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並未在醉月樓多呆,畢竟隻不過是邊境的一個繁榮的小城,不過,邊境之城都這般繁華,想必南雲國皇城更是繁華吧。
掌櫃再三挽留漣漪多住幾日,漣漪也隻是淺笑著搖頭拒絕了,徐默不禁有些不舍,這種大魚大肉的生活就隻過了一天一夜?
漣漪本想穿回那黑衣,戴上黑紗帽,徐默嘲諷的對她說了一句,“這樣更惹人注意。”漣漪聽了,便把帽子一扔,交給徐默來辦。卻不料徐默沒有被難為到,他隨手拿了一隻眉筆,隨意在漣漪眉間勾勒了幾筆,便改了漣漪清秀的眉,顯得平凡普通。他又拿了些暗色的粉,修飾了漣漪姣好的麵龐,頓時漣漪的臉型便顯得有些平庸了。隻不過那一雙美目沒法遮掩,但這已無礙於事了,漣漪現在看起來,隻能算是清秀有之,美貌不足。
漣漪細細打量了黃銅鏡裏麵的自己,那眉黛如山的細眉已不見了,被粗厚的眉取代,原本削尖的臉兒,此刻也圓滑了,還有些微胖。俏挺的小鼻也塌陷了一些,這一張臉,看起來平庸至極。她摸了摸,心裏竟然在想,若是這般模樣,赫連言可還會那般執著於她?
“你要是這模樣,難保赫連言那廝還會對你動心。”徐默說了句風涼話,漣漪頓時麵色不渝,徐默住了聲,沒敢再說。
漣漪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容顏,便是前世的相貌,也與現在相差不大,猛地變得這般平凡,她到有些不知該如何適應。她瞥了徐默一眼,涼涼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技術。”
“那是,想當年老子……”他本來洋洋得意,卻突然啞了聲,以前他相貌太過清秀,出來打劫根本不像土匪,恐嚇不了別人,那時候他就整日研究如何把自己畫的凶惡。不過這其中的緣由,可不能道給漣漪聽,她指定會笑死他的。
漣漪雖然不知他未說完的話是什麼,但看著他斯文如書生的臉,也能想象出來,於是噗嗤笑了。
徐默臉色難看的扔下眉筆,一聲不吭的出去了。
漣漪收了笑意,換上掌櫃的準備的質料非常柔軟的黃色襦裙,再看看自己,正是平凡到站在人群中誰都不會注意的那種啊。不過,這也正好順了她的心意,這次她本來就不想太惹人注目。不是漣漪自傲,而是,她的容貌的確很多時候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掌櫃的把漣漪他們二人一直送到了城外,這才回去。
漣漪與徐默便不快不慢的趕起路來,漣漪不禁有些感歎,這一年來,她似乎無時無刻都在趕路。
徐默一貫受不了太寂靜,於是沒話找話說,“你去醉月樓,是不是也在暗中借掌櫃的手告訴赫連言那廝你的行蹤。”
漣漪挑眉,不承認也不否認,平凡的麵容上因為那麼清冷,竟然顯得特別起來。
“那你幹嘛不幹脆自己給赫連言傳信,想必他會高興死。”赫連言對漣漪的情意,徐默一路上那是看得清清楚楚,對比赫連言,漣漪就稍顯冷情了些。
自己傳書信?漣漪自認還做不到這般,太主動,她並不會。不過,她看向徐默,嘴角勾的有些嘲諷,“你一個大男人,會不會太聒噪了?”
他張大嘴,手指著自己,不敢置信,“我聒噪?”
見漣漪點頭,徐默握緊了手,口中默念淡定,淡定,不與那小心眼女子計較。
漣漪嗤笑,心裏便暢快極了,這徐默倒是心思極單純之人,不過倒並不愚笨。若是徐默知道漣漪心裏其實是欣賞他的,估計會興奮若狂吧。
“太子殿下,漣小姐快到荊州了。”
荊州嗎?南雲瀟思量了一下,“近日荊州甚不安寧,那裏的官府來稟告陛下說荊州有人玩弄巫蠱之術,那些人行蹤不明,擾得荊州附近地帶人心惶惶。陛下為此很是擔憂,暗飛,你說本殿下前去為陛下分憂可好?”
暗飛自然知曉自家殿下的私心,卻麵上裝作不知,道,“陛下若知殿下如此想為他排憂解難,定然欣慰至極。”
南雲瀟嘴角似是勾了一下,看不明顯,滿意的點點頭。“那麼,你便去與丞相大人說道一聲,讓他無意的提示一下陛下。”
“是,太子殿下,”暗飛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待滿室靜寂,南雲瀟掀開身上覆著的薄毯,起身走出去。他一身金色鑲邊錦袍,長身玉立,看起來貴氣優雅並存,再看他細致的眉間,狹長的眼睛,生的便是絕色容顏。然,卻並不顯絲毫女氣,他的眼睛中隱隱流露著一些冷然,向來輕抿的薄唇,無意間,也總會給人一些霸氣的感覺。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溫玉,卻並不弱勢,相反的,極具侵略性。
他隻是淡淡遙望著遠方,也讓人不禁覺得,他平靜下的麵容背後一定隱藏著一顆熾烈的想要掠奪的心。比如不小心撞見的宮女翠芬,她手中的托盤不知覺便掉了,她的應聲驚呼,惹來南雲瀟的側目。
然,南雲瀟並無責怪,不過是淺淡一笑,轉身走了。
翠芬拍著胸脯,小心拾起托盤和碎掉的茶具,剛剛太子看起來那樣的危險,可是轉過來的一瞬間,她隻看見一如往常溫柔的太子啊,難道是她眼花了?
南雲國宮中
老皇帝麵向威嚴,一看就是不好相與之人,高高的書案下,跪著誠惶誠恐的丞相。
“都是飯桶,就沒有一個人能對付那方邪魔妖怪?”震怒的聲音,顯得主人此刻情緒極其不穩定。
丞相身子縮了一下,也不知為何,南雲國老皇帝極其忌諱巫蠱之術這些邪門歪道的東西,這次居然有人在荊州玩弄這些,且還捉拿不到,讓老皇帝本來就易怒的脾氣更加暴漲。若不是太子殿下,他這把老骨頭才不會來觸龍怒。他小聲開口道,“陛下,臣之前聽聞太子說,他也和陛下一樣厭惡至極那些巫蠱之術,說若是有人敢耍弄這些,他定然會親手懲治。要不然,要不然這次就讓太子殿下出馬看看?說不定真的能抓到那些人。”
老皇帝一聽,沉思了良久,點點頭,“朕看也隻能這樣了,不過,太子瀟不喜出太子府,去荊州的話……”
丞相連忙道,“陛下放心,這事兒就讓臣去跟太子殿下說吧。”
老皇帝聽了這話,情緒才緩和了一些,道,“也就隻有丞相你還能給朕排憂解難了。”
丞相謙卑的低頭,“陛下謬讚了,為陛下分憂是臣子們應該做的,但願臣以後能好好為陛下效勞,不然臣愧對丞相這個位置。”
老皇帝笑了,“好了,愛卿,朕知道你的忠心,起來吧。”
丞相忙謝恩,站了起來,他的膝蓋都酸的不行了。
這丞相一出皇宮,就直奔太子府,對著管家道,“本相有事要跟太子殿下稟告。”
付管家精明的眼睛一轉,笑著道,“丞相大人親自道來,怎不提前說一聲,奴好提前稟告太子殿下啊。”
丞相聽了這話,麵帶不悅,這眼高手低的管家也太不把他這個官居一品的丞相放在眼裏了。剛要訓斥,便見對麵迎過來一人。
那人走到這邊,看了眼丞相大人,沉聲道,“丞相大人,太子殿下久等您已久了。”
付管家聞言一驚,轉頭看竟然是太子眼前的寵信暗飛,心虛的往旁邊挪了挪。
丞相瞥了眼付管家,道,“那好,本相馬上去拜見太子,不過,太子府的管家,該要調教調教了,日後誤了太子的事可就不好了。”
暗飛點點頭,“自然,這就不勞丞相費心了,不過一定會懲治的。”
丞相這才隨著暗飛朝裏走去,身後的付管家長籲了一口氣,發現冷汗都冒了出來。其實這付管家也是從宮中出來的,太子又懶得管教,所以養成了這副傲慢的態度,今日差點壞了太子的事,恐怕逃不了一頓整治了。
“太子殿下,丞相大人來了。”暗飛敲了敲門,在書房外候著。
南雲瀟筆尖一頓,墨色頓時渲染了畫上女子的衣衫,那女子眉目如畫,嘴角淺淺勾著,一頭秀發隨意散著,並未束起,看起來慵懶迷人。他放下筆,道,“進來吧。”
暗飛開了門,走進來的是丞相,他行了禮,道,“殿下,您囑咐的,臣已經辦妥,陛下的旨意是您越早出發越好。”
南雲瀟點點頭,有些清淡,“多謝丞相了。”
“哪裏,哪裏,能為殿下辦事,是臣三生有幸。”他之所以能做到丞相的位置,靠的就是左右逢源,和拍馬屁的口才。丞相無意間看見書桌上絕美的女子畫像,趕緊轉回目光,想必是殿下的哪位寵妾吧,生的倒是絕美。
“不過,殿下,那群人神秘的緊,也不知什麼來頭,您可一定要小心。”
“多謝丞相大人關心了,要不要留下用膳?”太子淡淡道。
丞相哪敢留下與太子一同用膳,立馬惶恐道,“殿下,臣家中還有些事,就不叨擾了。”
“也好,你去吧。”南雲瀟點點頭,轉身便去珍貴小心的收起那副畫卷去了。丞相也不敢多留,行了禮,推開出去了。
南雲瀟把畫卷放在書房密室,裏麵牆上掛滿了各種神態的漣漪,便是桌子上櫃子上也擺滿了她的畫像,就是不知南雲瀟用了多久才畫出這差不多有一千幅的畫像。看南雲瀟的樣子,極其珍惜,他眷念的摸著畫中人,心裏喃喃道,漣漪,我們,就快要再次相見了。這次,你來了,我就絕不放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