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
林錦墨每當聽到這三個都有點想哭,好在克製住了,她可沒有林黛玉那還淚的堅韌。
她疑惑地站起來,跟關雎對視一眼,問道:“來人可說了自己的名字?”
丫頭想了想道:“說倒是沒說,但奴婢看著,那姑娘麵善乖巧,年歲倒不大。”
林錦墨心下一喜,“是她!”
關雎卻好奇道:“誰啊?”
“洛桑七公主!”她這些日子可是打聽清楚了,林錦墨拉了下關雎的手,“表姐跟我一起吧,權當結個善緣。”
關雎驚了,“洛、洛桑公主?!”
林錦墨頷首,“別怕,齊齊雖是公主,你太拘謹,她反倒不喜。”
關雎:“……”但,那也是公主啊!
關雎恍恍惚惚地被帶了出去,才到中庭,就見一個靈巧圓潤的姑娘張開雙臂撲上來,“二姐姐!你可想死我了!!”
林錦墨:“……”
馮鞏嗎你?
馮·洛桑七公主·鞏一見麵就痛心疾首地傾訴了自己的想念,以及自己居然真的見到了綠茶婊——而且不止一個,滿皇宮都是!
她很痛心。
有些事一開始沒有察覺便罷了,一旦有了意識,就好像戳破了一層紗紙,頓覺醍醐灌頂耳聰目明
關雎越聽越呆,忍不住拿起那本綠茶語錄看了又看,越看越覺得……不像正經人說出來的。
林錦墨邊聽邊笑,笑得合不攏嘴了,洛桑就氣得撲上來,“你還笑!都怪你,以前我還不覺得這事有什麼,你一說穿了,我覺得我在皇宮都快待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你冷靜點,”林錦墨忍俊不禁,“其實這些事前人也是有的,而且他們用的詞還挺多,什麼綿裏藏針、勾心鬥角、雞鳴狗盜之徒之類的,隻不過我把這些個話都收集了一遍,你才覺得特別。”
其實哪裏特別了,中華上下五千年,這樣的事屢見不鮮。
也就洛桑現在覺得新鮮,過段時日又覺得沒什麼了。
主要還是林錦墨這人灑脫,說話也不拐彎抹角綿裏藏針,洛桑覺得習慣了,突然回到皇宮麵對那些規矩體統,還有內涵語錄,突然覺得有些接受不了而已。
其實沒什麼的。
洛桑也明白這個道理,但麵對那莊玥的時候,她就是打心底裏覺得不舒服,“反正我不喜歡那個莊玥,我不就是不想跟她說話嗎?難道人人都要喜歡她不成?她還故意挑事,煩死我了。”
關雎認真聽著,突然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道:“莊家小姐莊玥,我前段時間還聽說過她,說什麼‘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林錦墨對這個詞有過切身體會,立刻感興趣地問莊玥,“她死了又活了?”
“死沒死不知道,莊玥本來就是羸弱病體,常年躺在床上不動彈的,偶爾撅了過去也不是沒有過,我看啊,八成就是以訛傳訛,三人成虎罷了。”洛桑對她很是不以為意。
這開封的謠言,信得三分都算多。
林錦墨也覺得是這個道理,總不能走到哪裏都碰到一個重生者吧?
那這個世界也太奇怪了些。
關雎見洛桑舉止並沒有她素日見到的那些貴族女子那般謹小慎微,但也不粗俗無禮,渾身上下都透著自然和靈氣,也放鬆了很多,加入了話題。
“公主殿下何必那麼生氣呢?那莊玥隻要不是個傻的,惹怒了您,該煩惱的是她不是你,終究她不過是個外人,太妃娘娘不過是氣你禮數欠了周到,卻又沒有說公主做錯了不是?”
洛桑傻眼,認真想想,似乎還真是這個道理。
“這麼說,太妃沒有被她蒙蔽?”
林錦墨對宮中形勢甚不明了,不如關雎常年在開封瞧得真切,遲疑道:“但是那莊玥這段時間經常陪著鄭太妃,而且有先入為主的印象,鄭太妃若是憐她弱體,未必不會被蒙蔽吧?”
“這話表姐就不認同了,”關雎坐近了,柔聲道,“若說先入為主,自己親生的女兒,和外來的陌生人,哪個當娘的更信任呢?”
聽者兩人麵麵相覷,“那自然,是女兒吧?”
關雎頷首,“不錯,正是女兒。太妃不可能不知道公主愛憎分明的脾氣,關雎與公主閑坐不到一個時辰,都能看見公主的天真純善,太妃可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經她這麼解釋,洛桑更加奇怪了,“既如此說,那太妃為什麼要護著她呢?”
關雎默了下,她素來聰慧狡黠,跟林錦墨不同,她的聰慧在內宅關係上看得更分明。
這也是這個時代大多數的女子特征。
林錦墨不同,她不僅無法苟同階級森嚴所造就的畸形奴性,腦中根深蒂固的現代思想和對上一世的記憶更是讓她對婚姻嫁娶並不上心。
並且,現代教育教會了她自立自強,她的心眼根本就沒有放在為個男人汲汲營營之上,而是在發展自己的事業和家族上。
所以林錦墨隻能隱約摸索到鄭太妃是想給洛府找一門合適的門楣,但更多的卻不明白了。
關雎沉吟片刻,避開了洛家情況不提,而說起了皇宮。
“太妃目前伺候的是太後,”她看看兩人認真傾聽的樣子,抿了抿唇,“說句不好聽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是太皇太妃,那輩分就變成宮裏最高的了,太子登基之後,也要對她恭謹。”
不用點明的就是,洛塵逸和洛桑的日子,也會過得更好一點。
兩人看向關雎的目光都變了變。
關雎有謀,非同凡響。
洛桑默了默,道:“……但這件事有個前提。”
“是啊,有個前提,”關雎壓低生意,“前提就是,在陛下大行前後,太妃都能一招不錯,穩穩當當地等到新皇登基。”
“而莊玥雖然隻是個吉祥物,可這個吉祥物代表的卻是皇帝的康泰,”林錦墨捂了捂嘴,“太妃稍有怠慢,以陛下多疑,則必然以為,是太妃在故意刻薄……”
不,不隻是刻薄,還是詛咒!
三個女子同時倒吸了口涼氣,洛桑更是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所、所以……”
關雎點頭,“所以我認為,鄭太妃表麵是護著莊玥,實際上,是在護著公主您啊。”
林錦墨簡直有些悚然了,她這位表姐幸好是家宅安寧,這要是姐姐妹妹們勾心鬥角起來,關雎怕是要碾殺一大片。
妥妥的宅鬥冠軍思維啊!
“表姐……”她咽了口唾沫,“不愧是表姐!”
這層深意她硬是一點點都沒看出來,因為她根本就不信“好兆頭”、“吉祥物”這套。
“那我現在進宮給太妃道歉!我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就出來了呢!”洛桑麵有愧色。
林錦墨卻道:“你既然都出來了,這個時候就不必進去了。我們也是坐著閑聊猜測而已,萬一想多了,你去了豈不尷尬?”
洛桑看向關雎。
林錦墨:“……”行吧,她不值得信任。
關雎掩嘴失笑,“其實這本就是件小事,公主隻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便可以了,特地去道歉,若是太妃問你怎麼想通的,公主莫非還要把我們兩個的名字報上去嗎?”
呃……這還是算了。
真報上去,太妃怕是不準她出宮了。
洛桑悻悻地坐了回去,對關雎道:“今兒我沒白來,二姐姐交的朋友果然不一般!”
她目光一轉,“關雎姐姐,過兩日我在開封雨霖鈴裏設了個堂會,你也跟二姐姐一起來吧!關雎姐姐這樣的才情樣貌,不該被困在內宅之中才是。”
“我嗎?”關雎有些躊躇,“可是……”
“去吧,”林錦墨握住她的手,仿佛在握住一顆蒙塵寶石,“表姐,你不出去看看,怎麼知道自己適合哪片天空呢?”
她有種感覺,關雎此女,絕對有一飛衝天的資質!
她願意幫她一把。
就行天使投資一樣,關雎就是她投資的對象!
關雎被說動了,看著兩人期許的目光,微微點頭,“盛情難卻,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