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個第二方案？”鄔興賢問。
馮安華嘴角翹起：“我不詛咒鵬程實業的設備一定不好，但我願意和一輕集團簽下第二協議，如果鵬程實業的設備有問題，一輕總不能不更換舊設備了吧，那就采用我們萬豐鴻耀的好不好？”
鄔興賢指著他笑罵道：“你個馮老板竟然在這裏等著我呢。”
“我也是為您好，萬一鵬程實業遞交的設備不過關，一輕集團也不至於慌亂，順利更換設備才是重中之重。”
馮安華很了解國企，尤其向一輕集團這樣的央企，自然是以穩為主。
說完這番話，馮安華安靜喝茶，給鄔興賢預留思考時間。
這種事是急不得的。
這麼大的合同，肯定不能腦袋一拍就簽約。
“好吧。”鄔興賢答應了。
馮安華滿臉笑容。
他斷定鵬程實業做不出來一輕集團需要的設備，因為鵬程實業什麼樣，他挖來的工程師是一清二楚，就算給鵬程實業十年時間，也做不出來。
這份合約，基本上已經算生效了。
一輕集團合約規模在400億以上，換算成美金，那也近50億美金，這麼高的金額，足夠堵住塞林頓投資和卡特彼勒公司的嘴巴了。
送走馮安華，鄔興賢給李樹鵬打個電話探探口風。
結果李樹鵬告訴他：“放心吧，鄔書記，鵬程實業會按時交貨的。”
語氣敷衍，態度不端正，看來鵬程實業真未必能交上滿意的答卷。
華輕集團也麵臨同樣的窘境。
齊燁華也和老合作夥伴小鬆重工簽訂了Plan B，同樣是鵬程實業的設備如果無法達到標準，那就采用小鬆重工的產品。
其實，十三家央企，除了華機集團外，基本上都簽了B計劃。
大部分人對鵬程實業是有所懷疑的。
而李樹鵬從不現身說法，鵬程實業也沒人站出來解釋。
時間緩緩流逝。
外界輿論洶洶，簽約央企充滿擔心，合資企業在旁邊看笑話，反正每一個人看好鵬程實業。
甚至，老部長給李樹鵬打電話：“小李呀，上麵壓力也很大啊。”
“怎麼了？”李樹鵬納悶。
“和你簽約的企業都鬧開了鍋了，上麵被吵得頭大，估計也快要給你施加壓力了。”
老部長苦笑道：“小李你給我托個底，鵬程實業到底行不行？”
“肯定行呀。”李樹鵬笑容不減。
“可……哎！你肯定需要時間，我幫你打個包票，拖到你正常交貨日期。”
老部長這是對李樹鵬真好。
商務部真的被吵翻天了，商務部實在承受不住壓力，要求鵬程實業立刻交付設備。可是，熟悉工業流程的應該懂，工期是不能壓縮的，跟搞建築的一樣，壓縮工期就意味著質量比較差。
所以老部長這是拿自己的仕途當賭注，幫李樹鵬拖延時間。
“謝謝！”
“少說沒用的，鵬程實業如果真能如你所說，就算讓我現在退休，我都願意！”老部長是真的希望華夏強大起來。
然而。
別看老部長說得輕鬆，畢竟是兩個部門的人，他是真豁出老臉求人去了。
“老領導，你這是為難我呀！”安俊臣滿臉苦澀。
十三家央企，把商務部吵翻了天，他這個部長也不能硬壓下去，對官聲不利。
“俊辰，我這輩子就求你這點事，你看著辦吧。”老部長真的豁出老臉了。
“這……”
安俊臣以前給老部長當過秘書，老部長很照顧他，看在這份情麵上，他也得給老部長這個麵子。
“老領導，那個李樹鵬跟您什麼關係？”
“私人關係不錯，但我這人向來不講私情，之所以我豁出老臉求人，主要原因是他做的事讓我敬佩。”老部長沉聲道。
這一點安俊臣是相信的。
老領導這人，一輩子也沒跟人張一次嘴求人，當初他兒子高中時期戀愛被學校開除，他愣是沒開口求過誰，隻是讓兒子頂替他媽媽的班兒進廠當一個最普通的工人，到今天沒後悔過。
“我承認，這個李樹鵬很有能力，但如果他蒙蔽央企，那可是要判刑的。”安俊臣小心翼翼試探老領導到底求什麼事？
這真不是危言聳聽。
“如果真是故意欺騙，我絕不袒護，我來求你，隻是讓你頂住壓力，等到合約規定的交貨日期，就完了。”
“就這事？”
安俊臣吃了一驚，老領導這一輩子就開這麼一次口，竟然求這件事。
他以為老領導會讓商務部放鵬程實業一馬，或者再寬限點時間，誰能想到，竟然要求按時交貨，而非提前交貨。
老部長點點頭：“俊辰，工期對企業而言很重要，如果因為外力原因導致工期縮短，可能會影響設備質量。而且，我們做領導的，也要聆聽同誌們的不同意見，我能理解央企同誌迫於合資企業的壓力，但這不是縮短工期的理由。”
“是！”
安俊臣幾乎脫口而出就要答應，但轉念一想老領導這話像是頗有信心呀。
“老領導，您給我托個底，鵬程實業真能完成訂單？”安俊臣充滿了懷疑。
畢竟這些天耳朵裏聽到的都是鵬程實業的壞話，他也實地調研了，國內確實做不到覆蓋全輕工業類別的機床，這是實情，鵬程實業才發展幾年，連央企都做不出來的，它怎麼可能做到？
“能！”老部長斬釘截鐵。
這可把安俊臣嚇到了。
老部長什麼性格他最清楚，難怪給李樹鵬站台呢，原來人家鵬程實業真有實力呀。
“既然老領導都說了，那我也幫這個小李站一把台！”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得了老部長的人情，還賣李樹鵬個好。
外界輿情洶洶，卻因為部裏拍板，把輿情生生壓下來。
央企、國企、合資企業的領頭人都沒有傻子，部裏就是風向標，他們隱隱猜測鵬程實業似乎真沒吹牛，不然部裏不會公然站隊的。
時間飛逝，到了交貨時間。
這次交貨是遞交樣品，畢竟萬億訂單規模不可能簽了合約就立刻供貨，總要拿出樣品，讓央企看看成色，經過會議討論再進行是否進行采購。基本上隻要成色合乎規格，合約就立刻生效了，那就要根據產能和實際情況，約定時間開始供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