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洛塵逸也知道自己孟浪了，麵不改色地接了一句，“當然，也不是白給你的。”
這就好這就好，無功不受祿，洛塵逸要真是給她白送一座店麵，她怕是今後都不敢跟他見麵了。
然話雖如此，房中的氣氛多多少少還是有繼續莫名微妙。
齊齊暗自咂舌，她覺得自己都已經夠明目張膽了，沒想到洛塵逸居然更上一層樓，人家不說那些虛的，一上來就是買買買送送送。
洛塵逸與林錦墨仿佛各自不覺，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彼此，硬是將這怪異的氣氛拋之腦後，正常地交談起來。
洛塵逸說：“因我不日就要離開青州，這青州的生意還缺一個妥當人看顧，既二小姐想作生意，不若就請順帶幫我照顧一些這裏的生意如何？年底自有分成。”
哦，原來是從有限責任公司變成股份有限公司了，隻不過是讓她以人工入股而已。
林錦墨秒懂，並問道：“公子在這裏開了六間鋪麵，想必早有應接人，何故突然要換人？”
還是怕他另有所圖。
洛塵逸麵不改色心不跳，道：“現下這個人做得極好，我京中生意頗有幾分不順，想將他提拔入京，略作幫襯。”
嗬嗬，齊齊半個字都不信，他分明記得洛塵逸跑到青州來到原因，一是因為母親叮囑，二就是因為這裏的管事中飽私囊！
林錦墨不疑有他，提拔分公司員工入總公司，也是集團老板對自身實力的一種奠基，隻是她還有個疑問，“但我此前從未接觸過從商，隻是在家中看過賬本，公子就不怕我弄巧成拙嗎？”
“無妨，”他可是見過林錦墨查賬禦下的，相當有魄力，直接就把自家二姨娘給搞趴下了，“我那六間鋪麵的管賬之人自會每個月將賬目交給你，你隻需要審賬即可。”
他盯著林錦墨，“有二小姐看著，洛某即便遠在京都，也當放心。”
嗯……這是看重她青州知府的背景對吧？
林錦墨自覺看透了洛塵逸，終於放下了心，最終提議道：“既如此，那我就不推辭了，隻是為保萬全，還是簽訂一份正式的契約，你我各納一份才好。”
最好將責任明細都列得清清楚楚！
“當然可以，”洛塵逸眼中笑意一閃，看出了林錦墨的謹慎小心，倒也不覺意外，“這才公平，若是二小姐願意，不若請先擬定內容，我看過無虞，即可簽訂。”
林錦墨正要點頭，旁邊的齊齊立刻問了一句，“那這樣說，明天晚上你還要來私會？”
林錦墨：“……”
洛塵逸：“……”
“洛、桑！”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再度尷尬起來，洛塵逸臉色半黑，她這一開口，自己豈不是想來都不能來了？
“齊齊就喜歡開玩笑，”林錦墨連忙打圓場，顴骨僵得有些抽搐，“洛公子明日自在住處等待，我自會派人送信上門，請公子鑒定，公子若是信我，自然不用見麵，便能簽字畫押，定下此事。”
所以，快走吧你，再不走今天晚上大家都別睡了！
洛塵逸深吸口氣，將目光從訕笑的齊齊身上收回，落在仿佛風雲不動的林錦墨身上，忽地陷入了沉默。
他不來是一回事，但林錦墨對他似乎有一種閃避的意思，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洛塵逸心緒古怪，本要離開的腳步，硬生生在原處定了半晌，直至林錦墨疑惑地挑了挑眉，才推開門。
秋風夾寒，冷若冰霜撲麵，門口兩人被吹了個透心涼，倒是將一切旖旎古怪都吹散了，不約而同地繃緊了皮膚，回到了慘淡淒冷的現實，一時無言。
“既如此，洛某告辭。”他暗歎口氣，心知自己魯莽了，不該來這一遭。
林錦墨淡淡的“嗯”了一聲，直看著人踏月離開，並未挽留，轉而閉門瑣窗，立在桌案便斂眸沉思若久，抬起頭來，看向齊齊。
齊齊眨巴著眼睛，“好晚了，可以睡覺了嗎？”
林錦墨張了張嘴，想說的話被齊齊堵了回去，無奈地點了點頭。
她倒是想提醒齊齊今後謹言慎行，可齊齊是客，自己又剛好同她哥哥談了筆生意，她還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交上的第一個女性朋友，終究還是沒有將這話說出口。
齊齊還是孩子心性，等半個月後她離開了，回京的路上冷靜下來，有些事情，也就隨著時間消磨了。
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必硬要拉扯在一起？
所以她說：“睡吧，明日早起。”
窗外明月正盛，幽光冷照，布下無盡清輝，碎銀遍地。
一夜靜謐，就此過去。
翌日清晨，齊齊果如預料之中在睡懶覺，林錦墨也不叫人打攪她，她在這個世界懶過一陣，到底還是骨子裏培養出的早起習慣占了上風。
何況她還得早上在院子裏跑上幾圈，鍛煉鍛煉身體，打打太極。
太極這種東西，這個世界似乎並不怎麼流行，一般隻當成武功，陳氏見了大為驚異，不知她從哪裏學來的，還道府裏混進了什麼不三不四的江湖人士。
林錦墨笑了笑，隻說這是鍛煉身體，還硬拉著陳氏也一起來，陳氏可不喜那大手大腳的動作，做過一兩回就紅著臉推卻了。
林錦墨就很擔憂，古代人科技不發達，壽命又短，像侯府老夫人那種高壽幾乎稀有，如今陳氏看著還好，將來就保不齊了。
所以她硬是扯著陳氏繼續練，過了幾日，陳氏似乎也覺得精神氣比往日好些，驚喜之下，便也不怎麼排斥了，且隱約還有帶著林翟天一起打太極的意思。
林錦墨跑完了圈，笑吟吟地看著院子裏那二老，見林翟天不時往陳氏身邊湊，兩人都快“交手”了，不禁噗嗤一笑，心滿意足地轉身，進去開始寫合同。
權責分明，今後才不會多生煩憂。
等她寫完了大綱條理，齊齊也終於醒了，院子裏那二老也神清氣爽地更了衣，徐嬤嬤才過來叫人。
“二小姐，該用早飯了，夫人叫你呢。”
“來了。”拿起幾頁合同吹了吹墨跡，林錦墨眯著眼。
總算，係統給她的第四關獎勵派的上用場了。
齊齊好奇地跟上來，一同往正堂走，不小心就看見了那合同上的甲方乙方，微微一怔，“咦？你這合同倒是跟平常的不太一樣。”
“是嗎？”當然不一樣，這個更細致。
齊齊默了一下，“你這個格式吧……在官府恐怕不受保護啊，還是稍微改一改吧。”
齊齊沒想太多，她覺得林錦墨是第一次作生意，犯些小錯也沒什麼。
但林錦墨笑容凝固，停在路中央，恍似被五雷轟頂，愣在當場。
她忘了……這裏不是她的世界！
她的理論知識雖然有用，可針對的都是資本構架，此朝同前世她的世界道理相通，可……律法是天差地別的啊！
不曾想自己竟犯了這種常識性的錯誤，林錦墨頓覺無地自容，狠狠抹了一把臉，問齊齊道：“那還有別的嗎？”
“本朝契書不僅有固定的文式，還得帶著擔保人呢，賣身契的擔保人通常就是牙人，商契的擔保人該是兩方家裏人，出了事才好尋人，哥哥那邊自不必說，就是我了，二姐姐，你選好擔保人了嗎？”齊齊自然而然道。
“……”她就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一定要自己家裏人當擔保人嗎？”
出師未捷身先死，林錦墨可不覺得自己家裏人有誰會支持自己跟洛塵逸做生意！
完了，林錦墨十分泄氣，並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懷疑，她一個現代女霸總，居然到了古代連個店麵都開不起來？
難道她今後就隻能當一個吃香喝辣、穿金戴銀、養尊處優、四肢不勤、五穀不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小姐？！
天哪，太痛苦了！太沒有追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