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孟玨似丟了魂一樣跌坐在假山石上,怎麼樣都無法相信事已至此,兩人還能活下去。
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不由得駭得打了一個激靈。
慕靈犀不是人,她肯定有妖魔鬼怪附體,不然長達一炷香的時間在湖底,就算沒被寒水凍死,憋也憋死了。
想到妖魔鬼怪,慕孟玨終於怕了。
人他能鬥過,妖魔鬼怪還叫他怎麼鬥?他嚇傻了一般,低語,“怪物,他是怪物,是怪物。”
墨文爬上來,一把拽住慕孟玨的腰帶,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差一點也掉下去,驚得一身冷汗,跌跌撞撞地往裏挪了挪。
“回玉清院,回玉清院!”
另一邊。
慕靈犀和吳即坐在小舟上,由著大武和墨寶撐船靠岸,慕靈犀趁著吳即才蘇醒之際,悄悄將他脖子上掛的琉璃珠解了下來。
吳即恰在此時睜眼,看著慕靈犀的動作不解。
“這是什麼?”
慕靈犀將琉璃珠再次戴在脖子上,藏好,才道,“是娘親給我的護身符,當時你沉入水底,實在沒法子了,希望他能保你平安,你看,我們都沒事了!”
吳即胸口漲疼,人雖醒了,可胸腔裏疼得厲害,忍不住想咳。
他咳了幾聲,痛苦不已。
“靈犀,要是沒有你,我肯定死了。”他不敢想象自己死了,爹娘和祖母怎麼辦。
慕靈犀搖頭,抹掉眼睛上的濕潤不讓自己的脆弱示人,她努力擠出笑容。
“不,你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相信我一定會治好你。”
“咳咳咳,我不太舒服。”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胸口憋悶感傳來,忍不住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慕靈犀給他號了號脈,吳即的脈跳動極為緩慢有力,是典型的風寒中的遲脈,有力是寒邪入體,無力則是陽虛。
吳即的身體本就不好,那麼寒的冰水泡了一炷香的時間,這一次落水怕是要落下病根了。寒邪入肺,肺弱最為難養,加上他自幼體弱,這一次少說也要養個三個月之久了。
“沒事的,隻是寒邪入體,雖然要吃一些時日的湯藥但不難治,知道嗎?”
吳即特別相信靈犀的醫術,他說自己沒事就會沒事,哪怕這會他難受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他孩子氣地哭著,“可是靈犀,我真的好怕喝藥,從小喝到大,我一想著又要過那樣的日子……咳咳咳,我就咳咳咳……”
慕靈犀思忖,片刻後道,“我有藥膳方子,雖然比吃湯藥慢上許多,但不會讓你再看到黃藥湯想吐的。”
吳即聽他這樣說,總算笑了。
小舟慢慢劃向岸邊,大武抱著吳即先行下船。
吳王氏見兒子是被抱下船的,身體搖晃就要昏厥。
“義母,義兄沒事!”
吳即也在此時虛弱地喚了一聲,“娘親!
吳王氏見兒子果然還活著,當下哭出聲來。
“你怎麼那麼不省心啊,好好的怎麼就掉進了水裏,你真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叫娘還怎麼活啊!”
吳即做錯事般不敢吭聲。
慕靈犀半眯了眸子,心道:是啊,好好的怎麼就掉進了水裏,今日這事出的太過蹊蹺。
……
岸上一通忙亂,叫燒熱水的燒熱水,叫煮薑湯的煮薑湯。
慕靈犀上岸後,一張又暖又厚的外氅罩在她身上。
王氏道,”今日要是沒有靈犀,你義兄怕是凶多吉少了,你也快回房換了衣衫,這冬天的冰水可不是鬧著玩的。“
慕靈犀眼角濕潤,”義母不怪我。“
吳王氏將他摟在懷裏,”你救了即兒,就是救了義母,整個吳府都要感激靈犀我兒,義母怎麼還會怪你。“
慕錚是又心疼又生氣,直到慕靈犀這邊回了房等著下人備熱水之際,忍不住責備,“平日也不見你胡鬧,你自己貪玩就算了,怎麼還能拉著吳公子一道亂來。”
吳瑛見他動怒,忙勸著,”是即兒胡鬧,參加喜宴讓他闖出這樣大的禍事,伯爺怎麼能怪靈犀。“
慕錚也是後怕,攪合了喜事不重要,要真的出了人命,叫他如何交待,這個婚還怎麼結。
慕孟玨見人這般都沒能死,憤恨地找到樓氏,”娘,如果府醫去治人,就給他多多的銀兩,趁這個機會將人治死!“
樓氏在人群外冷眼旁觀,輕輕搖頭,”別胡鬧,對方是知府,咱們做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暗中樂嗬一下他們倒黴就是了,可不能上前摻合。“
慕孟玨咬唇,”命可真大,為什麼就沒淹死。“
慕惠犀聽到小弟落水的消息,顧不得額頭上跑出的汗反對道。
“祖母,小弟自幼都是我一手帶大的,他沐浴的事情我在旁照顧著就好。”
王玥梅蹙眉,“那怎麼行,從前你們在莊上日子苦,靈犀年歲也小,由你照顧是迫不得已,現在在伯府,可不能再似從前那般生活了。”
慕惠犀雖然心中還怪著娘親和小弟,可終是怕暴露了身分的後果。
她的急切被慕靈犀聽到,在裏間喊著。
“二姐,我不用人照顧,換了衣衫就能出去。”
慕惠犀再顧不得和王玥梅較勁,直接衝進了內室,看到小妹確實無事,除了臉青白了一些,嘴唇烏紫了一些,看不出任何不妥。
“不是說你掉進湖裏了嗎?那麼冷的水,你真的一點事都沒有?你可不能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