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你們今日來長葛樓是做什麼？”顏洛想稍微緩解下氛圍，開口問道。
華琳低頭，手指微挑飯筷，“好久沒和逸之聚聚了，尋他出來看看。”頓了頓她看了顏洛一眼，“你和逸之也好久沒見麵了吧。”
顏洛眼中停滯了一瞬，他淡笑，“是呀，有兩年了。”說罷他看向季玉，“夫人還好嗎？”
“挺好的。”
華琳眉頭微蹙，沒有添言。
季玉其實想盡量避免與顏洛的見麵，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但長公主卻是有意無意的在給他們找機會見麵，他心中藏了許多話，即便見麵也無法開口。
“對了，聽說四王爺家的世子爺近日要過生辰了吧。”季玉開口轉了話題。
李明彥不知道他們的過往，也隻能在一旁聽著。
“嗯，到時候怕是又要請複吟姑娘去唱一出了。”華琳應道。
李明彥看了顏洛一眼，低聲問道：“複吟姑娘常唱在這王府走動嗎？”
“是呢，她跟四哥挺熟的。”顏洛回看他道。
“喔。”
李明彥見過顏洛口中的四哥，當今的梁王，上次見他，總覺得和甚至比顏洛還要和氣幾分。桌上的飯菜冒著熱氣，隔間很安靜，間或有小廝端著托盤過來。
“文涼，你一會兒陪我回去。”華琳放下筷子，旁邊丫鬟忙遞過來手帕。
顏洛驚訝，他看了李明彥一眼，“明彥你知道回去的路嗎？”小家夥雖然在京城待了個把月，但還是稀裏糊塗的，很少出門。
“不知道。”李明彥覺得有些尷尬。
“我送李公子回去吧。”季玉抬眸看著顏洛，語氣溫和。
華琳笑道：“就這樣。”
顏洛低眉，不知該說什麼，他捏了捏李明彥的手，想告訴他沒事。
“我把這當做是你長姐對我的考驗吧。”乘著華琳起身繞過屏風，李明彥忽地扶著對方的手，稍稍起身湊到顏洛耳畔低笑，聲音清朗明快。
“現在這麼貼心？”顏洛心情稍好，扭頭看他。
“嘿別想多！我可是有所求，改天帶我去騎馬。”
“好，跟季將軍一起回去，路上注意點。”
“嗯嗯。”
季玉站起身，別開眼不去看那邊兩個人，這樣的情景似曾相似。
……
“我們去騎馬狩獵吧，聽說邊境那山上的野獸多。”
“好啊。”
狩獵而得的獸物因著少年拔劍而迸濺血跡，“噗嗤”一聲噴到一身鎧甲服上。
“慢點，臉上都是。”
“嗯……”
寬大的手掌伸過來，幫忙擦了擦少年的臉，溫熱的手指略帶粗糙，刮疼了臉，這樣的動作倒是讓他愣了一瞬。同是意氣風發的年華，遠征他鄉，平日裏也相互多有照顧。
樹林裏，投下月色清輝。
背對著月光，看著熟悉人的笑臉，少年低下頭專心拾掇著手中裏的獵物，異樣的感覺在心底升騰，一下，一下的在跳動。
隻是，後來。
就沒了以後。
街巷裏，目送著顏洛同華琳的馬車先行而去，李明彥搓搓手咧嘴一笑，看著季玉，“季將軍跟夫子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吧。”
“嗯？”季玉同他並排而行，周圍有路人經過。
“長……公主不是剛剛提到的嗎？”他停頓了下才說出，本想稱呼“長姐”的，又感覺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還是禮儀為上。
“早些年同他一起在邊疆待過數年。”
“我聽過這個！”
李明彥說到這個神色幾分興奮，一雙眼睛透著光，開始喋喋不休。季玉沒聽進去他那些話，隻在打量這少年，跟當年的他很像呢。
“文涼是今年春天去的帛新城吧。”
“嗯嗯。”
“好快。”季玉是在感歎他去了短短半年便認識了一個新的少年，想來，曾經的事情忘記了也好。
李明彥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記得夫子去帛新城的時候，還把我整治了一頓呢。”
“哦？”
“啊哈哈，我當時……當時比較胡鬧。”
“以後回去了打算要怎麼過呢？”季玉看著前麵街市上的繁華如斯，心裏的溫熱一點點冷卻，就這樣，一點一點丟了自己當初想要廝守的人，他甚至覺得嘴角的笑都是扯出來的。
“啊，這個好像沒想過。”
“你喜歡文涼嗎？”
“喜……歡吧。”
李明彥被問到這個時有些疑惑，不知道他理解的與季將軍可一樣，不過不喜歡幹嘛還在一起？他覺得應該是喜歡吧，雖然他本來是不喜歡男子的，但自從遇到顏洛後，三番四次被他戲弄，莫名其妙的就對他過多關注，然後就喜歡上了。
“隻是喜歡和過日子的感情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嗯？”
李明彥側頭看了季玉一眼，他比自己高了半個頭，雖言語客氣，但還是能感覺到那種從軍打仗之人的一種硬朗氣質。
“宋王府到了。”
季玉沒有回他的話，頓住腳步，抬頭看著高大的牌匾。
巷子靜謐，除卻暗黑的天色泛著淡藍光輝的巷道內，李明彥跟在季玉後麵，看著他的背影，他有些不明白對方剛剛的話。
馬車內，華琳微微掀開簾子看了眼外麵的夜色，而後放下，“文涼，你不想聽聽逸之的解釋嗎？他有苦衷的。”
顏洛靠著車內，就知道長姐肯定要跟他說這個，他閉著眼睛，微皺了眉頭，“沒事，我現在也不想知道了，隻想把事情處理好後跟明彥一起回帛新城。”
“你與他認識才多久？”
“這有什麼關係麼？”
“你和逸之打小一起長大，你們曾經那樣好。”
“長姐……”顏洛語氣拖長了些，他有些無奈，卻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溫和，“他已經成親了，他有自己的家。”
“……”
華琳眼中凝著濃濃的愁緒，她扶著馬車旁邊的木窗，回頭看自己打小看著長大的六弟。是啊，季玉都已成親了，他的孩子還有不到一個月就出生了，即便知道自己弟弟和他的事情，哪又如何？
“不是，長姐隻希望你不要賭氣去隨便找一個人。”
“我沒有。”
“那少年確實心性簡單，但他還小，甚至比你小四五歲，以後呢，他能對你從一而終麼？”
“我不想想那麼多。”
“你必須想那麼多！”華琳口氣強硬了些，她盯著顏洛。\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