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道別

宋玉知的反常柳丞意略一愣,隨即道:“不去也可以,反正都差不多。”他手覆上她的,柔聲詢問,“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怎麼現在變得這麼膽小了?

宋玉知心中自嘲,已經同柳丞意搖搖頭道:“無事,我想著今日雨下得酣暢淋漓,若是待在家中煮茶看書作畫定十分舒服。不過雨天今後多得是,正事該去。走吧,”她走到前麵,“我們一起去。”

宋明清雖下獄但到底是皇室中人,所吃的飯菜喝的水與普通囚犯不同因此得專人烹製,正是晚膳時候來送膳的人到了,獄卒看過令牌之後瞄了一眼送膳的人再看了看菜便點頭放行,到底是心裏嫉妒嘀咕到,“都是快死的人了,還吃得這麼好。到底是會投胎,臨死了都比我們這些人舒坦。也不知道下輩子還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別是投胎做狗了吧,誰都能踹一腳,哈哈哈!”

送膳的人腳步一頓,挺直的身體猶如一把利劍。

方才開口的人將其他人的興致也提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奚落起宋明清來。

黑暗之中那人重新往前走直至宋明清的牢房前。

宋明清正在調息,那人將飯菜放下之後也不走,保持著半跪的姿勢目光癡癡的看著他。

“你來了。”

宋明清開口。

“是,王爺。”

那男子開口聲音竟是個女子的聲音,她抬手揭掉臉上的人皮麵具平平無奇的麵具之下赫然是一張清冷豔絕的美人臉。

朱雀對宋明清行了跪拜禮道:“屬下回來了。”

“你已經是他人妾了。”宋明清苦笑,“何苦來?”

“朱雀說過,朱雀會永遠陪在王爺身邊。王爺有難,朱雀當以性命相護。”

“王爺,”她聲音發顫,音調哽咽,“朱雀……朱雀會救您。”

“你如何救?”宋明清輕歎,“回去吧,雀兒,我命已絕。”

“王爺!”

朱雀眼眶已發紅,美人雙眸含淚是柔軟的箭矢能無聲的刺入人心髒處,悄然要了人命。

“朱雀,朱雀跟隨您多年,深知您之所念在明國,朱雀希望您有朝一日能拿回屬於您的尊貴身份,見到您想見的人,朱雀希望……希望您能尊貴、體麵、舒心的過完一生。”

“殿下。”

她鮮少這般叫他,他在虞國隻是王爺,不是明國那個籍籍無名的殿下顧平。

她磕了個響頭,“屬下是來向您告別的。”

“此生屬下追隨您一場,陪伴您的每一寸光陰,都是屬下最美好的時光。屬下這輩子的美好、快樂都是您給予的。屬下,永遠念著您。”

“若是可以,”她微微一笑,容色恍若冰雪消融,當真傾國傾城,“回到故土的那日,向虞國方向放一隻桃花紙鳶。”

宋明清腦中一空,朱雀已經雙手捧起那碗白米飯舉到她肩之處而後手一鬆。

“啪!”

清脆的瓷碎聲響起,朱雀大喝一聲,“宋明清,受死!”

她是拚死衝出的天牢,而後回到齊王府當著眾禁軍獄卒的麵帶著齊王自刎而後再齊王臥室搜出他陷害宋明清的證據以及找到齊王讓朱雀去滅舊主口的證人。

宋玉知和柳丞意晚去了一步,隻聽得心腹稟天牢的經過。

“那女子渾身是血衝出,被斷去一臂,大約是靠著驚人的意誌撐著逃離天牢。”

宋玉知和柳丞意略一想都知道朱雀會去哪兒,她吩咐車夫道:“去齊王府。”

剛到半路就有人來稟此刻和齊王已經自刎,原來她竟是齊王新納的愛妾……

“這場深情竟給了一個石人。”

宋玉知輕歎道:“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宋玉知與柳丞意遭到刺殺,整條烏衣巷都是埋伏的刺客。

狠辣、如狼似虎般的刺殺宋玉知經曆過不止一次,對於柳丞意來說雖是頭一次的新鮮的經曆但他武功高應付起刺客來倒是遊刃有餘。

可令兩人沒想到的是刺客來了一撥又一撥,馬車都被刀劍斬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馬兒早成了無辜刀下亡魂。

宋玉知漸漸吃力,手臂後背都有受傷。她原本便是受傷征戰慣了的人受傷不但不會讓她畏懼反而激起她內心深處的嗜血欲望,與柳丞意反而愈戰愈勇。

“阿顏。”

某個瞬息柳丞意笑著道:“我從前曾想過,若我早生些年歲,那麼我便可與你同上戰場,與你並肩作戰。沒想到當年的一念之想竟在今日實現了。”

他笑聲是難得一見的爽朗,宋玉知也不由翹起嘴角。

“護住自己今日不死,”她道:“並肩作戰的時候,可待。”

雨勢不小反大,受傷之處皮肉被雨水衝刷泛白,像是身體裏的鮮血都流盡了一般。宋玉知不知自己殺了多少人,自己又受了幾處傷,柳丞意又為她擋了幾次劍,救了她幾次。

等到殺到隻剩最後一人的時候她和柳丞意靠在一處,背貼著背,順背而下的雨水仿佛都被忽略兩人的背部生熱,仿佛皮肉貼著皮肉一般。

“與你打一個賭,問他是何人所遣,他可會說。”

“飲血樓的刺客,是不會說出雇主的。”

話音剛落一顆人頭落地,在雨水中砸開一朵血花。

宋玉知抬頭,雨砸在她臉上有些疼意,她累得連抬手都沒力了,卻同柳丞意道:“我想去……”

“虞王府。”

宋明清是在深夜時分回府的,“真凶”齊王和愛妾朱雀已經自刎,受冤的虞王自然是無罪釋放,可虞王府的人看到宋明清回來除了喜悅之外還有看見救星一般的欣喜。

“何事?”

宋明清率先問,他似很疲憊,抬手揉了揉眉心。

“柔……柔安公主和柳大人已經來了幾個時辰了,他們說要等您回府,要見見您。公主和未來的駙馬爺,小的不敢……”

“帶本王去。”

宋玉知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衫,因為上過藥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兒,她正和柳丞意對飲,自在不拘束樣兒仿佛早已將王府當成自己的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