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既耍蠻又耍賴
也就是在這一天起，南安伯郝永忠部在桂林周邊以打糧的形式安頓下來，餉銀、糧食、甲械、馬騾，很快得到了補充，桂林周邊十幾個民團被清理掃蕩，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趙銘道率領提標抵達了柳州府，與駐紮當地的曹化聞合軍一處。
大軍合計一千五百騎兵，步兵三千，另有炮隊隨行，可以說是趙銘道現在能抽調的最精銳的部隊了，軍中三分之一參與過川南作戰，老兵比例極高，尤其是提標的騎營是趙銘道揀選所有衛所中的能騎善射之士組建的，所騎士從藏地以鹽、茶貿易換來的藏地馬屁，嶄新的鐵盔、胸甲、長槍和馬刀武裝了起來，而提標和曹化聞鎮標的步兵都是裝備了燧發槍，可謂精銳。
而抵達柳州之後，趙銘道立刻找來曹化聞詢問情況，曹化聞則帶著馬雄飛到了趙銘道麵前，借著地圖介紹了廣西的局麵。
“.......何騰蛟在湖廣大潰退，堵胤錫帶著忠貞營退到了湘西，而何騰蛟則帶滇營、一眾督標撫標及郝永忠部退到了廣西，何督師那些本部標營很是不堪，已經潰散的不成樣子，一段時間裏，朝廷甚至找不到何督師，最後是瞿式耜找到了他，將之安頓在了興安，轄製全州，看守廣西的北大門。
湖廣撤下來的軍隊都在桂林周邊，分配了汛地駐守各地，唯獨南安伯郝永忠部，到底是闖賊餘孽，在桂林四周搶掠不休，殺民團，抄士紳，荼毒廣西........。”馬雄飛絮絮叨叨的說著，卻是被趙銘道抬手阻止了。
“馬兄，在我麵前就不要說這些廢話了，郝永忠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要麼你現在跟我說明白，要麼我自己查明白。”趙銘道直截了當的說道。
馬雄飛歎息一聲，說道：“魏國公，其實剛才的話是龐老公讓下官說的，是他兩個徒子徒孫在桂林周邊被郝永忠殺了，心中不忿罷了。
郝永忠率部從贛州撤來，隻剩下六千多兵，但卻是湖廣敗軍之中最強，建製也是最完整的，瞿式耜怕他效仿魏國公您，就故意刁難，給督標撫標發餉銀給滇營分汛地，唯獨不給郝永忠部任何支持，反而密令桂林周邊的村鎮城市不許給他提供任何的薪柴糧菜，龐老公和大哥分析，可能是瞿式耜想借機把郝永忠部拆散了，以免順軍一脈染指西南。
可不曾想，郝永忠部的督餉禦史蕭如韓帶了頭，帶著郝永忠部在桂林周邊打糧，讓瞿大人的計劃落空了。”
“瞿式耜，東林做派，永遠是內鬥內行，外戰外行，還是那麼迂腐。”趙銘道冷冷說道，擺擺手道：“說吧，清軍如何？”
馬雄飛臉色微變說道：“這個下官也知道的不多，隻是聽說清軍主力在湘南一帶占據州府，清理抵抗，並未有進軍的跡象，與年初的做派大相徑庭。”
趙銘道輕輕點頭，示意馬雄飛可以退下了，清軍並非是與年初的做派大相徑庭，而是時移世易了，年初的時候清軍春末進攻，很快就到了暑熱之時，立刻後撤，根本沒有經營地方，而這一次不同，秋日進攻，這場大規模的攻勢至少可以持續六個月，而西南關山險要，地形崎嶇，清軍定然是一步一個腳印，緩緩前進了。
待馬雄飛離開，曹化聞問道：“將主爺，咱們該怎麼辦，按照您和瞿式耜的約定，咱們的軍隊未經朝廷允許，可不能進入桂林府境內呀。”
趙銘道哈哈一笑，說道：“我們不進軍，瞿式耜就沒有顧忌，還不是由著他胡來麼，咱們要立刻進軍，前出永福，但是不要進城，也不要收取軍稅，先幫著朝廷把桂林城外的亂子平了再說。”
“怎麼平，難道咱們要和郝永忠開打？到底是順軍的百戰餘燼，戰鬥力定然不弱，而且兩敗俱傷，那怎麼.........。”曹化聞憂心說道。
趙銘道擺擺手：“怎麼你的腦袋裏全都是打打殺殺呀，放心吧，不用打仗，隻需要花點錢就可以了。”
桂林城頭。
瞿式耜登上城頭，看著不遠處規模巨大的營地，心中鬱鬱，歎息說道：“都是蕭如韓這個蠢貨，不然如何能這般局麵！”
“下官早就說了，闖賊餘孽，必有二心呀。”兩廣總督於元燁大言不慚的說道，瞿式耜瞥了他一眼，根本不予理會，而一旁的總兵馬之驥保證說道：“請兩位大人放心，有卑職在此，闖賊肯定進不得城來！”
瞿式耜冷哼一聲，無奈的搖頭，當初聽聞郝永忠要退到廣西，他連忙派兵阻撓，但沒有達到目標，於元燁這個蠢貨竟然命令馬之驥殲除郝永忠部，實在愚不可耐，馬之驥的督標營隻有幾百兵哪裏有這個能耐呢。
“罷了，還是老夫親自走一趟吧，安撫南安伯部曲離開桂林。”瞿式耜無奈的搖頭，心想著郝永忠肯定是不如趙銘道的，倒也不難打發。
說罷，瞿式耜下城牆，隻帶了幾個護衛去了城外軍營，一出桂林，就遇到一支騎兵，馳馬而來，高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本官瞿式耜，來見南安伯！”瞿式耜平淡說道。
“原來是首輔大人.......。”那將領下馬行禮，一邊催促麾下回營報信，一邊讓人讓開道路。
營中，郝永忠與蕭如韓相對而坐，聽到瞿式耜趕來，郝永忠拍了拍後腰懸掛的佩刀說道：“蕭大人，還是這玩意管用，咱們往桂林城下一駐，啥也不用說，啥也不用幹，就能讓瞿式耜服軟，你信不信，他來了就得把我這南安伯封為侯，瞿式耜這樣的狗官我見多了，欺軟怕硬。”
蕭如韓問：“將軍就這麼在乎爵位麼？”
郝永忠搖搖頭：“什麼狗屁爵位，沒什麼大用處，關鍵是駐防的汛地，咱們這次滅了十幾個民團，朝堂肯定吵翻天，不管怎麼說，我們都不想造反，也不想幹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沒有汛地，隻能接著搶，反而是讓韃子占了便宜。”
蕭如韓也知道如此，歸根究底，這支軍隊要有塊地盤養兵，問道：“那郝將軍準備去哪裏，又準備怎麼跟首輔大臣要呢？”
“我郝永忠是個莽夫，韃子在湖廣殺了我們大順那麼多弟兄，有血性有膽子的人都不會夾尾巴逃走，我又不是趙銘道那種縮頭烏龜，跑雲南去，哈哈，我既要地盤又要能打韃子，還不能讓瞿式耜有事沒事的對付我，所以這塊地盤必須在桂林附近，其餘地方一概不去。”郝永忠豪邁的說道。
然後聽到外麵響起通告聲，瞿式耜已經進營了，郝永忠起身，說道：“辦法也簡單，就直接跟瞿式耜說要進駐桂林，老子漫天要價，他落地還錢，總歸要應了我的要求，不然休想讓我離開！
跟你們這樣的文人打交道，要麼耍蠻，要麼耍賴，這一次，為了我這些弟兄，我是要既耍蠻又耍賴！”
二人出了帳篷，彬彬有禮的迎了瞿式耜進來，不出郝永忠所料，瞿式耜上來就宣旨，南安伯變成了南安侯，然後就是商量汛地的事兒，郝永忠一口咬定要進駐桂林，直接把瞿式耜唬住了。
“將軍若北上武岡，收複失地，可得一府之地！”
“不去，俺要進桂林，俺們是忠臣，要保護天子！”
“若兵馬不備，軍心不問，西去貴州，本官可為將軍揀選一富庶州縣。”
“不去，俺們就覺著桂林好，靠著皇上傍著朝廷，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