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秘密計劃
桂林。
張同敝雙眼緊閉，身體隨著轎子的上下起伏和晃動著，現在的他看起來有些落魄，臉色幹瘦拉簧，兩鬢也有了白發。最近兩年他都在與人鬥，貪婪奸滑的發展、凶狠強大的清軍、紛繁複雜的敵黨，還有糟糕的地方局勢。
已經成為廣西巡撫在各府忙的不可開交，但他得到的卻寥寥無幾，甚至得到的都是不想的，朝堂上的人呼之為奸黨，百姓叫他貪官酷吏，還有那些藩鎮，目中無人，個個不把他當一回事，他現在都不確定，自己整日的奔波是否真的有用，唯一支撐他的是，他的恩師身處桂林，在一個比他更危險更複雜的位置上。
忽然，轎子停下了，張同敝問：“怎麼了？”
“前麵是的路被堵住了，小人去問，說是綏寧伯家在給姨娘做壽，院子裏擺了堂會，一些席麵隻能擺在大街上，不讓人過，說是怕揚了灰塵。”親兵從外麵奏報說道。
張同敝掀開轎簾，看到上百人在街道上胡吃海塞，一片奢靡的景象，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繞過去，去大學士府上。”張同敝說道。
張同敝現在有要緊事在身，自然不欲與這些人多糾纏，轎子到了瞿式耜府門前，看到有人在候著了，卻引著進入花廳奉茶，張同敝想到門前有幾匹好馬和一群兵丁，於是問仆役：“何人在府上叨擾，老師不是與我定了今天的時間嗎？”
“是宣國公......。”仆役說道。
張同敝皺眉，宣國公焦璉不是應該在興安嗎，怎麼回來了，張同敝等了許久，差遣人去城外探查，果然發現，焦璉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回了全部的兵馬，雖然桂林流傳焦璉入城協防的說法，但親兵探查發現，焦璉全軍駐紮城外，而且正趕做幹糧，準備行動。
不多時，瞿式耜來到了花廳，張同敝趕忙下跪：“拜見恩師.....。”
“起來，起來。”瞿式耜攙扶起了張同敝，上下打量，說道：“僅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與我一樣，日日勞心費力，不得安寢。”
張同敝看到瞿式耜也是疲憊不堪的模樣，心中苦楚，說道：“恩師才是為國操勞，學生隻恨自己無能，不能為恩師分憂呀。”
瞿式耜與張同敝坐下，張同敝主動問道：“學生前日送來的消息，恩師可有思量？”
“人心不古呀。”瞿式耜說：“為師早就知道，這些勳貴藩鎮不堪大用，可萬萬沒有想到，民脂民膏養就的竟然是些不知廉恥忠義的蠹蟲，實在是我大明不幸。”
張同敝也是如此想的，但是他說道：“恩師，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問題是如何解決，這些人陽奉陰違，個個與趙賊私下串聯，若不加以應對，朝廷會是如何局麵呢？若趙賊染指朝堂，我大明朝就真的是萬劫不複了。”
瞿式耜搖搖頭，落寞說道：“大明朝已經萬劫不複了........，如今朝堂隻是因為趙賊無心無意，倘若他著意控製，早就控製在手了。昔年，因為他有強軍在手，為師幾番忌憚於他，現在他主力都在北方，身邊兵馬並不是很多，可為師又能如何呢？大明已經走到了絕境了，絕境了.......。”
張同敝聽著瞿式耜如此灰心喪氣，非常難以置信，師父堅毅與恒心是他一生最為佩服的地方，難道連恩師也要放棄了嗎，張同敝想了想，感覺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焦璉說了什麼，於是他問道：“宣國公是做了什麼嗎？”
“沒有，焦璉忠義雙全，就是做什麼，也是為師讓他去做的。剛才為師已經與他商定，讓他也結好趙銘道，把麾下兵馬家眷送去魏藩境內。”瞿式耜說道。
張同敝訝異，以為這是反間計，說道：“恩師，現在安排這件事，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瞿式耜擺擺手：“麻痹趙賊的計策罷了，為師要行一招險棋，這招險棋.......。”
“學生願意效勞。”張同敝挺胸上前，說道。
瞿式耜則是說：“同弊，你是忠臣，為師這招險棋，若是成了確實可救大明，可若是不成，就是萬劫不複。你若參與其中，成了你也是奸臣賊子，不成，你卻是大明罪人，成與不成都是死境，你還要參與嗎？”
“恩師是學生楷模，恩師都要參與，學生自然義無反顧。”張同敝並不去問到底是什麼險棋，而是直接說道。
瞿式耜略略點頭，臉上似有不忍之色，幾番猶豫，還是說道：“同敝，算了，你莫要參與，趁著尚且無人知道你來桂林，且回去吧，如今朝堂腥膻，失節無德之人橫行無忌，將來東林一脈，還需你來撐起呀，回去吧。”
“恩師，難道您非得讓學生破開胸膛，您才能相信學生這顆心是忠心嗎？”張同敝跪在了瞿式耜麵前，一邊磕頭一邊哭喊。
瞿式耜想要攙扶他起來，卻怎麼也是無法做到，無奈之下，瞿式耜說道：“也罷，也罷，你我師徒，就算是死，死一塊也就是了。同敝，你要記著，為師要說的，你不論讚成與否，都不要說與別人去聽，若這消息泄露，真真是回天乏術，大明就徹底淪亡了。”
“學生絕不泄露一字。”張同敝咬牙說道。
肇慶行宮。
朱由榔謙卑的低下頭，與周圍那些虔誠的宮女太監信徒一樣，聽著站在十字架下的瞿紗微布道，閉著眼睛的他，聽到熟悉的音樂聲，神甫講解經文的聲音。
“.....你禱告的時候，要進你的內屋，關上門，向你暗中的父禱告，你父在觀察你，必然會報答你，你們禱告時，不要重複無用的話，話多未必蒙父垂聽........。”
“阿門！”
當渾厚的聲音響起，一場禱告儀式結束了，朱由榔和其他的信徒一樣，以阿門回應，接下來，信徒接納了神甫的聖餐點，紅色葡萄叫外加潔白的發酵麵團，形成了混合的紅白相間，那是耶穌賜予信徒的血肉，以救贖他們的罪過。
所有信徒，上到司禮監掌印龐天壽，下到一個普通的小太監，都依次下跪，隻有朱由榔沒有下跪，這是他唯一與眾不同的地方，但在皇宮裏，這座小教堂已經是最平等的地方了。
朱由榔有一點疑惑，以前都是他第一個接納的，怎麼現在太監排到了自己前麵，可他又不敢吱聲，生怕自己的對上帝的祈禱沒有了效果，而且今日的儀式比以前冗長了許多，龐天壽吃完了聖餐，站在朱由榔麵前，他也有些無奈了。
瞿紗微不時停下，時不時的看向一邊的角落，他的心情有些緊張，但時間推移之下還是到了朱由榔，瞿紗微以為自己拖延不住的時候，外麵傳來了陣陣喧鬧之聲，角落裏的小太監豎起了大拇指，瞿紗微這才放心下來，對有些驚慌的朱由榔說道：“您不要慌張，主會保佑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