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之所以會去南雲國,那是因為那裏有她想要知道的秘密,她已經安排好了把芸娘送回白夷族。
至於死皮賴臉跟著的徐默,漣漪沒什麼反應,任他跟著,徐默自命風流瀟灑,絕不會無緣無故的要跟著她,漣漪似乎猜到了些什麼。
漣漪在心中思量著她向明琪詢問的一些消息,據說南雲國皇帝,暴怒無常,陰晴不定,從不敢有人忤逆他。不過,他的身體似乎越來越不如前了,精神有的時候也很恍惚,這也是隻有千曉之才能打探到的消息。不管南雲國皇帝到底什麼樣,漣漪終究還是要親自去看看的。
這紅城距南雲國不遠亦不近,當她踏入南雲邊境時,這邊赫連言也終於到了廖州赫連家。
西穎有了身孕,頓時成為赫連家的掌心寶,不論老爺子還是全家上下,都依著她寵著她。西穎的孕吐很厲害,赫連承一步不離的守著她,哄著她。
赫連言看了不僅搖頭,怪不得三弟的來信,那麼急切的懇求他回來。西穎似乎看出回來後的赫連言眉宇間都有著喜色,用眉飛色舞來形容也不為過。能讓大哥這般喜形於色的,怕隻有漣漪姐姐了吧,她抿嘴偷笑。
赫連言拜見了老爺子,便去商行了,那麼久沒回來,想必也有不少待他處理的事。赫連言一回來接手,赫連承就輕鬆了,本來商鋪的事就忙得他頭暈眼花了,結果懷孕的西穎更是讓他焦頭爛額。
“大少爺,大少爺?”
“啊,”赫連言回過神,歉意的道,“徐掌櫃,你再說一遍吧。”
徐掌櫃曖昧的一笑,他也年輕過,看自家大少爺臉上的表情,明顯就是相思了嘛。
“太子殿下,漣小姐,已經來到南雲國了。”一個低沉充滿著敬意的聲音,在書房響起。
男人抬起頭來,那俊美無儔的臉可不就是南雲瀟,那張酷似謠敘楓的臉,隻見他淡漠的點點頭,垂在身側的手卻似壓抑般的握著又鬆開,鬆開又攥緊。“你下去吧,”他聲音冷沉如冰,沒有絲毫溫度,孤寂滄桑。
“是,殿下。”那人恭敬的行禮,麵上平靜無瀾,似是習慣了人前溫玉人後冷然的太子,靜靜退了出去。
南雲瀟狹長的眸落在窗欄上,透著抹眷念,也隱含著掙紮。漣漪來了,他按捺住自己去找她的衝動,就是不想她起疑心,這次他要慢慢的靠近她,虜獲她的芳心。他抿著唇,眼裏是勢在必得,太渴望所以放不下,太後悔,所以要彌補。那種如何和她一般溺水窒息的感覺,他到現在,還飽受著那種日夜的折磨。
漣漪同徐默來到南雲邊境,遭到了盤查,兩人被攔在城門口,一個穿著官服的人,口氣不甚好的道,“你們兩個,什麼人?來南雲國幹什麼?”
漣漪遮著紗帽,所以沒人看見她的容顏,倒少了不少驚豔的目光,也少了許多是非。這南雲國治國甚嚴,倒也不假,凡是外來人口都需盤查登記。
徐默樣子清秀,他一開口,便讓人心生好感,他笑道,“官爺,小民這是帶著令妹來尋親來了,還請您通融。”
“尋親?”那官爺一臉不信,往他身後的帶著黑紗帽的人瞅去,看那曼妙身形,倒似個女子。“掀開給爺看看來。”
紗帽下的漣漪美目一斂,身下馬匹不安的嘶嚀了一聲。徐默見狀,趕緊靠近他耳邊小聲道,“官爺,舍妹的容貌遠近找不到親事,這才來南雲國尋那自幼定下的娃娃親,要不,怕是這輩子都難找婆家了,您通通融。”說罷,在他手裏塞下一小錠銀子。
那官爺不動聲色的手下銀子,笑了笑,“那爺可不能耽誤你妹子的姻緣,登記下,就走吧。”
“嘿,謝了,官爺。”徐默清秀的臉上竟是殷勤的笑,看得漣漪鄙夷不已,她輕功好,耳力自然不一般,徐默說的話,她一字不漏的聽見了,竟敢說她醜?
進了城,漣漪的沉默不語,讓徐默腆著臉笑了,“嘿嘿,我剛剛那不是應急嗎?再說了,我也沒說你容顏醜陋啊。”
漣漪挑了挑眉間,“可是你誤導他那個蠢蛋。”
聽到她控訴的語氣,他苦笑,“姑奶奶,我這不是為了咱順利進城嗎?”
漣漪嗤笑一聲,“也的確,你那人畜無害的模樣,誰也想不到你是凶神惡煞的土匪頭子。”
徐默靜默,他這是招著這姑奶奶了?他本以為漣漪清冷傲然,沒想到她耍起性子,也是蠻不講理,不讓分毫的。這麼難纏的性子,也不知道赫連言那廝是看上她哪了?容貌?的確,她那容貌確實堪稱傾國傾城。嘖嘖的砸吧著嘴,徐默為赫連言默哀。
這入了城之後,兩人也不能在騎著馬,隻得下馬牽著走,南雲國的風土與西昇國很是迥異,漣漪一時也看得饒有興趣。比之西昇國的奢華精致,南雲國更注重小橋流水,細木屋簷。古樸的橋宇兩旁,小攤小販熱情吆喝,不時有繞梁於耳的琴聲從不知樓閣的遠方傳來,仿若身處鶯聲細雨,溫柔鄉處。
微風拂過,漣漪的黑色裙擺微微撩起一絲,看起來動人心扉,直讓人想一探那黑紗後的神秘容顏,漣漪不知自己竟成了南雲國男子眼中的神秘女子,一時間又成了焦點。
徐默歎口氣,漣漪自以為這樣低調,不惹人注意,實則最讓人好奇。南雲國女子皆愛衣裙靚麗,便是有些含蓄帶著麵紗,也總愛露出盈盈美目,眉睫顫動,欲語還休。漣漪這不漏一絲的臉,竟也挑起了素來愛美的南雲男子的注意,他們不禁猜測著,這是哪裏來的神秘女子,不知相貌如何?柔美亦是妖媚?
牽馬走過了這方樓閣橋宇,眼前又是古樸鄰裏排著的客棧、酒樓、當鋪,漣漪抬眼瞧過去,嗬,醉月樓,這不是赫連家的產業嗎?看來,赫連家真是把生意做到了四國所有的地方。
漣漪想喚徐默進醉月樓,因為她知道醉月樓的舒適,所以當然直接第一選擇醉月樓。然,她轉頭瞧見目不轉睛的徐默,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一群路過的戲子,似是準備去哪唱曲。漣漪了然,看向徐默的眼中,竟發現了一抹深沉,看來,這男子也不若他表麵上做到的瀟灑啊。
帶那幾個戲子離開,徐默才漸漸收回目光,正好碰上漣漪透過黑紗看著他,他一怔,想開口掩飾,漣漪卻已轉身去醉月樓了。他自嘲的咧了一下嘴角,跟了上去,一同把馬匹交給小二。
“怎麼來這?這家酒樓可不便宜,我們身上的銀兩可不夠這麼大手大腳的。”徐默快步走到她身邊,隔著黑紗在她耳邊道。
漣漪似是笑了一下,不過卻沒回他,走到櫃台前,掌櫃的很是親切的詢問,“兩位用餐?包間已經滿了,隻樓下大廳還有幾小桌位置,我讓小二領你們去個好點的位置?”
徐默不禁嘖嘖,這醉月樓生意還是好,漣漪道,“掌櫃的,據我所知,酒樓裏有不對外的雅間吧。”
掌櫃的顯得很訝異,雖然有些達官貴人知道醉月樓有東家專屬的雅間,但因為知道不可能預定,所以從來沒人當麵問道。這姑娘,難道?
他沒猜測完,漣漪便拿出了一個小玉佩,上麵印著赫連二字。
掌櫃一看,徹底驚了,回神後趕緊從櫃台裏迎出來,“這是東家的……姑娘,您是?”他不記得赫連家有女主人啊,小姐也沒有。
漣漪淡淡道,“我是你們東家的朋友,他之前把這枚玉佩贈給了我。”這話沒說假,這枚可以在任何一個醉月樓白吃白住的玉佩,就是赫連言之前在西昇國醉月樓給她的。
那掌櫃的也不敢怠慢了,道,“姑娘,我帶您去雅間,稍候我讓後廚準備些好酒好菜,您先歇著。”
徐默一聽,笑的開懷,忙道,“那掌櫃的你就趕緊去吩咐,雅間讓小二領我們去就行了。”
漣漪打斷,“好酒就免了。”徐默聞言,不滿的看著她,卻奈何不了漣漪,更何況他根本看不見她的神色。
掌櫃的哎了一聲,趕緊喊了個小二過來,東家能送無比珍貴的玉佩給這女子,莫非是心上人?可若是心上人,她身邊怎麼又跟著別的男子?唉,搞不清啊,他還是捎個書信回廖州給大少爺吧。
這邊好菜上了一桌,徐默毫不斯文的大口吃肉,打著牙祭,漣漪早拿下了黑紗帽,動作優雅的細嚼慢咽。
“漣漪,這家酒樓是赫連家的吧?”他趁著空,問道。
漣漪點點頭,抿了口茶水,已然吃飽了。坐著閑閑看著,吃飯也堵不住嘴的徐默。
徐默嘖嘖稱奇,“怪不得是首富,之前也出手那麼闊綽……”他的尾音停住,假裝什麼都沒說。
漣漪似笑非笑,看來果然是赫連言給了徐默一筆錢,所以他才會跟著她,不過,赫連言是哪裏覺得這個不正經的徐默能保護她了?
“你這是什麼眼神?雖然我武功不算高強,但保護你也綽綽有餘了好不好?再加上我八麵玲瓏,機智聰明,很多危險不用武功也能解決的。”徐默不禁爭辯,其實漣漪也沒說什麼,可他就是看出了她的不屑。
漣漪聳聳肩,不置可否,雖然這徐默沒什麼優點,不過,就小聰明這一點,也是有的。
“吃飽喝足了,滾蛋,我想休息。”她淡淡道,神情細看之下,是有些微倦。
徐默問,“還有別的雅間嗎?”
他們所在的雅間已經不能稱為雅間了,簡直是個小小的集臥房、書房,茶廳為一體的房間,別致清雅。
漣漪瞥了他一眼,“你下去找掌櫃的,他會安排你。”
徐默不舍的看了看那張舒適的床榻,歎口氣走開了,他一個堂堂的土匪頭子,堂堂狼虎山的老大,以前什麼好的不是都他先享受?可現在,事事都得看這個女人的臉色,他憋屈啊。
要不是為了,赫連言那許諾的大筆錢財,他才不會在這窩囊著呢。
徐默走後,漣漪竟淺笑了一下,看來,赫連言是看中徐默的簡單,沒有重心機,才會讓他跟在她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