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秘密
高拱與裕王一直在院外等候著，高拱看上去神色淡然，可一旁的裕王卻有些心急的意思，來來回回的踱步，心神不寧。
“殿下，剛才您就不該著急忙謊的為自己辯解。”
“現在陛下進得裏麵，誰人不見，我們便是想開口也是沒機會了啊。”
高拱自然沒忘記自己的任務，今日便是要通過裕王，為海瑞求情的。
可惜嘉靖進了院內，隻帶著陸昭，他們剛才沒來得及開口，現在更是沒機會了。
其實關於這件事，裕王是不想摻和的，所以剛才一直沒有開口，再加上嘉靖三兩句話給他下了猛藥，他更是沒機會開口。
可奈何他也知道海瑞必須救，所以此刻心神不寧的走來走去，自然是在想如何向嘉靖開口提及此事。
“高大人，您與我說句實話，陛下今日來，到底所為何事？”
裕王摸不出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因為在他和徐階的聯絡中，今日嘉靖前來，乃是為了商談海瑞之事。
可這件事還沒被提及，嘉靖就三兩句話將他架在了一旁，言語之間還暗示他與馮保之間關係密切。
那今日嘉靖來，到底所為何事？
“殿下，陛下今日來就是為了看看世子。”
“另外當然也想知道殿下對海瑞之事的看法，可您一番辯解，等同於承認與馮保交完甚密，這是何等重要的事？豈能隨口承認？”
“您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現在可不是從前，有些事陛下誤會了也就罷了，可是有些事如何敢讓陛下產生誤會？您是不知道的陛下的性子？”
高拱也算裕王的半個老師，所以說起來話來，那自然是能有多鋒利就有多鋒利，根本不給裕王任何麵子。
站在一旁的李氏聞聲，不由微微皺眉，臉上盡是不喜。
可奈何裕王卻對此並沒感到不適，反而還很是受用的點了點頭，好似在承認自己的錯誤。
這讓李氏忍不住一陣不悅。
“可陛下詢問陸神醫，我擔心．”
“他也是個明白人，您就放一萬個心吧，他若是敢亂言，又豈能活著從蘇州來到京城？”
高拱對裕王，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的。
畢竟自己親手教過他，可沒成想他還是如此幼稚與浮躁，教不嚴，師之惰啊。
可自己也沒懶惰啊，可為什麼裕王就是學不會呢？
“如此說來，閣老早有安排？”
裕王以為是徐階的安排。
誰知高拱當即老臉一冷，滿是不悅。
但裕王畢竟是親王，他也不好使臉色，隻是一瞬，而後立刻搖了搖頭。
“算了，一切全憑天意吧。”
“隻希望那陸昭能識時務，不要火上澆油便是。”
高拱的搖頭一方麵是表示自己很無奈，另外一方麵當然也是在否認裕王的推測。
陸昭不是他們任何人安排的，但他們對陸昭也算有些了解。
隻要裏找識時務，不火上澆油，那今日之事便還有回旋的餘地。
於是兩人繼續眼巴巴的望著，各自心中皆是思緒萬千。
話題一下子來到徐世年身上，這是陸昭沒有想到的。
但是他也一下子聯想到了剛才在正廳內，他與嘉靖說過的有關和虛堂的事。
“難道說陛下對和虛堂放任不顧，便是因為早就知道蘇州發生的事？”
嘉靖讓高拱看著辦和虛堂搶購蘇州藥材之事，擺明了是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與放任不管幾乎沒什麼差別。
而嘉靖此刻提及徐世年，那蘇州之事，他多半也知道了。
“蘇州乃江南稅收重地，朕如何不知？”
“不過且不是如此，所以朕不想嚴查和虛堂。”
“而是朕以為和虛堂不過是一個幌子，即便嚴查也隻不過是打草驚蛇罷了，白費力氣。”
嘉靖的臉上滿是從容之色。
和虛堂有膽量搶購蘇州急需的藥材，背後自然是有官府撐腰的。
而京城的官府，無異於整個朝廷。
換句話說，乃是有朝中大臣在背後支持和虛堂。
嘉靖不想打草驚蛇，就是希望能夠一擊即中。
“這很難查嗎？”
陸昭問的是要查清楚和虛堂背後的朝中大臣很難嗎。
答案當然是不難。
“嗬嗬．朝中有這個本事的，屈指可數。”
“要查清楚自是不難，但．你以為此事就當真如你所想那般簡單？隻要弄清楚和虛堂背後到底是誰，就能將他們搶購蘇州急需藥材之事徹底查清楚？”
嘉靖言罷，微微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縷神秘笑容。
這讓陸昭忍不住一怔。
他有些不明白的是，搶購蘇州急需藥材，分明就是在危害蘇州百姓的性命，按律該當嚴懲。
隻要查清楚和虛堂背後之人，難道還能讓那人逃過律法的追究？
“永樂十四年，權傾一時的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因假傳聖旨，濫殺無辜，貪汙索賄等罪被永樂帝下令淩遲處死。”
“可據史載，紀綱此人對永樂帝忠心不二，雖有不法之舉，但也絕不至淩遲之罪，你可知永樂帝為何下如此狠手？”
嘉靖這是打算欺負陸昭年輕，不知本朝典故。
誰知陸昭聞言，想也沒想就答了出來。
“知道永樂帝的秘密太多唄。”
事實上，紀綱之死，的確是因為知道的秘密太多。
嘉靖聞言不由微微一怔，顯然沒想到陸昭居然能回答得上來，不過也隻片刻。
“和虛堂暗地裏與朝中大臣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秘密，除了他們自己外，誰也不知道。”
“動了和虛堂，等同於等了這些人嘴邊的鴨子，反應有多激烈，你該當能夠想像。”
“而和虛堂掌握著這些大臣的秘密，若是臨死一擊，整個朝廷隻怕都會癱瘓。”
“再加上你手中的那份名單，若和虛堂讓你交出名單以驗證他們所言非虛，到時候你是交還是不交？朕是看還是不看？這些大臣，朕又是殺還是不殺？”
原本一件很簡單的事，可是經過嘉靖這麼一說，頓時變得無比複雜。
一個小小的和虛堂，牽連甚廣，竟能導致整個朝廷機構全部癱瘓。
其真相之駭人，實在讓陸昭感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