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飯時候,李楊也在,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小然,有點事情要和你說,咱們能到樓上去說嗎?
我轉頭,不經意地看了林威一眼,林威正在喂小羊喝粥,並沒有聽到我們說話似的。
好啊,現在就去。
故意加重語氣,既然你裝不在意,那索性你就不在意到底。
樓上,門關好,李楊跟我說,筱婷這女人恐怕是瘋了,她找了私家偵探,去調查等等,把等等以前做過luo體模特,還有被人養的事兒全都扒了出來。
年輕人,做過些出格的事兒,不是很正常嗎?
可一旦被放到網上,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以前,總以為筱婷隻是活得任性一些,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有這麼深思熟慮的一麵。
沒有跟李楊說,筱婷做的這一切,都是我給她出的主意。
隻是反問李楊,你對那個等等,到底有幾分真正的感情?
如果隻是隨便玩玩,一個玩具的死活,你又何必如此在意?
玩具?
李楊瞪著那雙已見蒼老的眼睛問我,在你看來,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真的就隻像玩一個玩具嗎?
如果沒有真情,人還怎麼能稱得上是人?
我明白李楊為什麼會這樣質問,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不肯麵對自己,於是用各種美好的雞湯來包裝自己。
往往,越是把真情掛在嘴邊的人,其實離真情越是遠的。
好吧,就算我詆毀你了。
不過,你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這是你和筱婷之間的家事,我沒辦法參與,更沒有興趣參與,你對那個等等既然是真情,那你就去保護他好了,和我在這裏發一番牢騷,難道能解決任何問題?
不是的......
李楊軟了下來,突然抓著我的手問,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我喜歡等等,本身也是情不自禁的事兒。
我喜歡有才華的人,也喜歡這種靈魂與靈魂的交流,我不覺得一個人追求真愛有錯,難道不是嗎?
小然,你和我老婆關係很好,去幫我跟她說說,讓她不要再搞那孩子了好嗎?
我對她,其實沒什麼要求的。
隻要專心當我的老婆,幫我照顧好小羊,我甚至都不需要她百分百地對我忠誠,隻要別被我發現就好了。
你想想看,這世上哪個男人,會對老婆這麼寬容的?
筱婷這個人,未免也是太不知足了!
李楊在我麵前說了一大堆所謂賢妻應該滿足的條件,我倒也不會覺得好笑,畢竟太多男人,都跟他有一模一樣的想法,且不覺得難堪。
筱婷做得不錯,我隻是輕輕點撥,她就能把事情辦得如此漂亮,看來,下次我要好好請她喝上一杯。
跟李楊說,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想辦法解決,真愛是需要被考驗的,難道你不敢接受這考驗嗎?
李楊知道我是在諷刺他的,默默地,癱在床上,好一會兒,才又坐了起來,一本正經地跟我說,我今天和你說的這些,可千萬不要告訴等等。
等等並不知道我是有老婆的,我怕他知道了,會跟我生氣。
真是個又窩囊又疲憊的那人,我搞不懂,自己當初怎麼會跟他好了那麼些年。
又或者說,隻有這樣的男人才會跟我匹配?
李楊下樓,沒有睡在家裏,而是出門陪等等去了。
我去廚房,泡一杯熱茶,正要回房間,發現林威站在廚房門口,一臉笑容地看我。
幹嘛?監視我嗎?
準備跟林威鬥嘴。
林威沒說話,隻是走過來,把我手裏的茶杯拿走,輕輕放在灶台。
然後,就那麼軟軟地將我攬進懷裏,不動,一動也不動。
你幹嘛呀?
是不是讓人甩了,還在不高興?
我說的,是段震已經有男朋友的事。
其實我知道,林威和段震之間並沒有什麼,但我就是忍不住想拿這個來說事兒。
好像,我們兩個人之間,必須有點兒什麼別的事情作為媒介,這樣,才不會陷入無窮無盡的尷尬。
業大媽,你喜歡過我嗎?
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了。
廚房一側的窗開著,夏夜,偶能聽到窗外有麻雀飛過的聲音。
我還記得,有一次跟林威兩個人在陽台坐著,林威也是突然問我,你知道,麻雀為什麼會飛這麼高嗎?咱們住的可是二十二樓,能在二十二樓的窗前看到麻雀,是很不容易的。
麻雀是鳥,鳥飛得高,不是很正常嗎?
當時,我不懂林威在賣什麼關子。
好一會兒,又過了好一會兒林威才說,窗外的那隻麻雀,沒能在低處找到同類,它想試試,自己的同類會不會在更高的地方呢?
也許還是找不到吧,但它起碼,很努力地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