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翟天一腳踹向蕭氏的時候,林錦墨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裏。
但慶幸的是,陳氏反應夠快,竟是她二話不說一步上前將林翟天抱住,“老爺息怒!伯爵侯府的人既然已經來了,你現在殺了他就是授之以柄啊!”
陳氏雖然憤怒,但腦子卻始終清晰,林翟天怒不可遏,整個人險些控製不住,還是林錦風上前才將人按回了位置上。
林錦墨看了眼地麵已經嚇呆了的蕭姨娘,連忙給管家使眼色,“把人帶下去,好好看押,讓府裏的人都閉上嘴,今兒的事誰敢往外傳……”眼中戾氣一閃而過,林錦墨壓低聲音,“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林錦墨曾經是什麼模樣,下麵的人可還沒有忘記,便是管家,此刻也被林錦墨的眼神凍住,戰戰兢兢地拖著蕭姨娘離開。
林翟天臉上青筋暴起,心中也不知是何種滋味,看著那碎在地上的簪子,哀其不幸地痛拍大腿。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良久,眾人都未說話。
林錦墨看了看三人,想起外麵還有人在等待,歎口氣道:“爹,娘,伯爵侯府的人已經來了,怕是不好讓人久等。”
林翟天聞言,抬頭看著林錦墨,眼神複雜,“囡囡……唉。”
人都到了,斷然沒有讓人喝冷風的道理,陳氏叫下麵人好生伺候著,這廂便傳丫頭給林翟天更衣擦臉,林錦風先行出去應對,林錦墨則讓人收拾院子。
這亂糟糟的一團,看著也晦氣。
“本來隻是想給蕭氏一個教訓的,”林錦墨對係統咂舌,“結果沒想到蕭氏居然背地裏幹起了妓院老鴇的勾當,老實說,我原先隻以為她藏了錢而已。”
畢竟是妾室,為自己以後的生活所計,就是藏點兒私房錢也不算什麼。
係統很是無語,不得不好心提醒她,“別嘚瑟,林清秋已經派人過來支援,打算保住蕭氏,你今日查賬之舉,在她那裏又是一筆黑賬。”
林錦墨也很無語,“主張查賬的是陳氏,帶我去的是林錦天,她不會把所有的鍋都扣在我身上吧?好好經營她伯爵侯府少夫人的地位不香嗎?”
“嗬嗬,”係統冷漠無情地嘲笑她,“誰讓一個是她娘,一個是她哥,隻有你是外人呢?再說了,蕭氏若被休,她表麵上在娘家的勢力就弱了,少夫人的位置未必能夠留多久。”
一萬頭馬在眼前崩騰而過,林錦墨整個人都混亂了,“……怎麼這樣說來,還是我自找的麻煩?”
不對,讓查賬這事可是陳氏打頭,以林錦風的智商和洞察力,從入綢緞莊看見老板躲閃懼怕的目光那一刻,就不可能錯過這件事。
係統涼涼地笑了聲,表示對後續劇情拭目以待,畢竟隻有如此,他這個“宅鬥”係統才能發揮作用。
林錦墨已經無力吐槽了,隻覺得自己背了個大-大的黑鍋,那蕭氏要是幹幹淨淨,甚至哪怕貪就貪了,不開女支-院都沒什麼大事,她偏偏要找死,怪得了誰?
她低聲罵了句“活該”,並友好地對係統口吐了芬芳,不無惡毒地進行了一些猜想,“她開女支院的事你也不早說?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想看我深陷麻煩,讓我跟林清秋鬥個你死我活吧?”
怎麼看,這所謂的宅鬥係統都惡意滿滿,讓人不寒而栗。
係統卻是好整以暇,甚至愉悅地開起了玩笑,“有麼?我可是愛好和平心慈手軟的好係統。”
林錦墨皮笑肉不笑,“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係統:“……”
深吸口氣,林錦墨煩躁地往前院走,臉色越來越難看,“麻溜兒的滾,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前院,堂屋。
林翟天與林錦風端坐其間,伯爵侯府管家帶人捧著枷楠觀音、古玩玉缸、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如意兩台,餘者錦帽貂裘不算,皆是重禮。
送禮的人言笑晏晏,受禮的人卻眉宇絲毫喜悅,一個賽一個的麵無表情,林翟天臉上更是帶著幾分盛怒,饒是麵臨伯爵侯府的管家,都未能把持住。
齊管家半驚半疑,“大人這是怎麼了?怎麼看起來心情不大好?”
這管家是當真對府裏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他不過是奉命送點東西,哪裏料想得到這府裏正發生著大清洗。
林翟天強顏歡笑,“沒什麼,隻是官場上遇見的一些麻煩事,不值一提,”他頓了頓,掃向其後帶著的重禮,“不知侯爺此意是……”
齊管家笑笑,他也不過是隨口一問,若是林翟天答了,他自然就要去回老侯爺,若是他不答,說明此事不想借侯府助力,齊管家心領神會,自然也不會多問。
“是這樣的,少夫人說上次回門忘了些東西,這回讓小的再送過來,”前兩日還回門呢,今兒又送禮來“補”,這cao作也是很sao了,至少齊管家從來沒見過,但他足夠冷靜,“您瞧瞧,這大慈大悲觀音佛像可是價值連城呢,是世子爺特地孝敬您老人家的。”
林翟天諱莫如深地看了眼那觀音,冷冷一笑,“世子爺有心了,隻是這禮太過貴重,林家怕是沒有這麼寶貴的地方敬放。”
齊管家心下暗驚,有些訕訕,“這……林大人說笑了,回門送出來的禮,哪裏還有送回去的。”
林翟天皺眉,正要說話,林錦風卻突然插嘴,“管家說的是,不過父親為官清廉,不好在家中放置這麼些貴物。可話說回來,侯府的心意,我們也不好推辭……”
他看了眼林翟天,林翟天沒說話,林錦風遂繼續道:“不如,我們也送些回禮如何?”
“回禮?”林翟天疑惑。
林錦風輕輕抬了下手指,便見管家上前,捧著個紅布蓋著的托盤,裏頭薄薄的一層,好像也不見什麼東西。
“這裏麵可是好東西,”林翟天勾唇,“還是蕭姨娘特地給三妹妹選的,還請管家代為送回,讓三妹妹,哦,不對,世子少夫人,好生看一看。”
齊管家笑容有些僵硬,他不是傻子,這氣氛顯然有些不對,而且他猜測,十之八九就是跟林清秋有關。
想到之前林清秋突然把他叫過去,於是給錢又是說好話,硬是讓自己跑這一趟,齊管家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他這是被林清秋當了槍使了!
齊管家嘴角一抽,笑容幾乎有些掛不住了,“是,小的明白了。”
不刻,齊管家便臉色鐵青地離開了林府。
林錦墨在抄手回廊上靜靜目送。
回到侯府,洛塵逸正要同老侯爺辭別。
鍾國侯是世襲的軍功,先帝時從京城來到青州,並沒有軍功世家的霸氣,反而越發像個文人,長髯大須,頗具魏晉風采。
見洛塵逸即將離去,老侯爺頓時心生不舍,“賢侄怎麼這麼快就要回京了?青州風景明秀,為何不在此地多待些時候,過些時候我遣家中奴仆入京,正好同行啊。”
“侯爺見笑,塵逸雖想在外流連,奈何家中老母掛念,已經數信連發,催我回家,”洛塵逸對他笑笑,意味不明道,“如今這時節,雖是天氣晴朗,難免何時就風雨大作,我也的確不該亂走,否則一不小心就成了大不孝了。”
鍾國侯麵不改色,“隻是賢侄一人上路,若是出了事,本侯萬死難辭其咎啊。”
洛塵逸眸中天然帶笑,說話也是不溫不火,可嘴角笑意一深,就莫名讓人覺得有些深邃邪氣,“侯爺放心,我自然不是一人上路,相信侯爺也不會讓侄兒處於危險之中的。”
鍾國侯不由得麵露難色,看著洛塵逸幾番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