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大媽,你喜歡過我嗎?
當林威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同時蹦出了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念頭。
第一個念頭,我想跟他說,我喜歡過你,很喜歡很喜歡,不僅是喜歡過,現在也仍然喜歡,如果可能的話,也希望能一直喜歡下去。
而第二個念頭,我卻想跟他說,我能不能永遠都不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不敢回答,也實在是不想回答。
空氣,凝滯,可擁抱還在。
我在林威的懷裏,感受到他的心跳,忽快,忽慢。
或許,那真正亂掉節奏的人並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那樣的靜默不知過去多久,廚房外,傳來小羊的呢喃之聲。
趕緊去看看吧,小羊是不是醒了?
我小聲的,在林威懷裏說了一句。
林威鬆開我,轉身之前,又留給我一個熾熱的眼神。
是在怪我嗎?
怪我連那麼簡單的兩個字都舍不得說出口?
可我說出口了又能如何?
難道幸福,真會因為一句答案而自動降臨,然後便不再離開?
次日,一早,下樓的時候林威已經不在,桌子上,有早餐還有一張字條。
林威喜歡寫字,盡管他的字看上去也並沒有多麼好看。
帶小羊樓下散步,傍晚有雨,出門的時候,不用帶傘。
明明有雨還不讓我帶傘,這又是安的什麼心呢?
難道是對我昨晚不回答的報複?
特意從門邊,拿傘放進包裏,下樓,司機師傅已經在等。
周一,除了開會就是開會。
一直忙到下午,終於可以歇一口氣,馮齊敲門,說外麵有人拜訪。
讓他進來。
邊整理資料,邊等訪客上門。
門一開,卻愣在那裏,幾年不見的蔣小鬆,穿一身好看的運動裝束,就站在門口衝著我笑。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定了定神,問蔣小鬆。
其實,一開始也不知道,經紀人告訴我,聯係了一家很厲害的公司幫我營銷新書,我看了看公司的介紹,才發現主管竟然是你。
小然,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咱們還能以這種方式見麵。
經紀人?
營銷新書?
我突然想起來,前陣子的確是有個項目剛接下來,是一本健身教練的健身新書。
想不到,那個所謂當紅健身教練,竟然是我多年前曾追求過的男孩,蔣小鬆。
有點尷尬,幸好,馮齊端了杯水進來,我順勢讓蔣小鬆坐。
馮齊走後,蔣小鬆一直看我,看了好一會兒,才又笑著說,你好像瘦了,比以前更瘦。
要不要到我的健身房來,我親自給你製定一係列課程?
蔣小鬆說話,完全是一副成熟男人模樣。
我還記得當年,在體育大學的足球場邊,我一個人坐著,傻子一樣為蔣小鬆喊加油,那時候的我,可真是蠢啊。
那時候的我,卻再也回不來了。
多年後再見蔣小鬆,不得不感歎歲月的劃痕。
它可以讓一個人從青春到蒼老,也可以讓一個人從青澀到成熟。
我蒼老了,而蔣小鬆才剛剛成熟。
我坐在蔣小鬆對麵,甚至有些不敢去看他陽光一般的臉,太健康了,一舉一動都散發出旺盛的生命力來。
你這次找我,不會有什麼目的吧?
你跟寧宇,現在還有聯絡嗎?
開門見山,說出自己的擔憂。
又怎麼能不擔憂呢?
寧宇神通廣大,他籠絡了一大波人來擾亂我的生活,我沒辦法確認,此刻坐在我麵前的,會不會是他一顆新的棋子。
寧宇嗎?
我和他已經沒什麼聯絡了。
畢業後,他倒是找過我兩次,都是借錢,應該混得不太好吧。
不過像他那樣的人,總是投機,又怎麼能混得好呢?
蔣小鬆提到寧宇,皆是一副不啻的表情。
我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到寧宇的時候,就是跟蔣小鬆一起吃飯,寧宇在廁所裏麵提醒我說,蔣小鬆並不是什麼好人。
時移勢易,當初提醒我的那個人,現在反而成了他自己口中的那種壞人。
和蔣小鬆出門,在公司附近的日料館吃了一餐晚飯,蔣小鬆堅持付賬,還禮貌地說,關於新書的宣傳,接下來要拜托你了。
放心,就算你不拜托,我也是有職業素養的。
那當然那當然!
蔣小鬆又露出一副社交麵孔,不知怎麼,看著蔣小鬆那一臉客套的樣子,我竟然有些懷念,當初那個足球場上肆意飛揚,到了我麵前又喜歡耍無賴的窮大學生了。
時光一路往前,人總會越變越好。
至於從身上剝落的那一層層青澀的皮,不經意間被剝落,不經意到,忘了也許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