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少將軍,你說話最好注意用詞。今日一早,皇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親自冊封三皇子為太子,所有大臣無不支持。你竟敢口出汙言。來人,把龐耀安給我拿下!”
方統領怒喝龐耀安,一下子撲上來四名禁軍,兩人扭了龐耀安的雙手,在他一前一後還各有一把刀對著前胸後背。
龐耀安心下又是一陣驚涼,憑他多年在天子腳下辦事的經驗,他已然猜到自己再無翻身之日。
他認定這一切都是梁蘊冊劃的。可是又有什麼用。唯一能替他作主的皇上已經被奪權。他再無指望。
“梁蘊,你……”
“阿安。你這一次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你親手策劃了這一切,你還好意思跟我說是我讓你失望的。梁蘊,嗬嗬哈哈哈——,終有一日,你也會不得好死!”
“大膽,竟敢公然辱罵太子……”
“方統領,何須動怒。”梁蘊還是站在車轎上,俯視的目光最後落到了跪地侍衛的手上,徐月華已經昏了過去。
方統領會意,拿出皇令高高揚起來,大聲宣布道:“奉皇上之命,龐耀安利用私權,搜捕之時慘殺十四名百姓,目無軍紀王法,一旦擒獲立刻收押於天牢,擇日定罪。來人,把龐耀安帶走!”
“等等!”梁蘊說道。
龐耀安對這個下場並沒有反抗,他隻是看著梁蘊失笑,像個瘋子一樣。
“梁蘊,我猜你應該要做好人了是嗎?”
梁蘊微不可見的對他笑了一下,“念在阿安有孝在身,其父又即將出殯。方統領,便讓他盡完最後的孝吧!”
嗬嗬哈哈哈——
龐耀安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敗給了梁蘊。他像個瘋子一樣笑著,目光緊緊的盯著梁蘊。眼睜睜看著他把刺客帶進車轎裏,揚長而去。
“梁蘊,你不得好死!”
但何為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個道理早在五年前,梁蘊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而且他更知道,今日此情此景,不是龐耀安,就是他自己。
傍晚,將軍府出殯。龐耀安作為龐柝唯一一個還活著的兒子,披麻戴孝,當然,手腳上也都鎖著鐵鏈,就這樣以戴罪之身送他父親入土。
龐柝入土際,狂風四起,大雪從天而降。又似陰風陣陣,落棺之時沉沉的棺費了好半天才終於落下。這還是龐家子孫集體下跪不停的替龐柝贖罪才換來的。
又是費了快一個時辰,草草蓋土,最後雪實在太大,所有人扔下工具跑了。
生前不可一世,死後不得安寧。這便是龐柝的下場!
……
雪落十日,方才初晴。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山川相連、草地一望無垠,天地間隻有雪的顏色。
天幕灑下來一片淺淺的陽光,守了一夜的靳豹才終於醒來。他把鋪在地上的棉被都收到角落裏去,又往火盆裏加了炭,這才走到床邊。
床上的人已經躺了十天,這期間醒過,但始終沒能完全清醒。當然,不全是人的原因。
“怎麼樣,今天醒了嗎?”
靳豹眉頭一皺,“你能不能別每天準時報道?軍醫讓你躺你就躺著,天天這個時辰往這兒跑,你煩不煩?”
“我不煩啊!”七指魃笑嗬嗬的,“我能撿回來這條命全都是你和大哥的功勞。我過來看看我的救命恩人怎麼了?”
靳豹真想一拳頭侍候過去,要不是看到他還拄著拐的份上。
第二個準時報道的是軍醫。這個人,靳豹巴不得他天天守在這床前。
軍醫檢查了一翻,點點頭定了。
“小靳啊,今天開始就不能在藥裏摻軟心散了。那軟心散吃多了有副作用。元帥還年輕,將來還得要孩子不是。”
靳豹:“那怎麼辦?元帥一旦清醒,誰能阻止他去救王妃?”
七指魃立刻轉身,一拐一拐的往外走。
“幹嘛幹嘛幹嘛,我現在是殘疾人,你不能這麼粗魯的對待我!”
靳豹把叫嚷嚷的七指魃擰回房間。軍醫見狀趕緊提著藥箱去熬藥去了。這世上能在元帥麵前講上句話的,除了小靳豹,別人實在無法勝任。
他前腳剛走,床上就傳來了動靜。
“月華……”
宋流澗噌的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睜著的雙眼打量著身側,沒有徐月華。他立刻下床,一轉身就看到並排站定的兩個人。
“阿豹,小七,王妃呢?”
兩人都知道元帥開口的第一個問題必須就是問王妃在哪兒。也恰恰是這個問題他們無法回答。所以,丙個人幹脆先跪下去再說。
“豹哥,扶我一把!”
七指魃在靳豹的支撐下才終於屈腿跪下,跪在那兒低下頭就不吭聲了。
“為什麼要跪下?我問你們話呢!王妃在哪?她回來了沒有?”
靳豹閉了閉眼,在宋流澗第三次開口追問前回道:“爺,王妃沒回來!”
七指魃趕緊接話:“但是有消息傳出來,大嫂在梁蘊手裏。梁蘊已經成了西肴國的太子。他一定會保護好大嫂的!”
這個信息有點上頭。宋流澗赤著腳踩在地上,走到二人麵前來。
“離我們回來到現在,過去了多久?”
七指魃開始冒冷汗,後悔今天早上為什麼要過來?
靳豹硬著頭皮答道:“爺,您昏睡了十天。剛才方完全清醒!”
“多久?十天……”
“是屬下讓……”
“十天就十天了,你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七指魃趕緊打斷靳豹。“我不也大前天才勉強能下地嗎?你把我背回來的時候別提病得有多得,又是鬧風寒又是咳嗽,那身上的傷……誒,你別走啊,聽我說完!”
宋流澗衣服和鞋都沒有穿,直接就往門外走。七指魃情急之下撲過去抱大腿。
“做你的屬下真特麼不省心。你就不能冷靜一點嗎?你好不容易把命撿回來,一天天的豹哥守著你,你心裏就隻有女人,沒有兄弟了是嗎?”
宋流澗緊緊的皺著眉甩腿,卻沒能把七拽魃甩出去。一旁靳豹看著都替七指魃擔心,小七啊,你這樣真的會被大哥劈死的!
“放手!”
“不放!”
“我讓你放手!”他低頭看著七指魃,一字字從齒縫裏吼出來。
七指魃也不怕死就是不鬆手,迎視他的目光,毫無懼意。
“大嫂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讓你出城。如果她知道你又要去送死,你能想象她有多擔心嗎?她尚未有更多的消息傳來,你就不能再等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