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華一口湯化為霧水，導致宋流澗立刻扔掉端在手上的湯碗退後，如臨大敵盯著徐月華。
狠狠吞下嘴裏剩下的殘湯，徐月華後悔莫及。趕緊跑到宋流澗身邊來，全身上下翻手帕，最後隻能尷尬的扯袖子，小心翼翼湊上去想要他擦手背上那點湯跡。
“實在抱歉，我又幹了一件讓你不高興的事。”表達了歉意，在他仍是不吭聲情況下，她隻好對他修長白皙的手指下手。
一個男人的手長得這麼漂亮不說，還沒有一點傷，也沒有常年征戰風吹日曬的粗糙。她都不敢輕易下手，隻能伸出兩根手指，試圖擰起他其中一根手指，再多觸碰就不敢了。
在她就要碰到他的手時，一方潔白的手帕已經落到他的手背上。
徐月華又傻眼了，縮回手指退了一步，低著頭看他細心的擦拭完左手，又換過來把右手擦幹淨。
喵喵的，帶手帕了不起啊！回去我就塞它十條八條在懷裏，哼！
“幹嘛？”剛剛腹誹完，宋流澗就把用過的手帕遞到她麵前來。
他不說話，看得出來心情特別不好。就瞄了她的袖子一眼，她就接過了手帕。雖然他用過了，但她也不好嫌棄。
“拿回去洗幹淨。”
她等著他說下文。但他的聲音到此為止，轉動輪椅就往外去。所以洗幹淨後他這種有潔癖的人還要嗎？
“神經病！”她朝門口哼了一句，恢複本性。“唉呀，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裝完了你又裝。看來，等明天回來，也是時候跟你商量徹底分房分糧的事了。”
宋流澗出了膳廳，守在門口的近侍丫鬟春荷就推著他向書房而去。
“春荷，你去買十條手帕送到我房裏。”
春荷以為聽錯了，“十條？”
“不。二十條！”
他又想，二十條夠嗎？不如三十條吧。
春荷一臉懵的應承下來，剛好靳豹匆忙過來接手，她就趕緊外出買手帕去。三十條都要最白的，得跑好幾家才能挑齊吧？
“發生了什麼事？”宋流澗拿出上次未看完的《詭兵奇術》翻開。
靳豹把剛剛得到的消息告訴他，“現在全城人都在談論英國公府三小姐明年要入住東宮為側妃的事。估計這個時候，皇後那邊壓力不小。”
他知道徐月華就是想把這件事鬧大。現在看來，她的目標達成了。
“宮裏的事瞬息萬變，那些個主子誰又是省油的燈？誰知道到了明天皇後的壓力會不會變成權力。”
“您說得對。國舅府風光無限，皇後和太子可都是仗著娘家的勢力。皇上從來都是高高提起，輕輕放下。不會對他們造成威脅。”
“那就別去管他們。你隻要記住，我們的目標不是跟這些庸人爭權奪位，我們是來救人的。等救了人這裏的一切就都了了。”
手指緊緊捏著書本，宋流澗的目光裏陡升殺氣。
靳豹沒有再說什麼，靜等主子平緩這可怕的殺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到主子掐著書本的手指鬆開來。
書本被重新打開，翻到剛才翻的那一頁。宋流澗把目光落到書本上，平靜的開口問道：“國公府現在是什麼情況？”
靳豹回道：“有了王妃那翻言詞，國公府上上下下都是人心緊張。聽說徐三小姐被侯爺打了一巴掌。要不是侯爺夫人攔著，就要動家法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侯爺不動家法是說不過去的。不過，誰能保證他們夫妻不是一唱一合而已。”
他頓了頓，又問道：“王妃的親妹妹，那個在林氏長大的徐月晴怎麼樣了？”
靳豹忽然抬起眉看了一眼主子，在主子轉過來時趕緊又垂下去，回道：“聽說四小姐中午時打碎了老國公最喜歡的茶杯，被林氏責罰要跪滿十二個時辰。”
這頓罰理由充足，不輕也不重，是大戶人家教養子女的普遍手段。就算外人聽去，也拿捏不住半林氏半點報私仇泄恨的由頭。
宋流澗點點頭，讚賞了一句靳豹的眼線辦事純熟，該獎勵。
靳豹卻有一事不明，“王爺，您說王妃她會想不到自己的一言一行，仍舊會影響到血脈姐妹的下場嗎？”
“我記得之前你還誇她聰明有才來著。”宋流澗笑了一下，不再逗靳豹。“你真以為王妃上午出去這一趟是胡作非為？”
“還請王爺解惑。”
“她的分寸拿捏得剛剛好。放出國公府想要攀附太子府的消息，她不是為了報複任何人。她是為了試探我們隨王府。”
“我們？”靳豹皺著眉，“這跟咱們隨王府也沒多大關係吧？”
“怎麼沒關係？”說到徐月華，宋流澗好像心不錯的樣子，說話也多了些耐心。“王妃正是因為對國公府和我的態度尚不明確，才故意說這翻話。她才不管國公府會遭遇什麼流言或是皇權打壓。她隻是想看清楚侯爺，或是林氏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話說一半，他讓靳豹倒了杯熱茶來，接著說：“現在看來，她得到的結果應該是滿意的。因為她的大哥徐正浩是徐家嫡長子，這些年在戰場上又立了不少功勞。不管林氏有多不喜歡徐月晴，她也不敢對徐月晴下毒手。因此，就能表示她的哥哥在徐家仍有一定的地位，仍是侯爺認定的嫡長子。有了這個貨真價實的嫡長子地位，就還能護得住徐月晴。”
“就這麼簡單？”靳豹有點不敢相信，可主子卻對他點了頭給了肯定答案。
“雖然王妃進府不久，但我至少能看得出，她不是詭詐之人。”
“那麼，王妃試探您又想看到什麼？”
宋流澗嗬笑一聲，“她不過是想看看我能替她兜多大的事罷了。”
“又這麼簡單？”
“簡單嗎？”宋流澗反問。
靳豹不敢再說什麼了，反而看到主子笑著說了簡單兩個字。如此一想，他突然開竅了。
“爺，您的意思是，王妃很可能有什麼事情想要去做？”
“你最近怎麼突然變蠢了？”宋流澗突然冷了眼，“不是才讓你去找王妃母親的遺物嗎？難道你會認為王妃不知道那是她做的夢而已？”
靳豹一拍大腿，全然明了。
“不行，屬下得告退了。”
“天都黑了你去哪兒？”
“去買核桃！”
宋流澗一愣，喊話道：“多買點，每人分兩斤！”
於是，東院領到了一大袋核桃，四斤之多。但紅影和藍影顯然不知道這是宋流澗下令讓影衛集體補腦用的。
“核桃可是好東西，你倆想吃獨食不成？”
徐月華一把搶過袋子，“沫沫，把東院的人都叫到院子裏來，咱們一塊兒砸核桃吃。”
敲敲打打的聲音一直持續到深夜才停止，導致第二天徐月華粘在床上，與瞌睡難分難舍。
她完全忘了，今日要進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