都的身上,隻見他眼神之間多有些閃躲之意。
沒有回答出來,而淺殘,卻是冷笑一聲,繼續道:“你很早之前就知道花玖擁有了靈心。所以你在等著花玖長大,然後靠近她,然後用計拿走她的靈心。也可以說,花玖這一生都是你精心布置的一個局。包括你消除了花玖腦中鮫人的記憶,你自認為自己做的很好,可結果,卻是相反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其實早就知道了是嗎?
這一切,都是他精心為我布下的局,真的很精心。
他為了複活自己的舊情人素瑉,可真的是不顧一切呢。
他抿嘴,似乎是有解釋的意思。
我卻還在滿心歡喜的等待著他的解釋,但他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我就已經知道了結果,他淺然道:“是。這一切都是我精心為她設下的局。為的,就是得到靈心然後複活素瑉。可誰知,她竟然和妖有染,最後我的計劃全部都被打亂了。靈心也沒有得到,她也變成了這副模樣。終究,還是我低估了一些。”
他沒有解釋,沒有否認。
而是承認了?他承認了?
這個時候,我比其他時候都要更加的平靜,完全沒有了緊張之感。
隻有平靜而習以為常,我輕笑一聲,淡然道:“所以。你欺騙了我那麼多年。從始至終,我踏入的都是你為我編製好的一個陷阱。這個陷阱,就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暗深淵一樣,一點點的在吞噬著我。我真的很難相信如果當時葵兮沒有出現告訴我這一切的話,我可能會死的不明不白。”
“是。”他答言。
終於,他終於親口說了出來。
我隻不過是一個利用的對象罷了,可是,那又如何?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我沒有再多言,跳入了海中。
他們,也總該償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