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3章 借體臨世最堪奇

這聲音明明是從白衣修士方向傳來,可又無處不在,就像是有無數個白衣修士,身在四麵八方,而又同時開口說話一般。

這情景好不古怪,姬憐舞與原承天同時都是心頭大震。

世間萬物,原是要遵循世間的法則而存,而天地間最大的法則便是時間與空間了。

人在此處,就必不能在彼處,人在此時,就必不能在彼時,這既是司空見慣之景,亦是天地的基本法則。

但這白衣修士開口之時,四處皆傳來其聲,則或可證明,那空間法則對其已不產生約束力了。

這便是說,雖然諸人瞧見白衣修士在此處,但白衣修士其實卻同時在彼處,或者說,哪怕你與白衣修士隔了千萬裏,白衣修士手一抬,仍可輕易將你抓到。

飛龍在天,瞬息萬裏,這話可不是僅僅形容真龍遁速之快,而是更加說明,那飛龍是可超越空間法則,無處不在的。

姬憐舞與原承天震驚之餘,已不知該如何是好。白衣修士忽的道:“你這二人可惱,既然拜在我座下,為我侍奴,為何卻心生抵抗之心,不肯聽我調遣?”

他雖然沒有瞧向元觀和雲衝鶴,可人人都知道這是針對二人而發,看來魘龍借體臨世之後,就反客為主,不再受諸修召喚,而是反過來要使喚諸修了。

不想元觀與雲衝鶴因為被姬憐舞以昊天真言震懾住了,元魂深處與魘龍已生出抵抗之心來,魘龍無法調動二人,自然怒不可遏了。

白衣修士伸手作勢一抓,元觀與雲衝鶴二人頭頂,同時出現一隻手掌,這手掌自腕部以上,皆在黑雲之中,怎樣也是瞧不真切的。但這隻手掌則是真真切切,絕非虛影幻像,而是魘龍借體之後的實體之物了。

而白衣修士明明隻伸出一隻手來,元觀與雲衝鶴頭頂,卻同時出現手掌,則是魘龍不受空間法則約束的又一明證了。即這魘龍既可在此,又可在彼的。

見這手掌探來,元觀和雲衝鶴都本能的祭出法寶,以抵擋這手掌的一探之勢。

雲衝鶴再將玉錐祭起,元觀所用之寶,則是另一柄法劍。與剛才那柄法劍幾乎一模一樣。

元觀在法祭出法劍之時,口中自然再念訣,依然是那個“斬”字。

這字無界真言,應該是元觀最強法術,說不定他畢生所修,也都是圍繞此字了,因此這個斬字真言,被他明悟透徹,哪怕是再尋常的法劍,也可借之一字之力,發出極強大的威能來。

法劍中再現一道光芒,這光芒幾可與刀君的刀氣交相輝映了,難怪元觀修成這道真言後,就不必再煉製什麼上佳劍器,天下劍器雖利,又怎能敵得上這斬字真言。

奇的是,這斬字訣所發出的光芒,映照到元觀頭頂這隻手掌時,雲衝鶴頭頂的那隻手掌,同樣也是被一樣的光芒映照到了。

可是那玉錐生出的五彩華光,卻隻在雲衝鶴那處手掌上閃亮了一下,卻沒能同時在雲觀處的這隻手掌上瞧得出來。

原承天神識如電,明辯秋毫,自然不會錯過這奇妙的景像了。

他心中微微一動,暗忖道:“無界真言,無界無域,原來是應在此處了,看來這無界真言不但可以劃界破域,亦是可以突破空間法則的。”

若論原承天的靈慧,其實比其玄承更為驚人,他每次臨敵之時,皆是明察秋毫,舉一反三,別人如果隻瞧見一處,他定能瞧到兩處,別人若隻能瞧到明麵,他定能瞧到暗麵。

或許正因為有此靈慧,他才能在短短三四十年之間,迅速修成玄修境界,其速之快,遠超這世間九成九的修士。而其實力增進,便是放眼天下,也絕無一人可以追及了。

到目前為止,原承天已瞧過元觀三次動用斬字訣了,故而早就牢牢的就此訣妙意記在心中,他此番來到羅華大陸,七真宗的真言亦是他的目的之一,如今學到一字,還剩一字,這目的也算達成一半了。

原承天這邊大有所得,雲衝鶴那邊卻是大大不妙了。

雲衝鶴頭頂的這隻手,對迎上來的玉錐視而不見,手掌微微一顫,那玉錐就擦著掌邊劃過去,玉錐也是徑直飛向高空,根本忘了迎擊的目標所在,這是因為那隻手在顫動之時,已到了另一個空間一般,與這玉錐已是不在一處了。

但手掌拍下,卻是真實無比,就聽得“啪”的一聲,雲衝鶴頭骨皆碎,肉身軟綿綿的從空中墜下,一道元魂從肉身遁去,不往別處去,而是飛向白衣修士方向。

白衣修士將手一招,這縷雲魂就被綽在手中,張口就吞了去。

而元觀這邊的情景,則與雲衝鶴略有不同。

斬字訣既是無界真言,亦可打破空間法則,無處不在,隻需施用者在施用這道真訣時,覷準了目標,那麼這目標不管是在此處還是在彼此,斬字訣都可追蹤而來。

白衣修士如果再想故計重施,希望能輕鬆擺脫斬字訣的糾纏,可就不容易了。

於是白衣修士就再出一掌,此掌亦是和剛才一樣,心念起處,就到了元觀的頭頂,元觀再想祭寶抵抗,已是不及。

“啪”的又是一聲脆響傳來,元觀頭頂亦被這手掌拍到,任他是大羅金仙,又怎能承受魘龍一擊,或許是魘龍被迫動用雙手,心中大有恨意,這一掌比雲衝鶴那一掌拍得更狠,元觀半邊身子都被拍的粉碎,元魂亦不得不遁體而出。

白衣修士再次招手,想將這縷元魂也一並噬了,不想空中一陣光華大閃,原來是原承天與姬憐舞的法寶雙雙祭到了。

白玉割其勢如虹,無界之劍金罡耀目,兩件法寶雙雙祭下,聲勢自是驚天動地。

白衣修士冷哼道:“此間之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傷吾。”

雙手連連揮動,頭頂升出黑雲,黑雲中再現雙手,這雙手一左一右,分抓兩件法寶。

這魘龍居然敢用一雙空手,去抓兩件法寶,這膽子也著實大了些。但此舉難免有輕敵之意了。

那白玉割是仙族法寶,自是尋常法寶可比,便是五金百煉之寶,也是一挑而斷,又何況是一隻肉掌。魘龍的手掌探出之際,忽的覺得不妙了,急忙將手一縮,奇道:“原來是仙族之寶。”

原承天的無界之劍所發的金罡,同樣是沛然莫禦,魘龍也是掌出一半,才知道自己過於狂妄了,忙也將這隻手掌收回,哼道:“豈有此理。”

而趁這魘龍雙手回縮,刀君亦是心念一生,就將一股刀氣趁隙襲去。如此,連同這刀氣,便是金罡,白玉割三樣威能罩下,端得是勢不可擋。

魘龍搖了搖頭,卻不理會,就見他身邊生出黑雲數朵,以一朵黑雲抵住了白玉割,用兩朵黑雲抵住了無界之劍祭出來的金罡,卻以四朵黑雲,去抵擋刀君的刀氣。

這是因為刀君的刀氣不僅威能驚人,肉身難敵,更因這刀氣無處不在,若有輕忽,必受其苦了。魘龍剛才過於輕敵,此刻自然不敢大意。

魘龍以這幾朵黑雲,就輕鬆架往了三人之寶,眉頭輕輕皺起,道:“此間修士,倒也有些手段。”

緩緩抬起頭來,一雙龍目就好似天上的驚虹,在刀君的臉上一掃而過,原來他是將刀君視為最強的對手了。

刀君怎會懼他,笑嘻嘻的道:“魘龍,你來的正好,有你真身在此,我也不必去九淵那個醃臢之地了,我就拿你試煉,成就我七界曆練罷了。“

魘龍道:“好狂妄的刀君,竟敢拿我試練。隻是我雖自九淵而來,卻不能成就你,這九淵地宙,你終究還是要去一遭。不如就隨我去吧。“

一掌緩緩探去,刀君頭頂立時再現黑雲,雲中之手,就向刀君抓來。

刀君心中刀意再生,再向這手掌襲去,魘龍笑道:“我今日受你三刀,若不能還你一掌,可要被九淵諸獸取笑了。“

手掌微微一顫,已然避過刀氣,手掌猛然下沉,已拍在刀君頭頂。

姬憐舞瞧見刀君中招,怎能不驚?元觀與雲衝鶴殷鑒在前,刀君莫非也被這一掌拍死?

便在這時,傳來刀君的笑聲道:“魘龍,你可不是癡了,我隻是一縷器靈,怎有實體,便是你拍上我百十掌,又有何用?”

魘龍笑道:“我隻是想拍回你一掌罷了,若想收你,還需另用手段,不過你且留在這裏,陪我敘話,待我殺了那二人再說。”

這魘龍與這七界刀君,倒是談笑風生,看來是瞧中了刀君,想將其帶回九淵去了。

魘龍說到這裏,笑聲一收,手掌再次探去,則是以姬憐舞仗為目標了。

就視這空間距離為無物,邊手掌探出之時,那邊手掌已從黑雲中伸出,就向姬憐舞的頭頂閃電般拍來。

姬憐舞冷笑道:“便是無視空間法則,又怎能傷我!”

口中一吐,就生出一朵白蓮來,這白蓮也不向手掌迎去,隻在姬憐舞的頭頂懸凝不動。而魘龍見到這朵白蓮,也是停住了手掌。

魘龍點頭道:“你這法身之寶倒也高明,這朵七淨白蓮,也唯有仙族弟子方可修成了。”

其在這時,空中的這隻手掌中忽的綻開一道裂縫,從裂縫中湧出一團紫氣,就將姬憐舞的白蓮裹在其中。

白蓮被這紫氣一熏,迅速的轉為烏黑。

原承天與姬憐舞同時叫道:“真龍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