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發難

他對來人十分尊敬道:“大人來了。”

黑袍人露出真容赫然是柳丞意,他將一塊玉佩交給老者道:“辛苦石公公了。”

石公公卻並不去接玉佩而是道:“當日就同大人說過,應承大人一件事,可陛下對老奴深恩,老奴應承大人之事對不住陛下,所以,”他嘿嘿笑,“老奴應大人事,便用命向陛下謝罪。這玉佩,”他道:“是不必了。”

“大人隨老奴來,仔細腳下,這裏……已經很多年沒人來過了,路上不太平坦。”

柳丞意跟著石公公走,漆黑的密道裏隻有這不甚明亮的燈籠是唯一的光亮,仿佛他們二人要走入永不見光亮的深淵地獄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盡頭,石公公轉動機關,石壁旋開,裏麵是一間石室。

走進去可看到石壁上都點著長命燭還有一些黃金和寶石的裝飾以及正中間掛著一副畫像。

畫像上的人穿著帝王才能穿的九章龍服,他麵容肅穆,頭發白如雪,又瘦又老跟麵前的石公公狀態幾乎一樣但他自由一股上位者的威嚴,哪怕他已經死了,哪怕那隻是他的一幅畫也令人觀之生畏。

“陛下長眠此處多年,大人是第二個來看他的人。”

“第一個是女帝宋顏吧。”

“是公主。”

石公公像是回憶起什麼美好的事一般,臉上浮現微笑,但他太老了,這樣一笑,眼睛幾乎看不到,隻能看到深陷的眼窩。

“公主很想念陛下,她還說,等她百年之後她也要入這皇陵,隻不過她不要一個人孤零零的睡在一處,她還想回到陛下身邊,當他的小女兒。”

“哦。”

柳丞意淡淡道:“隻可惜,她終究是沒能回來。”

石公公沉默了,似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退了出去。

“他們都說你死了,”柳丞意走到棺槨前看著一國君王長眠的棺槨,“可你,真的死了嗎?”

空蕩蕩的石室內自然無人回答他。

柳丞意在石室內待了小半個時辰,石公公來的時候他站在棺槨前靜靜的望著嘉陵帝的畫像。

“他們都說,宋顏是他最疼愛的公主,當心肝兒養大的小女兒,是不是這樣?”

“是,”石公公道:“陛下對公主最好,連皇子都比不上。當年他們都說,如公主是男子身,便沒有其他皇子什麼事了。隻是到後來,公主還是做了女帝。這也極令人意外了。”

“辛苦公公。”

柳丞意道了謝,“我認得出去的路,公公勿送。”

“大人,”石公公道:“若有一日去公主陵,代老奴,為公主……”他聲音哽咽,“上一炷香吧。”

“公公……還念著她?”

“怎麼能不念著呢?她是老奴,從小看著長大的姑娘啊。”

石公公拭淚,“哪曉得最後竟走在老奴的前頭。”

她明明該再活好幾十年的,如他曾想過的一般,有兒有女,等到天下安定時,她在後宮能安靜的看完一場戲,可閑觀花開花落。

哪曉得,她死於毒酒一杯,卻成就與他的一場緣分。

柳丞意唇畔浮起一絲笑意,誰說都是壞事的?哪怕是壞事他也要把它變成好事。

石公公將宮燈給了柳丞意,出來的時候便隻有一人一孤燈,密室門關上的刹那柳丞意聽到裏麵傳來沉悶的聲響而後是墜地聲。

石公公那一把輕飄飄的老人脆骨墜地的聲音,柳丞意看著黑暗前路道:“我會告訴她,您為她付出了生命。”

“您疼愛的小公主,還,活著。”

柳丞意提燈漸行漸遠,等他走後密室門再一次打開,一道青色的人影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一會兒後他進入密室將外裳脫下蓋在自盡的石公公身上,而後如同柳丞意一般望著嘉陵帝的畫像半晌喃喃自語,“你還活著,不是嗎?”

宋玉知等柳丞意直至天明都沒回來,兩人最後是在宮門口見著的,都是一夜未眠柳丞意看起來有些疲憊,宋玉知心疼道:“有事你大可昂我同你一起去辦,怎麼又自己扛著?難道我在你眼裏就這麼不經事嗎?”

“該你的時候,也許就快到來了,到時候,”柳丞意滿含深意,“也許我就幫不上你了。”

“你說什麼?”

宋玉知心漏跳一拍,她心中慌亂,甚至聲音都有些發顫,“你瞞著我什麼?”

“阿顏,該走了。”

他走在宋玉知的前頭,身如青鬆,一雙寬肩似能肩負起整個天下,可無人知曉他想肩起的從來就隻有宋顏一人罷。

睿帝宛若木偶一般呆呆的坐在帝座上,宋明清說什麼他便應什麼,其他人的回答他會慢上半拍,可睿帝的反應向來遲鈍慣了因此朝臣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終於按著計劃有人拋出宋明清買賣軍糧克扣軍餉等事,朝中清流聞言群情激奮一個接一個的站出來要求徹查此事。

宋玉知自也加入了,柳丞意倒是做了旁觀者,一場爭辯下來宋玉知沒等到他的援助頗奇怪看他一眼,柳丞意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後看向宋明清,站出來對睿帝道:“陛下聖體可安?”

睿帝看向宋明清,宋明清點頭,睿帝便道:“朕安。”

“哦,”柳丞意道:“可臣觀陛下似患有疾。”

“陛下,”柳丞意笑眯眯,“可否讓太醫為陛下診脈?”

“陛下有疾?”

“還不召太醫前來?”

在宋玉知的配合之下太醫很快趕來,太醫把脈的時候柳丞意同宋明清說著話,忽然太醫驚呼一聲眾人望去,隻見睿帝竟昏倒了!於是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宋玉知萬萬沒想到對宋明清發難得早朝會這般戲劇的結束。

“睿帝暈倒是宋明清做的?”

“是我。”

柳丞意道:“我在太醫的手上動了手腳,隻要他一把脈睿帝便會暈厥。”

“可這樣不是放過了宋明清?不是打算利用清流向宋明清發難?”

“不著急,”柳丞意道:“且看他如何應付,沒了睿帝,我們就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