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逼著禦史去造反
蕭如韓連忙衝過去，抱住了郝永忠，說道：“郝將軍，你這是做什麼，就算是朝廷苛待了你們，你們就要殺百姓嗎，這關百姓何幹！”
郝永忠的一個手下踹了蕭如韓一腳，但是卻沒有把他踹開，罵道：“狗官，你們故意餓死我們，還敢在這裏跟我胡咧咧，老子砍死你！”
說著已經拔出了刀，但卻被郝永忠擋住，蕭如韓伸手抓住那人的刀鋒，抵在了自己脖頸上：“來，殺！我蕭如韓到是要看看，你們是人還是野獸，究竟還有沒有他媽的人性，你們怨朝廷，怨首輔瞿式耜，就該打進桂林城，把瞿式耜的腦袋砍下來，這就算是造反，也能被人叫一聲好漢子，沒人性的畜生才拿老百姓撒氣，畜生，來呀，來呀，捅死我吧，我蕭如韓死了的好，不用看一幫畜生禍害百姓，來呀！”
“撒手！”郝永忠的手下嗬斥道，終究還是下不去手，從贛州一路退下來，雖說蕭如韓嘴很碎很煩人，但對南安伯郝永忠這一支還是很好的。
當初李自成身死，大順軍群龍無首，在一陣混亂之後，或被堵胤錫招撫，或者投降滿清被殺，唯獨郝永忠這支是特殊的，因為在李自成死後，順軍的上下階層已經形同虛設，完全就看麾下實力，郝永忠當時擁有四萬兵，但在順軍之中的官職爵位卻很低，備受排擠，而堵胤錫招撫大順軍為忠貞營，為了維持團結，很大程度上是維持順軍的上下尊卑的，郝永忠不願意受氣，索性投了何騰蛟，成為了他的督標總兵，受封南安伯。
原本是順軍之中最有前程的，可何騰蛟卻是有門戶之見，當時隆武皇帝從福建逃亡江西，讓何騰蛟援贛州，何騰蛟派遣了郝永忠去，一離開，何騰蛟就建立了自己的嫡係督標，把郝永忠部的軍餉占了，幸虧有蕭如韓一路幫忙籌餉籌糧，無論去贛州還是退廣西，可以說，郝永忠當爹，蕭如韓當媽，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才是把這六千多精銳撤到了廣西，將領們終究還是下不去手殺蕭如韓。
而郝永忠卻是手一軟，腰刀落在地上，竟是捂著臉哭起來，幾個手下連忙圍過來，也知道主將為何如此傷懷。
當初當流賊的時候，郝永忠因為勇敢被叫做郝搖旗，苦出身讓他在順軍之中身先士卒才有今日的成就，因為他仗義，所以順軍一散大家才投他，聚攏在一起，而郝永忠在順軍之中一直無法身居高位就是對順軍屠戮、搶掠的行為不滿意，現在被蕭如韓叫做沒有人性的畜生，郝永忠想起往事，心中激憤。
“老天爺呀，當義軍不能為百姓做主，怎麼當了官兵了，俺還是要和老百姓過不去呀！”郝永忠捶地大呼，歇斯底裏的樣子讓人心疼，一個硬漢被朝廷逼成這個樣子，任憑誰也看不下去。
在郝永忠稍稍緩解了之後，東安王起身說道：“南安伯，小王願意去桂林，為你的兵馬求糧餉，小王定會把你們的難處說給皇上聽的。”
一路撤下來，東安王是最不問正事的，這時也是過意不去了，郝永忠眼睛一亮，那是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但是蕭如韓卻說：“王爺大可去，但求糧餉卻是求不到的，瞿式耜！何騰蛟！忠臣辦惡事呀！”
“總歸要做些什麼，不能看著這些將士餓死吧。”東安王悻悻說道。
蕭如韓當即起身，說道：“我是督餉的僉都禦史，此番南安伯和諸將士挨餓乏餉，是本官的過錯，原本以為瞿式耜再怎麼無恥，大軍撤到桂林了，也得有一口飯吃，卻不曾想，受撫義軍，不如豬犬，狗還有一口飯吃呀！
本官豁出去了，東安王，請你進城後告訴皇上和瞿大人，就說南安伯忠誠，是我蕭如韓狂妄暴虐！”
“蕭大人，你.......你這是做什麼？”東安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蕭如韓。其實蕭如韓本就是進士出身，溫文爾雅的，卻是和郝永忠混的久了，逐漸‘驢化’，現在情緒激動了，也是出口成髒，但那到底是小節，再怎麼著，蕭如韓也沒像剛才那樣過。
蕭如韓彎腰撿起郝永忠的刀，高舉起來：“還能做什麼，老子今天要當一回流賊，帶挨餓的弟兄就打糧！”
嘩啦一聲亂響，幾乎所有聽到消息的士兵聚攏過來，東安王哆哆嗦嗦的說道：“蕭大人，你.......你要造反嗎？”
“老子不造反，老子要吃飯，要穿衣，要活著，是朝廷不給我們活路，我們要自己活！”蕭如韓臉色漲紅，把積攢在胸腔裏的所有不滿發泄出來，推著東安王出了祠堂，說道：“你告訴瞿式耜，我們就是想活，他若是說我們造反，我們就造反！”
東安王知道這下鬧大了，連忙翻身上馬，去了桂林，這下倒是郝永忠等將領一臉懵逼了，郝永忠說：“蕭大人，你.......你真的要帶我們打糧！”
蕭如韓說道：“對，現在帶你們打糧，帶你們活下去，若是朝廷說咱們造反，我就抹脖子自殺！郝將軍，我是你們的督餉禦史，讓你們活著是我的職責，但是有一樣，我隻是帶你們打糧，不會縱容你們禍害百姓，你們但凡有一點良心，有一點人性，就不能殺掠百姓，淫人妻女！”
郝永忠見蕭如韓如此，一拍大腿說道：“我們不造反，也不屠殺，就活著！”
蕭如韓重重點頭：“走！打糧去，活下去！”
等趕到殺害千總的村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黑夜籠罩了大地，唯有幾點星光，讓寒冷的冬季更顯得有些陰森，郝永忠親自帶人去查看地形，蕭如韓裹著披風，抬頭看了看天空，時間凝固在了這一刻，夜裏的北風不僅如刀子一樣割著他的臉，更吹走了不為人知的眼淚，或許真正被刀割的是他的內心吧。
作為大明的士大夫，兩榜進士的他竟然帶著官兵打大明的村鎮，可除了這樣還能怎麼樣呢，郝永忠會帶兵馬亂殺搶掠，那樣更糟糕。
“瞿式耜，這是你逼的，你逼的！”蕭如韓咬牙說道。
“蕭大人，分布在周圍的明哨暗哨都被我帶人拿了，但是寨子門關著，裏麵還是有人發現了咱們的蹤跡，甚至可能早就準備對付我的兵馬，您看怎麼辦，直接打？”郝永忠問。
蕭如韓直接走到寨子前，裏麵有人喊道：“狗膽！你們這群亂賊，知道不知道，我家老爺是崇禎四年的舉人，現在在桂林當禦史，你們不想活了，敢犯這個寨子！”
蕭如韓直接回應：“本官督餉僉都禦史蕭如韓，立刻開門，納八百兩銀子，一千石米，把那個對官兵放槍的賊畜生綁了送來，不然的話........。”
話沒有說話，裏麵就響起嘲諷的話：“什麼狗屁僉都禦史，老子沒聽說過，朝廷不讓給闖賊糧食，崇禎皇帝就被他們害的！再不滾蛋，老子開炮了！”
蕭如韓聽了這話，直接對郝永忠說：“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慈悲不度自絕人，殺進去，再做區處！”
郝永忠微微點頭，對於這樣的寨子，他可是不怕，帶騎兵衝了幾個來回，誘使裏麵的民團開火，然後忽然攻擊，小半個時辰就打開了寨們，控製了街口。一群民團被捆了帶到蕭如韓麵前。
“郝將軍，你死了幾個人？”蕭如韓冷漠問道。
“死了四個人，一匹馬！”郝永忠說道。
蕭如韓看了看民團俘虜，問：“哪個剛才說老夫是狗屁的？”
一個人被同伴推出來，蕭如韓拔出郝永忠的刀，不由分說，一刀砍了！蕭如韓又問：“哪個和舉人老爺關係親近？”
又有五六個人被孤立出來，蕭如韓一刀一個，連連劈斬，他到底是文人，氣力不濟，有幾個人也沒被砍死，是郝永忠讓人補刀，蕭如韓抓起一個民團兵，說道：“好了，現在清淨了，帶著這邊的人去把舉人老爺的家產和糧食全拿了，寨子裏有功名的一律抄家！”
郝永忠對手下吩咐說：“聽到蕭大人的話沒，去抄家，誰敢亂殺人，斬！誰敢淫人妻女，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