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遇世間諸事,若有不順心處,自會生出惡念來,日積月累,便成心疾。真龍是天地至高道體,惡念不存在身,這惡念沉淪九淵之後,便是魘龍,魘龍吐氣傷人,便是惡息了。
這惡息既是真龍心中之物,那就是世間至陰至毒,姬憐舞的七淨白蓮原是真龍惡息的對頭,奈何雙方修士相差實在太多,七淨白蓮不能製敵,反被這惡息所汙。
就見這白蓮好似身陷泥淖,就是動一動都是極艱難了,又怎能再來保護姬憐舞?
魘龍手掌再出,姬憐舞已然是無物可禦,隻能眼睜睜的瞧著了。
就聽“喀”的一聲輕響傳來,山穀皆震,魘龍手掌擊中之處,並非姬憐舞的頭頂,而是一副玄甲。
當初原承天製過兩副玄甲,一副自用,另一副以備不時之需,此次終於是派上用場。
玄甲受魘龍一擊,也隻是輕輕動了動罷了,萬年玄龜的護身之寶,果然是不同凡響。
原承天見這玄甲能承受魘龍一擊,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心中急念法訣,將這玄甲覆蓋於姬憐舞全身。
姬憐舞感激不已,卻來不及稱謝了,隻因魘龍的手掌又再次拍來。
這隻魘龍咬定目標,不理刀君,不理原承天,隻想將姬憐舞斃於掌下,想來是這昊天仙族,實為百大凡族的大對頭,魘龍受百大凡族供養有日,自然也視仙族弟子為最大的仇人。
然而魘龍如此執著,卻急壞了原承天了,玄甲雖是堅固無比,卻不知道能經得過魘龍幾次拍擊,姬憐舞勢必難以久持了。
他不得不向刀君和白鬥暗傳音訊,加緊向魘龍動手,以分其心神。
刀君自在鞘中有所明悟之後,哪怕剛才連出數刀之後,其勢仍是不竭,此刻聽到原承天的傳訊,更是精神百倍了。白鬥自然更加奮勇,爪撲齒咬,爪芒源源不斷。
奈何魘龍身上的黑雲層出不窮,任你百樣攻來,我自有千朵黑雲抵擋,這黑雲瞧來虛無一物,卻能抵禦世間諸物,任你是法寶也好,神光也罷,遇到這黑雲,皆是停滯不前了。
而這魘龍借體臨世之後,對白鬥也不像剛才那樣畏懼了,最多是不與白鬥接觸罷了,其體內黑雲,也足可將白鬥的攻勢一一化解了。
魘龍仍是一心一意,要取姬憐舞的性命,姬憐舞雖是百般摭攔,可最終魘龍的手掌總是能拍到身上,也就是數息時間,姬憐舞身上的玄甲已被拍達六次之多。
這玄甲每被拍擊一次,其光芒就黯淡一份,被拍擊之時的聲音也愈加暗啞了,姬憐舞和原承天心中雪亮,這玄甲受這魘龍的惡息影響,其質已然大損了,玄甲破裂已屬必然,隻看能撐上幾次罷了。
原承天見久鬥魘龍不下,心中越發焦燥,此戰可謂是諸般法寶用盡,可因雙方境界相差太多,竟然占不到絲毫優勢,反而是局勢見促。
想來這白衣修士體內,也隻是魘龍的一點虛識罷了,偏偏就是這一點虛識借體,竟比十大魔神陣還要難纏的多了。
魘龍連拍姬憐舞六掌之際,刀君已不知向魘龍攻去多少刀,魘龍卻是不慌不忙,隻以黑雲抵禦,片刻之間,魘龍身邊已然是黑雲密布,足有百朵之多。
這黑雲湧出的越多,原承天與刀君就越感無隙可趁,到最後也不必新生黑雲湧出,隻需這魘龍體外的黑雲輕輕一動,就可化解原承天與刀君的手段了。
就在原承天行將絕望之際,魘龍忽然向那名青衣修士伸出手去。
此修剛才背部中刀,幸得肉身功法修行大成,雖受重傷卻尚可支撐,於是急運玄功,以盼恢複肉身傷處。不想魘龍卻向此修伸出手來。
此修怎知魘龍竟會對自己下手,猝不及防之下,頭頂早中一掌,一道元魂本想急急竄出場外去,魘龍卻用手綽住,送到口邊,立時就吞了下去。
這魘龍好不凶殘,吞噬起自己侍靈的元魂來,竟是不皺眉頭,但原承天卻就此看到一絲希望來。
看來這魘龍再強,也隻是一點虛識借體罷了,剛才連禦諸多法寶法術,又怎能不大為消耗?魘龍吞噬侍奴元魂,也是無奈之舉了。
而奇妙的是,他剛才看到魘龍強大無匹,心中難免驚慌,所謂心怯則智拙,竟不知該如何是好。此刻信心一生,反倒靈慧大開,腦後立時閃現一念。
剛才元觀動用斬字訣時,無論這魘龍的手掌出現在何處,那斬字訣激發的真言光芒總是如附骨之蛆,讓魘龍擺脫不得。看來要對付魘龍,果然還是需用真言不可。隻因魘龍之強,在於無視空間法則,而無界真言恰好又是無界無域,豈非魘龍的天生克星?
想到這裏,手掌一翻,就將一字“陽”字訣祭將出來。
這字無界真言自從習得之後,原承天幾乎不曾動用過,隻因這陽字訣精深奧妙之極,原承天雖然學成,也不知該如何運用,此刻忽然想起動用此字,亦屬靈機一動。
此字祭到空中之時,就覺四周靈氣為之一暖,好似春風拂麵一般,就連人的心情也舒暢了起來。
萬物得陽而生,而魘龍為九淵惡物,兩者好比一掌的兩麵,因此這陽氣充盈四周之後,魘龍不由大大皺起眉頭來。
這凡界的陰氣本就不多,因此魘龍剛才激鬥之後,就不得不取了青衣修士的性命,取其元魂吞噬了,以彌補體內陰玄,如今這陽字訣一出,四周陰氣被驅除的幹幹淨淨,魘龍體內陰玄,可就成了無源之水了。
“此子可惡。”魘龍口中低喝一聲,終於棄了姬憐舞,向原承天抬手拍來。
原承天雖有弱水在手,偏偏這弱水卻隻得擋住一麵,而魘龍卻可無視空間法則,隨處拍來,因此這弱水就用不得了。
原承天唯一能依仗的,也隻是身上的這副玄甲罷了。
他既知玄甲能敵魘龍,也不就費心去想什麼抵禦之策,任這魘龍拍來,同時心手並用,動用了“玄風”“破魔”四訣。
風字訣已形成風刀,意在削去魘龍身邊黑雲,而此訣在玄字訣的加持之下,威能大增,果然是一舉奏效,魘龍身邊黑雲被這兩訣掃來,竟有十數朵被削的粉碎了。
隻可惜“破魔”訣卻不起任何作用,看來九淵地宙惡物,與魔界應該是毫無關係,而是另一種性質的存在,原承天從不曾與九淵地宙惡物打過交情,有此失誤,也屬尋常。
但是玄風二訣掃落黑雲十數朵,也足以讓魘龍驚訝了,魘龍在震驚之餘,就皺眉苦思起來,但是這無界真言本就無跡可循,又是魘龍的天生對頭,任它如何苦思,也是尋不到應付之策。
於是口中再次喝道:“不殺此子,難逃此劫。”這魘龍口中既然道出一個‘劫’字,分明是將這形勢瞧得極其嚴重了。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原承天自然更加信心百倍。
心中略一思忖,再出一字無界真言,是為一個禁字。
這禁字真言亦有法則之力,妙用無窮,但先前魘龍過於強大,自不能輕易動用,以免被其窺探到其中玄妙,那就後悔莫及了。
此時魘龍連遭打擊,陰玄已弱,正是動用禁字訣的大好時機。
這禁字訣動用之時,魘龍正好將一掌再次拍來,若按先前手段,這手掌一出,就該突破空間法則,在原承天頭頂形成一道黑雲,於黑雲中再現手掌。
可是這禁字真言用畢,原承天頭頂黑雲不生,魘龍的手掌隻在胸前亂舞,卻無法在黑雲中出現了。
見此情景,原承天與姬憐舞皆是心中狂喜,這魘龍終於無法再無視空間法則,隨時隨處出手了。
而無視空間法則,本是這魘龍最強手段,現在這手段終於被廢,二人心中對此戰前景更生出希望來。
姬憐舞口中亦發真言,雖是比無界真言差了許多等級的昊天真言,亦有微效,這真言為昊天雷訣,真言念罷,魘龍頭頂雷電交加,與其體外黑雲激鬥起來。
原承天見這雷電之術雖然對魘龍造成的壓力不大,亦可一用,於是幹脆也祭出雷龍珠來。
這雷龍珠所引天雷,是為紫色天雷,為雷中最強,唯僅次於劫雷罷了。就見這紫色天雷襲去,果然也擊碎數朵黑雲。
更妙的是,雷龍珠本是雷龍內丹,而雷龍亦是這魘龍的大敵了,也就是這縷龍魂原承天遠未培成罷了,否則便是這雷龍珠,或許就可製住魘龍了。
便是此刻,魘龍感受到雷龍之息,亦是大感畏懼,不求傷敵,先求保護自身,雙手隻在身邊摭攔不定。
原承天瞧見此景,知道這魘龍終於是大勢已去了,他口中再出真言,亦是兩字真言共用。一為斬字訣,一為玄字訣。
玄斬二字共用,可知原承天對真言運用之妙,已無人可及。就見從無界之劍中,閃出一道光芒來,正是真言之光,而玄字訣無聲無息,替此光加持。
此光射到魘龍身上,就見魘龍所借之體,立時被劈成兩半了。
原承天心中狂喜,這魘龍再有手段,可借體被毀,又怎能再逞威能?就見斬字神光仍是不絕射下,將這魘龍借體,斬了個七零八落。
耳中忽的聽到魘龍嘶叫道:“若不殺你,怎肯幹休。”就見一隻龍爪淩空拍來。隻可惜剛才玄甲多經摧楚,已是不堪一擊,龍爪於是破了玄甲,深深抓進原承天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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