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最後的心願

“蘭草,你家小姐到底出了什麼事?”趕去喬府的馬車上,徐月華追問喬敏慧的丫鬟蘭草。

蘭草哭得眼睛都腫了,但眼淚還是止不住。

“老爺逼小姐嫁給葉將軍,小姐寧死不同意。老爺氣急說了句狠話,小姐也是性子急轉身就服毒了。”

“服毒?你家小姐怎麼會想著要服毒?”

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那個溫柔安靜性子的喬敏慧會如此衝動,為了一樁不願意的婚事而選擇了卻餘生。

她忽然覺得自己對人性也不了解了。大家庭複雜,人性複雜,整個盛淩城都是複雜的。無形中就好像頭頂上有一個隔礙,越來越沉,越來越讓人窒息。

馬車飛奔至喬府,徐月華進去時喬大人根本不認識她。

“老爺,這位就是小姐點名要見的隨王妃。”

喬大人顯然已經哭呆了哭傻了,悔恨令他痛苦不堪。

“蘭草,先帶我去看喬小姐!”

喬敏慧的房間在後院南邊,有個精致的小院子。房間窗簾、帳子用的都是深藍色,可這樣成穩的風格,這會兒盡顯淒涼。

喬敏慧安靜的躺在床上,臉色和唇色呈現出同一種灰白。徐月華喚了她好幾下,她才微微睜眼,氣力全無。

“王妃,你來了!”她像是笑了一下,眼淚突然滾落。

“我來了!你說你傻不傻,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此情此景,徐月華也不禁掉下淚來,她為喬敏慧感到不值。

“對不起……”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不想嫁就不嫁,不是還有我嗎?為什麼不去找我一起想辦法?”

“王妃,這是我的命。”

“什麼命不命的,我就不信這些。命是自己的,隻要你想你就能改變。你不用走這條路,不用以死來明誌。敏慧,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如此輕視自己的命?你怎麼會……”

徐月華知道古代的女子有多不能自主。她又何償不是,嫁了一個各家小姐聞風喪膽的奪命修羅。那還是賜婚呢,她自己不能說個不字就算了,國公府可是高興得很。

屋子裏的幾個女人又是一陣痛哭,徐月華問起喬敏慧的身體情況,蘭草哇哇大哭,艱難的轉告了大夫的話,毒入肺腑,無力回天。

悲愴過後,她也隻能認了。抹幹淚蹲在床前,握住了喬敏慧的手。

“敏慧,你說,你還有什麼心願。我一定替你完成。”

喬敏慧輕輕轉頭去,閉上雙眼。

“我唯一的心願就是想見你最後一麵。現在心願達成了。我別無所求。”

“可是小姐……”蘭草抬起滿是淚的臉,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低下頭去繼續哭。

“蘭草,我走以後你回鄉下去,找個人嫁了好好過日子。”

“不。蘭草哪兒也不去,蘭草要陪著小姐。小姐前腳走,蘭草後腳就跟上,死也不離開小姐。”

“蘭草,你不聽我的話了是不是?”

“你都這樣了,還指望誰能聽你的話?”徐月華抹了一把淚,寬慰她:“敏慧,蘭草你就放心吧,她若不肯回去,我隨王府那麼大,難道還容不下她嗎?”

喬敏慧氣惹遊絲,“謝王妃!謝謝!”

“小姐,奴婢……”蘭草咬著唇,一顆顆眼淚掉地上,在她短暫的猶豫過後,突然朝徐月華用力瞌了一個頭。

“蘭草,你,你你……”喬敏慧先急了,卻又沒有力氣去阻攔。

“蘭草,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家小姐有什麼未了的事?”徐月華的目光移到喬敏慧身上去,隻見喬敏慧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蘭草抬起來頭來,額頭上腫了一個包。

“蘭草身為婢子,深知言輕人微,入不得王妃的眼。但請王妃念在奴婢對小姐忠心耿耿的份上,奴婢鬥膽求王妃請將徐將軍請來,見見我家小姐,也算了了我家小姐最後的心願。將來奴婢任憑王妃差譴,以抱此恩。”

徐月華聽完蘭草的話,才突然明白過來。她先前就不相信喬敏慧為了不嫁去將軍府走服毒這條路,現在才知道,她心有所屬了,她容不得自己被迫和另外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綁在一起。

對於一個烈女子來說,那是對自己一心所向的玷汙。所以,她在絕望之際才選擇了服毒以了結自己的生命。

她看著生命氣息已然走到終點的喬敏慧,心裏氣急了。

“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的,你為什麼不說?”

吼完了,她又著急要如何才能救她,不管她將來嫁給誰,她都不應該這樣草草的結束自己的生命。

人活一遭真的太難,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的珍惜呀?

“老爺,老爺,王禦醫來了!”

一個家丁大叫著,給一屋子痛苦的帶來了生的希望。

王禦醫抱著藥箱一腳踏進房間,顧不上給王妃行禮,徑直走到床邊去。

“時間緊迫,請王妃讓一讓!”

徐月華反應過來,往旁邊一跳,急急的說道:“王禦醫,無論如何你都要救活她。”

這是宋流澗的安排,她猜到了。

喬家的人都圍攏過來,提著一顆心等待王禦醫給答案。可是王禦醫的眉頭卻越皺越深。

“太晚了,太晚了!”

“神醫,你救救小女,救救小女!”年僅四十來歲已經添了白發的喬大人,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小心翼翼的哀求著。

徐月華:“王禦醫,您醫術高超,別說這泄氣話。好歹想個辦法,哪怕死馬當活醫也行。”

王禦醫先將一粒丹藥放進喬敏慧的嘴裏,緊鎖眉頭想了想,確實想到了一個辦法。

“此法極其凶險,最多一成把握。喬大人,可願一試?”

“試。”

一個年輕的男聲破門而入,男人的行走速度極快,三兩步就來到了床邊。

“就是沒有把握也要試。她還那麼年輕,她不能就這樣離開。你給我救她,馬上救活她!”

徐月華第一次見到喬家大公子喬冰弘,便是在這樣的情景下。他哭了,那眼淚隨著痛苦的吼聲一下子就滑落到下巴上,隨著身體的晃動被抖落。

王禦醫也是當機立斷,立刻讓人到房間外侯著,他一邊打開藥箱,取出刀、針,以及大小不同的藥瓶。

“我留下來幫忙吧!”徐月華又折回來,望著快要支撐不住的喬敏慧說道:“如果你想見我大哥,你就撐下去。就算為了他再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