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罷。
從內室裏陸陸續續出來些人，外麵原本偏冷清的樓閣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周圍燈火通明。小廝丫鬟們紛紛招呼著，帶著客人朝著飯桌過去，李明彥掀開簾子，由著小廝帶到客房裏。
“公子，需要上菜嗎？”
“等會兒人來了再。”
“好。”
那小廝退出去後順便把門給帶上，隔絕了大部分喧鬧的人聲。李明彥站到窗邊，推開木窗，瞧見樓下人來人往。
兩匹棗紅色的馬匹“噠噠”的從東街對麵過來，穿著暗藍長衣的男子正同旁邊人說著什麼，麵帶笑意。李明彥定睛一看，那不是顏洛和傅南嗎？
“公子，快請。”
門口接待的小廝忙迎上前，隻有顏洛從馬上一躍而下，任由那小廝扯過馬匹。傅南拱手言說了句什麼，待顏洛點點頭後，他一扯韁繩朝著前麵走去。
李明彥見他來了，就伸手掩了木窗，坐到桌旁。街市上花燈盡亮，月色如水，屋內也是清輝一片。
“二哥呢？”顏洛推門進來時隻看見了一個人，便隨口問了句。
“他剛剛好像有事，出去了，說讓我們不用等他。”
“那叫飯菜吧。”
“嗯。”
顏洛就站在門口朝外看了一眼，伸手招了個小廝過來，點了些隨意的飯菜。
“我點的都是些京城比較出名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屋內還空餘些夏日的熱氣，顏洛將衣衫袖口挽起來，坐到李明彥旁邊。
“隨便啦，反正不會差到哪裏去。”
“倒是挺好養的。”顏洛輕笑。
“那是！” ＊
長葛樓外，一輛馬車從遠處過來緩緩停了下來，旁邊跟了一個騎馬的男子，一身淺白長袍，渾身散發著一股凜然正氣。
“長公主，到了。”
“嗯。”
前麵的丫鬟掀開馬車前簾，扶著主子的手腕，裏麵一個身著曳地長裙的女子探身出來，淺色裙裾旁銀絲綻開，如冬日清冽的花瓣，細長的手指輕挑簾子，半蹲著身子，麵容淡然，倒有幾分凜冽之感。
男子下馬走在她旁邊，幾分恭敬。
“逸之，最近忻雲怎麼樣了？”
“挺好的。”
“孩子再過兩月便要出生了吧。”
女子頭上戴了一個淺綠色的發簪，珠釵微晃，旁邊跟了一個丫鬟，說話時帶了一抹淺笑。
旁邊的男子聲音中聽不出太多的喜悅，淡淡道：“是呢，今日家父倒是忙碌了許多。”
女子輕笑，“那是自然。”
前麵有小廝出來帶路，樓內有喧鬧的普通飯席，也有二樓偏雅靜的地方，多接待達官貴人，才子佳人。
“兩位這邊請。”
長葛樓經常接待的都是朝廷的人，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無非閑暇時來聽聽小曲兒，或者三兩個友人相聚，談些公事私事。
那老板娘自是盡心招待，吩咐下麵的小廝都長些眼睛，看清了客人再說話。兩人經過二樓的時候，聽到屋內有爽朗熟悉的笑聲。
“葉城好像從帛新城給你寄了書信。”
“哇！那家夥還知道寫信啊。”
“你跟二哥剛剛出去便有人送來。”
“我回去要看。！”
“好。”
女子神色微變，頓住腳步，她抬眸看了一眼旁邊的這扇木門，轉身抬手敲了敲門。
“長公主……”男子低呼，來不及阻止，隻餘下微微抬起的手在身側。
“請進。”
屋內正與少年說話的顏洛開口，隨之門“吱呀”一身打開，他同李明彥一同看過去，還以為是飯菜送來了。
“皇……長姐。”
顏洛看到屋門前的人時愣了一瞬，扶著桌子緩緩站起身，他還看到長姐旁邊站著的是，季玉。兩人目光撞了一瞬，都迅疾側目錯開。
“六弟，既然你也在這裏，不如同我們一起吃飯吧。”
端國如今的長公主名為華琳，較之皇帝大了兩歲，處事冷靜，端莊典雅，她隻是淡淡投了一記目光過去，卻有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顏洛微抿唇，手扶著桌麵眉目淡然，“長姐應該是有事同季……將軍言談，我與明彥就在這裏就好。”
華琳沒說話，轉投目光看向他旁邊坐著的少年，神色平靜的似乎有些冷淡。
李明彥看了門口兩人一眼，微低下頭，也站起身，他扯了扯顏洛的衣袖，低聲道：“夫子，我們要不一起吧。”他先前沒見過華琳，但想著是顏洛的家人，心下還是想好好處。
顏洛是怕長姐給李明彥擺臉色，沒吭聲，他和季玉的事長姐一清二楚。
“我擺好了飯菜，等你們來。”華琳撤回目光麵色一沉，手臂微挑，流動的絲帶晃了幾下垂到身前，步履沉穩走開。
季玉若有所思的看了顏洛一眼，才抬步離開。
長公主的氣勢真不是一般女子有的，李明彥暗自呼了口氣，待人走了他問道：“那我要過去嗎？”
“你想過去嗎？”顏洛抬眸看著他，麵色平靜。
“啊……我都可以。”
“那就去吧。”
“嗯。”
這裏是一處安靜的角落，周圍屏風折起一部分擋住樓旁的光景，雕梁上印著精致的山水畫。顏洛帶著李明彥坐到華琳的對麵，季玉坐在華琳旁邊，桌子不大不小，圍了這四個人。
“這隻是家宴，不必有什麼拘束。”華琳開口，說罷又看向顏洛，“你二哥呢？”
“啊……二哥他有事出去了，說讓我們不用等他吃飯。”見顏洛沒開口，李明彥收斂脾性抬手撓撓腦袋低聲回道。
“二哥？”華琳輕笑，眉頭微蹙，似乎幾分懷疑他的稱呼。
李明彥臉一熱，有些尷尬。
顏洛倒是很淡然，隔著桌子，他伸手握住李明彥的手，“是如明彥所說。”
李明彥愣了下，他扭頭看了顏洛一眼時微暖，想著雖然長公主好像沒那麼友善，不過有他在，自己就放心好啦。
季玉看了一眼幾人，微咳一聲，“飯菜一會兒涼了，先吃飯吧。”
華琳也不再計較，收回目光，“好。”
一頓飯吃得很是靜默，李明彥拿起筷子，在一旁夾了些飯菜，有些味同嚼蠟。\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