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問題出在蘇嫣然身上。
但怎麼可能會出現在蘇嫣然身上？
正如林錦墨將那私生女的事情告訴林錦風一樣，傳信給蘇嫣然解決這件事也是一樁巧合。
既然是巧合，那就是不可控的，不可能會有人提前預知到蘇家小姐會得林錦墨的看重，蘇嫣然自己也說：“不會的！這怎麼可能呢？我家裏仆人，收信與傳信到我手裏的人全都是家裏的親信，拿了死契的！”
這樣的人，說白了都是家裏的死仆，就算不是，那也不可能就就那麼湊巧會有人在蘇家安排探子。
蘇嫣然急得小臉煞白，“我沒有給外人傳信，真的！這件事……這件事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事，我怎麼好意思告訴外人呢？”
也是這個道理。
眾人目光裏的戒備漸漸放了下來，心想蘇家應該也不會是那等心懷不軌的人家，那消息到底是從哪裏走漏的？
“路上，”一片沉默之中，齊雲絲忽然開口，“送信的人如果在路上將信交給別人看過呢？”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嫣然愣了下，連連點頭，“沒錯沒錯，就是路上！肯定是路上！錦墨，你相信我，我不可能泄露秘密的！”
若不然，她大可以直接弄死那個私生女，犯不著弄出這麼大的陣仗。
林錦墨難以動彈，手指卻抬了抬，柔聲道：“你放心，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我隻是在想，如果有人在盯著林家，那從林家送出去的信，他們必然會暗中查探，是我疏忽了而已。”
“謝謝，謝謝……”蘇嫣然雙眼通紅，被人懷疑的感覺太委屈了，她方才差點哭出來。
洛桑笑笑，不盡親近，卻很寬和，“蘇小姐也不要多想，我們隻是懷疑你身邊的人有可能泄了秘，你心性單純，蘇家二老又是寬厚之家，當然不會是壞人。”
當然，這話她也隻是說說而已，畢竟，她們幾個跟林錦墨關係好，但跟蘇嫣然卻是交情平平。
“那送信的人你信任嗎？”
關雎知道這兩人接下來還要相處，她們不信任也就罷了，當麵挑明就有些不會做人了，遂立即轉移話題，“畢竟都是新人，誰知道路上會不會偷看？或者讓別人看？”
林錦墨皺眉，她沒想到自己一個謊言居然能牽扯出這麼大的麻煩，關雎的話雖然是猜測，但可能性卻是很大的。
不假思索，林錦墨立刻便將送信的人叫了進來。
而好巧不巧，送信的人，居然正是當初送他們入開封府的人，也是洛塵逸留給他們的人！
洛桑還記得此人，臉色頓時有幾分難看，“那日給蘇府送信的人是你？”
此人是個濃眉大眼的壯漢，一進來見到五位貌色上佳的閨閣小姐，不免有些拘謹，“回公主，正是小的。”
他知道洛桑叫他來問什麼，事實上，早在這之前，洛虢、周蔡郎、劍二甚至開封府都已經輪番問了府中下人兩遍，戶部甚至已經在查閱他們的出身戶籍，就在昨夜。
他從善如流地回答了同樣的疑惑，“信自小的收到開始，就沒有經過第二人之手，直接送到了蘇家門房。小的敢以性命擔保，消息絕對沒有從小的手中泄露！”
蘇嫣然有些坐不住了，連她自己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身邊出了問題，惶恐不安道：“你中間就沒停留過？”
“絕對沒有，”大有正色，“林家送出去的信都是我們兄弟幾個在護送，且二小姐還特特叮囑過務必謹慎，我們豈敢懈怠？”
大有嚴詞厲色，仿佛被人懷疑這件事對他來說是莫大羞辱，蘇嫣然看他臉色不似作假，一時間，竟也有些局促不安。
難道，消息真的是從蘇家那裏泄露出去的？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蘇家的下人甚至整個蘇家，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怎麼會有人在蘇家安插奸細？
不，不對！
蘇嫣然突兀地站起來，麵色激動，“還有人知道，還有人可能知道的！”
“誰？”關雎問。
“那個私生女啊！”蘇嫣然臉都紅了，幾乎有些口齒不清，“她是被派出去采買的，後來就被我請走了，如果有人在監視林家，那麼那個人肯定也知道錦墨給我送過信，再看見我第二天請走了他，當然會猜中什麼啊！”
眾人啞然，似乎……這個說法也有道理。
可若真的是這樣，那豈不是跟毫無線索一樣的？
林錦墨沉吟良久，眉眼陰鬱地凝視著房梁上的雕刻，然而，幽幽開口，“若是這樣，那麼要查，就要從林家附近查起，那不是要將四周的路人鄰居都查一遍？”
這種排查方式雖然蠢笨，但如今看來，卻好像正也是唯一的方向。
真是讓人感到絕望。
“係統，能不能想辦法讓我的身體快點好起來，我想出去走動走動。”林錦墨垂死掙紮。
用人物圖鑒查看，就算人再多，也肯定能瞧出端倪！
可惜係統卻道：“武功高強算是你暗中修煉，肋骨斷裂都能突然痊愈，你是想被當成巫婆抓起來燒死嗎？”
林錦墨：“……”那、那倒也不必如此。
“而且現在沒有任務，”係統好似意有所指，“你要是能完成觸及相關重要人物的2/3‘救人於水火’任務，或者也許能夠加快修養速度。”
但那也隻是加快，而不是即刻痊愈。
案子的進展顯然不是她們在這裏進行頭腦風暴就能夠厘清的，不過能夠小姐妹們聚在一起也是好事，林錦墨笑了笑，道：“算了，那案子就算要查，也用不著我們擔心，倒是你們，這個時候突然來找我，當心也被別人盯上。”
齊雲絲冷笑，“皇城司現在大換血，全城戒備，他們要是還敢在這個時候對我出手，無異於自找死路。”
畢竟，若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皇室之中可是有這一條“寧可錯殺不能放過”的潛規則的。
關雎更加不以為意了，她心疼地摸著林錦墨那雪白的臉，“你擔心我們幹什麼？我身後有太子，七公主更是天之嬌女，比起你，我們才是最安全的。”
“我知道，我這不是擔心嘛，”林錦墨不好意思道，“而且府裏恐怕還要排查，你們在這裏，我也不好招待，還是快走吧，免得惹上麻煩。”
關雎歎氣，同洛桑等人對視一眼。
事實上，她們來這裏之前，家中長輩、夫君都有提醒過不能久待，林家現在就是個靶子，暗箭可都盯著這裏呢。
洛桑忍不住紅了眼，“二姐姐快別擔心我們了，你好好休息吧，你放心，這仇哥哥一定會替你報的！”
“我知道，”林錦墨想起洛塵逸那藏不住陰戾的眼，微微一笑，“我相信他。”
幾人滿臉惆悵，也無法待太久，喝了一盞茶就被各家催促著離開。
到了林府之外，齊雲絲駕馬回家，洛桑與關雎各坐一輛馬車，看著林府之外的重重守衛，皆是一歎。
不多時，又一輛馬車停下，洛虢精神奕奕地甘當馬夫，送回來一個人。
林錦風。
“有人來過嗎？”林錦風問守衛。
守衛道：“七公主、東宮淑娘子、將軍府齊小姐都來看過，兩盞茶功夫就走了。”
都是意料之中的人，林錦風站在原地，掃了眼左定雙王道空曠的街麵，微微沉吟，轉身進府。
洛虢抱手看看他的背影，對守衛道：“派人去我府上取兩套換洗衣裳過來，加派人手排查左定雙王道上的所有人，記住，是所有人。”
所有人，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街頭乞丐，都要查。
守衛心神一緊，知道失態嚴重，忙抱拳離開。
而不遠處，去而複返的駿馬之上，齊雲絲看著林府合上的大門，策馬轉身。
林錦墨受傷，林錦風手無縛雞之力，她本來想進林府的，但既然洛虢進去了，那她就不必多此一舉了。
就在這時，她的餘光中，好像看見街角拐彎處，一個人影縮頭消失。
齊雲絲直覺不對，下意識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