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快回去吧。”顏洛歎了口氣，睜開眼睛，他不給華琳說話的機會，起身彎腰掀開簾子朝著外麵跟車夫道：“停一下，從這裏下。”
“文涼！”
“我先回去了，明彥還等著我。”
顏洛從馬車車前一躍而下，徑直快步走開，後麵傳來華琳有些急促的喊聲，但也隻是短短的一瞬。
他不是沒有想過萬一有一天少年再尋到其他的人，變了心思怎麼辦。世間沒有什麼是絕對的，喜歡的再深又有什麼用，算了，就這樣過著吧，不問過往，不想以後，至少此時此刻他們對彼此是溫暖的。
回到宋王府的時候，四下靜謐。
顏洛推開房門，屋內亮著兩盞燭火，微弱的照亮床榻的位置。
少年靠著床沿，似睡非睡，手隨意放在腿上，挽起褲腿還穿著白日的衣服在泡腳，水都沒熱氣了。
顏洛心下湧出一股暖流，屋子裏雖暗淡，但昏黃的燭光卻有幾分暖意，他走過去蹲下身，伸手試了試盆裏水的溫度，已經涼了。
沒說什麼，顏洛起身出去，沒一會兒，端了盆熱水放到旁邊，顏洛將袖口挽起，握住少年的腳踝。
“夫子？”覺察到有人的李明彥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待看清人後才稍微清醒了些，他原本斜靠的身子坐直了。
“等了多久？”
“我才沒等你，隻是有點困，莫名其妙睡著了。”李明彥撇嘴，眼角眉梢都是倦意，他伸手抓了抓頭發，想讓自己聲音清楚些。
顏洛輕笑，“把腳抬一下，再倒點水。”
他低頭抬腳。
“夫子，你打算把以後的事情都交給誰做呢？”李明彥很難得對他的朝政有興趣，水嘩啦啦的倒到盆裏，冒著熱氣。
顏洛應道：“大概給四哥吧，前些年都是我與季……季將軍一起在邊境守著，這些年雖是太平，但終究需要幾個掌控大權的。”頓了頓，他又道：“四哥較之我對兵法運用更為嫻熟，他雖看著親和文靜，骨子裏硬朗著呢。”
“那個複吟姑娘跟四王爺是什麼關係？”
“知己吧。”
“誒？”
看顏洛伸手幫他洗腳，李明彥嚇了一跳，想把腳從他寬大的手掌中抽出來，卻被使勁握住。
“別動，洗好了趕緊睡。”
“……”好吧。
“你好像對複吟姑娘挺感興趣的。”顏洛開玩笑道。
“哪有啊，就是覺得……她應該挺好看的。”
“的確，傾國不知，傾城已有。”
李明彥皺眉哼哼，腳尖使力故意輕踢了水，噴漸到顏洛衣衫點點，“這麼高的評價？”
顏洛偏頭，寵溺一笑，扯過他腳踝隨意擦了擦就拖到了床上，撓腰窩時惹得少年蜷縮起來咯咯笑個不停，孩子脾性盡然顯露，兩個人玩鬧了會兒。
夜半，屋外有小蟲子鳴叫的聲音，夏日傍晚薄風吹過，幾分清涼。
“不要搭東西，這天好熱……”
熄燈後，屋子裏黑漆漆的，徒有暗藍的夜色投著窗戶。隱約瞧見少年把身上搭著的毯子扯開，嘀咕了句。
“好好，睡吧。”
男子聲音溫和帶著淺淡的笑意，他把毯子扯好放到床頭，空氣是挺熱的，穿了薄衫不必搭著就行。
何況這家夥睡覺不安分，睡著睡著就蹭到了他旁邊，嘶，床本來就不太大，還擠他？甚是霸道。
十月，初秋。
推開窗戶，屋外一片濕潤的氣息，淅淅瀝瀝的雨敲打在芭蕉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蒼翠的樹木枝葉投在眼眸中，滲了三分涼意。
李明彥前段時間收到林葉城的書信，說了些近日家中的情況和他在學堂的事，除了那字跟狗爬的一樣外，其他的都還好。顏洛說讓他也寫一封信回去，一者給林葉城回信，二者也讓爹娘放心些。
“寫的如何了？”書房窗邊的顏洛收回遠眺的目光，抬走走到桌旁。
“你看看怎麼樣？”李明彥抬頭，把信箋遞給他，揉揉鬢角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靠到後麵椅背上。
屋外除了有雨聲外，便是細碎的腳步聲，顏洛正站在桌旁低頭看著，門口響起敲門聲。
“進來。”
“王爺，梁王府上送來了請柬。”
“嗯。”
顏洛把目光從書信上挪開，伸手接過仆人遞過來的東西，他開口交代，“讓傅總管去準備些禮物，下午一並送到梁王府上。”
“是。”
待人退了出去，李明彥才看向顏洛手中燙金紅貼，問道：“是梁王家的小世子要過生辰嗎？”
“嗯，今晚同我一起去吧。”
“……我也去啊？”李明彥似乎有些不大樂意，眉頭蹙起。
“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
李明彥兀自轉著心思，想著不去似乎不太好，他現在同顏洛的事情雖不是人盡皆知，但至少他的這幾個弟兄都有所耳聞，但終究是人多口雜，他們要見的不僅僅是家人，還有那麼多官員。
“我，我能不能不到大酒席上麵去？”他的口氣軟了幾分，顏洛本想隨他意，但不知為何，他想讓這少年更多的見見人，或許還是有一點私心。
雖說可能會引來側目，但也是他們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必經的一個經曆。說的再非君子些，若是有一天少年動了其他心思，也會多少顧慮下他們人盡皆知的關係吧。
“一起去吧，總是要見見的。”
顏洛翻轉著心思，心下略有些煩悶，他不喜歡自己有這樣的心思。
“啊……”
李明彥眉目垮起來，長長歎了口氣，倒是沒有想其他。
窗外吹來一陣陣涼風，庭院裏滿樹的桂花開了兩個月，紛紛落了下來，地麵一片水跡。
橘黃色的花瓣一簇簇掛在枝頭，落了大半，周圍綠葉環繞，馨香撲鼻，浸潤在空氣中，倒是讓人嗅了心情幾分愉悅。
梁王府外停著不少的馬匹和馬車，還有些許仆役走動在一旁，各自打著一柄油紙傘，傘上畫著淡淡的花枝，幾抹翠綠，雨霧朦朧中，高大的牌匾顯得很是靜謐。
顏洛帶了李明彥打著傘走在前麵，傅南便指揮著幾個仆役帶了東西一同入內。\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