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5鳳九縱是胸襟不俗,可瞧見索蘇倫這般公然示愛,也是經受不得。玉麵紅一陣白一陣,恨不得就這凰嶺中就生出一個無盡洞穴來,在裏麵呆了千百年才好。
奈何她身為凰嶺主事,還需引原承天等人入嶺,便將那目光狠狠了剜了索蘇倫一眼,隻是這七分嗔怒之中,自然帶著三分歡喜,隻怕嶺外諸修瞧得呆了。
就有修士道:“雖則說女子心,海底針,等閑招惹不得,可若是能被這樣的女子,用這樣的目光瞧來,便是舍了百年修行,也是不枉了。”
可憐鳳九在眾修歡笑之下,卻還要充耳不聞,引原承天諸修入嶺,隻到原承天諸修去得遠了,嶺外仍是笑聲不絕。
不過嶺上火鳳弟子卻嚴守鳳九法旨,不敢讓諸修入嶺半步,諸修倒也乖覺,知道此處非等閑之地,此刻有熱鬧好瞧,並不見得火凰就會玉成此事,一旦火凰翻臉,這大喜之事變成血海深仇,倒也極是可能的。
這時原承天等人已被引進凰閣之中,那凰閣建在凰嶺峰頂,從外麵瞧來,那凰閣金鑲玉砌,壯觀華美之極,整座凰嶺,好似火焰升騰,隻是屋脊上的鎮宅之獸,卻非龍生九子,而是九條真龍親自鎮守,其中赫然有青龍之形。僅此一項,便知火凰於仙庭之中地位超然。
真龍一族與火鳳固然或親或疏,但火凰性情溫厚,最能得人,因此凰閣建成,便將青龍也請了過來。
閣上的九條真龍或怒目睥睨,或作龍吟之狀,或盤脊而上,或探爪飛舞,其雕工之精,世間絕無。
等到進入凰閣之中,原承天便覺得周身一靜,頓然忘俗。凰閣之內燈光輝煌,原來掛著萬盞宮燈,而透光瞧去,怎能見得一絲灰塵。以火凰神通,此閣自然是無塵之地,萬邪不入的。
原承天與索蘇倫一前一後,正要步入凰閣,哪知閣中有兩道紅光照來,正照定身後的索蘇倫。索蘇倫被這紅光拂體,腳步頓時一停,其後又被逼得連退三步。
原承天以神識一探,便知端倪了,原來閣中大梁上蹲坐著一隻尺長的奇獸,這奇獸狀若狸貓,目放紅光,就照定了索蘇倫了。
鳳九變色道:“凰閣之中嚴禁殺伐,萬邪不入,定是鐵郎一身魔息,引得這止爭獸紅光阻路。”
鳳九先前不知索蘇倫是魔界魁神,此刻便是知道了,又怎會往心裏去。世間男女若是有情,又怎會計較對方來曆身份,唯有那庸俗男女,才會計較對方財勢地位罷了。
但如今索蘇倫這位魔界魁神身份,隻怕卻成了一項極大的阻礙了,殺是止爭獸這一關,便極可能過不去。
說來這止爭獸來曆甚奇,原是與朱厭同生同長,那朱厭一出,便是刀兵四起,見者皆要應劫。但世間之事,便是相生相克,那朱厭出沒之處,常有止爭獸現身。此獸若出,便可化解諸多殺伐劫數,實為天地瑞獸之一。
其後因朱厭被殺,那止爭獸亦是再不曾現世,不想卻被火凰收留於此。
但正因為止爭獸是天地瑞獸,心中最恨殺伐,索蘇倫修至化魔境界,本可掩去魔息,但其來此凰嶺,原是抱有一分廝殺之心。他心中明白,自己與鳳九的雙修之事必有阻礙,早就想得明白,一旦火凰不允,自己隻好強行帶走鳳九,哪知心中既生殺心,就被止爭獸所阻,難以入閣了。
索蘇倫退了三步之後,就已是身在閣外了,那止爭獸也是隻是阻他入閣罷了,既在閣外,便再不理會。將腦袋埋在臂彎裏,便假寐起來。
原承天心中暗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止爭獸既守凰閣,自然是與火凰義氣相投,看來火凰溫厚厭殺,並不僅僅是傳聞而已了。”
但如今有這止爭獸阻路,索蘇倫不得入閣事小,若那火凰知道索蘇倫不見容於止爭獸,又怎會同意這門親事?便將止爭獸的來曆暗暗傳予索蘇倫。
索蘇倫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道:“若用無相魔訣,固然可欺過這止爭獸了,但豈非顯得心意不誠。是了,鳳九為火凰弟子,便是心中有我,亦是割舍不下火凰千年傳授之恩,我若強行帶她離去,豈不是令她左右為難。”
他當初昭告天下,要來凰嶺求親,原是憑著胸中一點豪氣,不肯讓鳳九難堪。其實他當時被鳳九之情,也隻是歡喜而已。此刻與鳳九再度相見,凰嶺上四目相投,情苗暗茁,方知這段情緣是天造地設,若負鳳九,天地難容。魁神的三分柔腸,就此全在鳳九身上。
既然傾心愛惜鳳九,那麼便不該讓鳳九有一絲為難,此為男子的擔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想到此處,殺心頓息。當下一步跨去,便踏進凰閣,那止爭獸果然仍在酣睡,不來理他了。
索蘇倫輕舒了一口氣,止爭獸這一關算是過了。
鳳九見索蘇倫安然入閣,心中之喜,無以複加。向索蘇倫微微一點頭,心中道:“鐵郎,你那殺心因我而生,又因我而起,我是知道的。”
索蘇倫亦微笑示意,好似知道了鳳九的心思,心中想道:“自此之後,我行事再不過肆意而為,總要事事周全,斷然不會讓你為難。”
男女一旦傾心相慕,對方一舉一動,盡在眼中,又哪需說個一言半語,彼此的心思,自然心照不宣。世間奇妙之事,莫過於此了。
原承天這才再來瞧這凰閣,隻見大殿之中,隻置一張凰椅,其上並無真龍火鳳加持,可見此殿唯火凰發喝施令之處,便是火鳳,亦難插足。
再想到此殿有止爭獸鎮守,以火鳳萬丈殺心,怎能入得此殿,看來火鳳與火凰之間,關係極是微妙了。二大神君雖是情意甚篤,但行事之際,必然無涉。
便對鳳九道:“此殿想來火鳳不曾來過了。”
鳳九抿嘴一笑道:“隻怕她過不了止爭獸那一關。”
原承天本擔心火凰溫厚,總被火鳳壓製,求親之事,必然有重重障礙,如今瞧來,那火凰亦是可以做主的。隻是平時不肯與火鳳計較罷了。
想那世間男子,豈不是亦是如此。但若遇到真正緊要之事,若仍是唯唯諾諾,不肯做主,那才是真正的懦弱不堪。
大殿中既是議事之所,自然不便久待。鳳九引諸修瞧過一回,便將原承天四人引到殿後一間小閣中,此閣為火凰平時私見弟子之處,閣中唯設錦墩數個,除此別無一物。
原承天等人就在這錦墩上坐了,鳳九道:“凰師雖已入關,必知聖師大駕光臨,還請聖師稍候片刻。”
原承天笑道:“在此相候不妨。”
當下諸修入定,也不說話。隻不過人人皆是心潮起伏,怎有片刻安息。
此來凰嶺,本是要大戰一場,就算迫那火凰親自動手,也是在所不辭,但如今卻因索蘇倫與鳳九之事,情形頓生變化。原承天便生出說服火凰之意來。
而一路行來,原承天細加探查,亦知火凰並非全然受火鳳遙控,或有通融之處。
但火凰與火鳳畢竟一體,此事究竟如何發展,是戰是和,著實難料。戰又如何戰,和又如何和,原承天平生棘手之事,也莫過於此了。
就在諸修於凰閣靜候火凰大駕之時,無時妄海深處已起波瀾。
朱雀先行一步,此刻已到了無時妄海深處,此處離凰嶺或有千萬裏之遙,但以無時妄海之廣之闊,也隻是尺寸之距罷了。
朱雀向前望去,隻見遠處海水一靜無波,與他處不同,便知已經來到時獸加持之地。再往前行,已是毫無意義,隻因便是朱雀神通,亦難突破時獸限製,就算行上十年,也不過原地踏步罷了。
朱雀來到此處,便是要阻火鳳虛識,以免壞了原承天的大事。本來就算鳳山凰嶺相距遙遙,以火鳳神通,那虛識也是隨生隨至的,朱雀怎能阻住?
但無論火鳳虛識如何強大,若想過這時獸加持之地,亦需耗上一時半刻工夫,因此朱雀選在此處攔截,最是合適不過,若是離得稍遠些,那火鳳虛識一旦離了時獸加持之地,就會一縱而逝了。
朱雀先前因來趕路,便現出本像遁行,那朱雀的本像,自然就是龐大無極的一隻九首朱雀了。就算朱雀並未完全恢複昔日神通,那雙翼一扇,便是十萬裏,若論遁速,唯有原承天的淩虛步法可以相提並論。
朱雀此刻收了法像,用手向海中一指,那海水之中立時波浪翻湧,一條極長的白魚,一隻極大的鐵背巨蟹劃開水麵,來到朱雀腳下。
白魚開口道:“不知朱雀神君光降,我無時妄海水獸未及相迎,但請恕罪。”
朱雀道:“如今這無時妄時便是你兩位掌管?”
白魚道:“無時妄海水域極廣,我二修怎能管得過來,那無時妄時與仙庭一般,分為二十八域,便有二十名大能水獸掌管。”
朱雀道:“這也就罷了,我來此處,要與火鳳那賤婢廝殺,隻怕殃及了海中生靈,徒惹殺孽,這才喚出你二修,速將此域水獸遷往他處,到時動起手來,也免得玉石俱焚。”
此言一出,白魚巨蟹皆是失色,大海之中風波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