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玥是以什麼身份被送入洛府的,明眼人一看便知!
若說昨日前,還有人憐惜莊玥嫁錯了人,但在天子複寵之後,眾人看向莊玥的目光就變了。
若是三殿下可能複寵,就算隻有最後幾個月,那莊玥的身價也是水漲船高!
可入了洛府的莊玥,並沒有如願以償地獲得自己“應得”的地位。
她一麵詛咒林錦墨直接痛死在床上,一麵特地穿好紅衣美服入了洛府,描眉畫眼,胭脂敷麵,正如那出嫁的美婦一般精心打扮,滿懷期待。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嫁給了三皇子!
所有人也都知道,如今不過是開封局勢緊張,所以才沒有立即給她名分。
但沒有人知道,就在她“嫁入”洛府的那一夜,洛塵逸卻叫她獨守空房,一個人離了洛府,去了七公主的公主府,而次日,就又去了林家!
莊玥沾沾自喜地等了他大半夜,心一點點涼了下去,臉一寸寸變得雪白,終於在聽到洛塵逸去林府探望林錦墨之後,氣得撕破了那件“喜服”。
鄭太妃給她備了嫁妝,仿佛是為了彌補她無名無分“嫁入”洛府,籌備了白玉素碗、瑪瑙珍玩,絕品的胭脂水粉,價值千金的綾羅綢緞。
可那又怎麼樣呢?
洛塵逸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
莊玥不甘心,她相信日夜相伴,定能以自己的溫柔體貼感化洛塵逸。
林錦墨連她一根指頭都比不上,隻要讓洛塵逸認識到這件事,還怕他不回心轉意嗎?
所以她特地等在這裏,就想著跟自己的新婚夫君共用午膳,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話!
“本殿不喜歡跟外人一起用膳”?
外人?
誰是外人!
她是鄭太妃親自送進洛府的三皇子妃,那林錦墨才是不折不扣的外人!
“殿下!”莊玥臉色難看,想伸手抓住洛塵逸的手臂,卻被洛塵逸躲開,她冷著臉,牙齒都在打顫,“殿下是什麼意思?”
洛塵逸一心急著林錦墨的事,無暇理會她的失態,冷冷睨了她一眼,直接轉身離開。
莊玥氣急,嫉妒扭曲了她的臉,“殿下!玥兒是鄭太妃送來伺候殿下的!殿下就算不喜歡玥兒,也請看在鄭太妃的麵子上,可否給玥兒一些臉麵?”
我已經如此祈求了,殿下,難道你就毫不動容嗎?
她眼圈發紅,身體弱不禁風般,靠在柱子上,讓人憐惜。
可洛塵逸卻連頭都沒回,片刻,才淡淡地傳來一句話。
“既是太妃送過來的奴婢,就認清自己的身份,”洛塵逸聲音冷漠地令人發指,“奴婢,沒有資格插手主人的事。”
莊玥嘴巴一顫,“我不是……”
“莊小姐,”劍二橫劍擋住了她,目光如劍,冰冷地凝視著她,“如今開封情勢緊張,朝野上下不遑暇食,殿下心如火灼,一心為公,還請莊小姐不要給殿下添麻煩,自重才是。”
洛塵逸滿心想著解決林錦墨的麻煩,莊玥偏偏在這個時候衝上去,說好聽了是想著趁虛而入,說難聽的,其實就是不擇手段。
洛塵逸隻是態度冷漠,算是很給她麵子了。
可惜莊玥看不清。
她死死瞪著劍二,目光如毒蛇般陰冷,劍二皺眉,暗暗搖頭。
林錦墨也有嫉妒之心,但她的嫉妒之心表達得坦率直接,不會在背後耍心機手段,這一點,莊玥就比不上。
劍二無話可說,直接走人。
莊玥嘴唇泛白,蔻丹染紅的指甲鮮豔似血,許久,她突地冷笑一聲,“什麼一心為公,不就是為了那個賤人嘛!我是奴婢,她是什麼?她連奴婢都不是!”
那個不學無術的賤人,有哪裏比得上自己?!
“小姐……”丫頭小心翼翼地上前,“您、您要用午膳嗎?”
“還用什麼!氣都氣飽了!”莊玥深吸口氣,臉色逐漸恢複了正常,眸子裏卻燃著滔天妒火,“備車!我要入宮!”
太妃將自己賜給洛塵逸,就是為了不讓他跟林錦墨接觸,既然她製止不了洛塵逸,那鄭太妃總行了吧?
丫頭啞然,卻是不由自主想到了那夜洛塵逸從太極宮離開後,來見太妃時的畫麵。
那個沉冷蒼白、風塵仆仆的三殿下一入佛堂,二話沒說,直接就給鄭太妃叩了三個響頭。
佛堂冰冷,秋冬的晨曦不僅不能暖身,反而叫人恨不得再加兩件衣服,凍得刺骨。
“太妃,”洛塵逸好像感覺不到冷似的,他跪在地上,麵色仿佛被霜同化,“塵逸無事,讓太妃擔心了。”
鄭太妃指著他,又是心疼,又是氣悶,“你還知道進來給本宮報平安?你怎麼不陪著那林錦墨去林家算了!”
洛塵逸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不準備猶豫,不允許動搖,將自己的心思坦率而無畏地告訴給了所有人。
“若是太妃允許,孩兒想去。”
鄭太妃怒不可遏,抓起手中的佛珠,憤怒地砸在了地上,“你瘋了嗎?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麼處境?!”
洛塵逸閉了閉眼,低頭深深地以頭搶地,“……太妃,我忘了。在我去到青橋,看見她奄奄一息的時候,孩兒什麼都忘了。”
鄭太妃手指打顫,“你……你知不知道那林翟天現在是什麼身份?他將來會是什麼身份?你還記不記得邊關尚且不穩?記不記得你這條命還岌岌可危!”
青橋之事老大,一不小心就會觸及皇族利益,他這個時候摻和進去,要是有人陰謀論將此事牽扯到了洛塵逸身上,洛塵逸就算是清白的,也會讓人起疑。
但洛塵逸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搖頭,“太妃,孩兒現下隻想保護好她,您可知,她現在還——”
“她是死是活,幹你何事!”鄭太妃截聲嗬斥,“塵逸,你是皇子,但你跟別的皇子不一樣!”
洛塵逸:“……”
鄭太妃盯著她的小外孫,那個自小俊美又固執的洛塵逸,嚴厲之色稍緩,語重心長道:“塵逸,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要再插手了。”
她頓了頓,“明日,我讓莊玥入府伺候你。”
“太妃!”洛塵逸皺眉,“錦墨身受重傷,我不會心生二意,”他斬釘截鐵般發誓,“我不會接納莊玥。”
“反了!”鄭太妃怒道:“你不要莊玥,難道還想將林錦墨接回府不成!”
“為什麼不可以?”洛塵逸脫口而出問。
鄭太妃一驚,“你……”
洛塵逸怔了下,仿佛自己也被驚住了,突兀地沉默之後,伸手揉了下額頭,“太妃,無論如何,我不會接納莊玥的,我不想讓錦墨誤會。”
鄭太妃陰沉地盯著他,“把莊玥送到你府裏,不僅僅是為了讓你斷了對那林錦墨的念想,還為了向別人證明,你並非跟林家有所勾結,你明不明白?!”
洛塵逸不禁笑了,“太妃,您何必自欺欺人。那莊玥當擋箭牌,旁人會信嗎?”
經過這一夜,所有人都會明白他跟林錦墨之間情分匪淺。
就連皇帝也知道了,甚至還親自過問了這件事。
“旁人信不信那是旁人的事!你自己要先做個樣子出來!”鄭太妃激動地直拍桌子,“這事就這麼說定了,塵逸,你若還念我是你長輩,這件事,就聽我的吧!”
洛塵逸捏緊拳頭,最終也沒有點頭。
丫頭以為莊玥在屏風後見到那一幕,心裏應該已經做好了準備了才是,但如今看來,似乎她並不以為意。
她似乎有種莫名的自信,好像篤定自己比林錦墨好上千倍萬倍,而洛塵逸隻要知道她的好,必然就會愛上她一樣。
丫頭對此感到莫名,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病好之後的小姐,跟原先的小姐,幾乎判若兩人。
洛府,書房。
洛塵逸換了衣裳,洗幹淨的頭發還濕濕的搭在手邊,閉目沉思著監獄裏得到的線索,眉頭緊鎖。
“殿下,”劍二敲門,“莊玥出府了,恐怕是要去見太妃娘娘。”
洛塵逸緩緩睜開眼,“……父皇送過來的那兩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