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錚以為孩子膽小，心生害怕，嗬笑，“別處祖父不敢說，戒台寺的苦言大師佛法高深，能與他參佛之人皆是有名望之人，為了這些人的安全，這山上也沒有狼出沒的。”
沒有狼？
那些近而急碎的腳步聲是什麼？
她對一旁的大武道，“你感受到危險了嗎？”
大武原本沒察覺，見小主子問自己，站定腳步聽了聽，手按在刀柄上。
“山上有人。”
慕靈犀見他也這般認為，靠近慕錚，“祖父，要不我們改天再上山吧，靈犀總覺得年關將至，怕有盜匪打劫。”
慕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莫怕，戒台寺離城中並不遠，盜匪沒有那麼猖獗的，再說，咱們都到這了，又帶了這許多護院也不是白給的。”
慕靈犀見祖父不聽勸，隻能依著他繼續向山上行。
隻希望是一些小毛賊，護院就能解決。
可能是他們的交談被人聽到了，慕錚的話音才落，一行黑衣人個個蒙麵從高處山石處跳了下來。
這些人無一手握長劍，麵蒙黑巾，看到慕錚，一言不發舉劍便刺。
伯府的二十名護衛原本也是各中好手，今日不曉得怎麼了，一個個覺得身體不舒服，勉強撐到山中想著到了好好休息，忽然遇到黑衣人，哪裏是這些人的對手，原本圍好的保護圈瞬間被黑衣人打散。
一人被撂倒，身邊人很快便有人受傷，慢慢倒下人越來越多，黑衣人卻各個凶狠彪悍不見半點損傷。
“這…這。”慕錚有些慌了，平日他花了大價錢養的護院，在這群黑衣人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你們是什麼人？我是忠勤伯府伯爺，你們要錢我可以給，還請好漢們放咱們一行退路。”
黑衣人不語，隻是快、狠、準地一刀將護在慕錚身前的護院砍死。
血噴射老人一臉，慕錚一瞬間不會動，他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沒有真正經曆過活人腦袋當著他麵被砍下來那種場景。
那血還熱著，噴在臉上還有燙的溫度。
要不是他經曆過大風大浪，隻這一下怕是就得嚇死過去。
“啊！”
慕靈犀同樣驚叫出聲，她真的好怕這些人會把祖父如何，立即推開身邊護著的大武。
“快保護祖父！”
樓樂菱將慕櫻死死抱在懷裏，耳邊全是慕櫻的尖叫聲。
慕靈犀下意識瞥了一眼，狐疑地好似看到樓氏嘴角有笑，眼中帶著熱切的快意。
“她那是什麼反應？”
她揮手擋住黑衣人攻擊，手上的樹枝便斷了，又撿起一根去擋再看過去，樓氏眼中的熱切又不見了。
“難道她看錯了？”
大武一刀護在慕錚身前，急切道，“跟著我，奴才送伯爺先回馬車。”
慕錚卻是擔心慕靈犀，回身去拉他。
“靈犀，保護靈犀！”
慕靈犀這一次在地上撿起一根碗口粗，半米長的樹杆，有了這根樹幹他安全了許多，掄起來就砸重一黑衣人腦袋，那人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直接腦袋開花掉下山石間。
“祖父你快走，靈犀沒事！”
慕錚也看愣怔了，他的小孫孫才及男人腰高，竟然被他拿著一下子將人揮下山澗。
“這……力道！”
慕錚心才安定，轉身大武又是一刀連切下兩顆“西瓜”！
眼前人脖子上一個碗口大的血窟窿，手還保持著殺人的動作，屍身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慕錚瞬間腿軟，“這這這……”
他走不動了。
大武見伯爺嚇壞了，幹脆矮下身子拍了拍後背，“伯爺，爬上來。”
慕錚卻拉住慕靈犀的小手，懇求道，“祖父年紀大了，是生是死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你是慕家的希望，一定不能出事啊！”
說話間，看到一把鋼刀對著靈犀劈來，他閉上眼睛一把將他護到懷裏。
慕靈犀的反應可比一個五十多歲老人快多了，慕錚護她那一瞬間，她感受到了危險，亦感受到了被人用生命疼愛的滋味。
原來祖父對她的愛，竟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如果說從前祖父對她的疼愛不及大哥，這一刻她明白，慕府的血脈延續對這個老人是如何地重要。
祖父願用生命護著她，她又怎麼會辜負老人這份真心。
這世上，終於除了娘親外，又多了一個真心愛護她的人。她也想好好地活著，可她明白，自己才六歲，就算再聰明、就算再受夫子器重、就算有福伯幫襯，一但祖父出事了，佑大的伯府就會落到樓氏手中。
樓氏雖然在自己手上吃了不小的虧，可她的根基還在，一日沒將她的那些惡事公之於眾，將她徹底掃地出門，她都需要祖父為她遮風擋雨。
這些想法在腦海中電光火石閃過，慕靈犀在被祖父抱住的一瞬間，反手將老人推開，身體回轉徒手接住劈下來的鋼刀。
“靈犀！”
慕錚驚恐出聲。
慕靈犀雙手死死舉著壓下的刀刃，手上的血順著刃鞘向下流，她似感受不到疼一般，生生將那刀抵開。
“敢傷祖父，我要你死！”
她力大無窮，平日都是收著神力的，這一刻她怒從心起，在生命受到威脅之時，她用手折斷鋼刀插進黑衣人身體裏。
一顆石子在她動手前彈到黑衣人手腕上，鋼刀瞬間脫手。
慕靈犀手舉刀刃一個轉身，一刀插進黑衣人腹中。
她小小的身子背對著黑衣人，這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殺人，可刀入腹部，切開人肉的那種感覺她怕是一輩子也揮之不去了。
她，殺人了！
她看著自己滿手的血，明明曉得這是自己的，可她總覺得異常恐怖。
愣怔間，耳邊再次響起慕櫻的尖叫聲！
慕靈犀怔怔地看過去，見她們母女毫發無傷，而這些黑衣人隻對著她與祖父，她冷冷怪笑一聲。
“怕了？如果害怕就閉上你的嘴，從現在開始，我手上可有人命了，你再叫我就將刀插進你脖子裏！”
樓氏都被慕靈犀那犀利的眼神震懾到，如果不是她心中有鬼，必罵回去。
拓跋顏騎著高頭大馬衝將過來，到了慕靈犀身邊飛身下馬，看到她一身是血，關切地問。
“靈犀，你沒事吧？”
他後悔了，明知道今日靈犀有危險卻沒有更快速地趕來支援，他差一點失去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