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來的糊塗丫頭,王家的正妻哪是那麼好當的?”蕭夫人搖頭笑著。
吳繁書被董池魚接二連三的拒絕,不討厭王幼,但討厭董池魚,哼唧道:“鄉野小戶的丫頭吧,仰著頭不知天有多高,看著地不知地有多厚。”
劉嬛娃好奇:“她不懂,幼娘怎麼不告訴?”
王幼沉默了,她在出門前就提醒董池魚或許會被為難,不是有先見之明,是透徹的了解社會。
在女人的聚會裏,首先要看家世、其次要看未來夫婿、最後看才貌,這些都是打分項,最終得出的分數可以決定融入到哪個團體。
董池魚顯然是屬於不及格的,她本身沒有家世,沒人承認故淵是她的未來夫婿,才貌不夠出眾,於是就沒人服氣她能將故淵收入懷中。讓人嫉妒的軟柿子,總是要被捏的。
而她在此刻受到眾人鄙視的最重要一點是,王家從來沒有公開承認她,不承認她,卻讓王幼帶她出席宴會,擺明是要借他人之手敲打她。
董池魚心想,明的不行來暗的,真是一群卑鄙的老頭,已經全部退化成幼兒了。
被這幫人用言語質疑,她不爽,但不爽感不多,因為清楚這幫人也不過是別人手裏的刀子而已,而且劃傷的範圍有限。
倒是王幼突然開口,試圖替她找回臉麵:“王家的確尚未承認這個兒媳婦,但溧哥認準了董姐姐,正在和家裏爭取。隻要過了叔父那一關,婚禮一定會邀請諸位的。”
在場女眷花容失色,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偏偏是由王幼的嘴裏說出來的。
她們隻好向王灼求證,“灼公子,還有這樣的事嗎?王家能允許賤命進門成為嫡長子的妻子?”
王灼要看的就是這一幕,所以攔住了她們二人去路,將其困在後宅,目的不在敲打,隻是覺得有趣罷了。
這世上總有些人損人不利己,就圖一好玩。
他聳了聳肩膀道:“我沒聽說呀。”
女款們一聽,便覺得王幼說的不準,到底是常年住在別院的病秧子,吃不準王家的信息很正常。
她們徹底放下心來,對董池魚仍就不屑一顧,瞧不起她低賤的出身。
蕭夫人假模假樣地說:“你既然能出現在宴會上,那到底是與你過去的身份有雲泥之別了,往後多讀兩句書,少說一句話,讀得兩行書,說得幾句話。若是你沒有書的話,那我贈予你兩本吧。”
董池魚粲然一笑:“我不怎麼看書,因為不識字。我能嫁給故淵也不靠讀書識字,平日隻輕薄戲謔,裝腔做樣,見了俏麗後生,便眉來眼去,調引勾挑,也就得償所願了。”
她故意說的齷齪下流,引得那些女眷們齊齊反感,有的女子還用帕子遮住了臉以示羞愧。
蕭月絮一本正經地說:“做女子,該有的婦行是貞靜清閑,行己有恥,不苟言笑,怎麼能那麼孟浪。”
董池魚摸著下巴說:“興許是因為我沒有婦行。”
蕭月絮:“那就不配待在公子身邊了。”
董池魚瞅她:“你想待在她身邊做他的妻子?”
蕭月絮被戳心事,但並不承認:“公子是未來駙馬,你休要胡說。”
董池魚笑道:“你既然不想嫁給他,何必管我有沒有婦德?畢竟你也不是大老婆,有什麼資格說我這個小老婆?”
蕭月絮一噎,用手絞著帕子不說話。
吳繁書嫌惡道:“便是尋常人也該知道道德仁義,無禮不成。你無理便是道德!”
董池魚一拍巴掌:“巧了,你真了解我,我連道德也沒有,渾身上下你都找不出一點道德感。”
她徹徹底底的擺爛,我就是一個爛人,從頭爛到尾,你們還想說什麼?
這些女眷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樣的女子。
尋常人被潑了髒水,在拚命的證明並且洗幹淨自己。
董池魚不是,反手就往自己身上再潑兩盆髒水,越髒越好,越髒越熱鬧,從始至終笑眯眯的。
他們懷疑她腦子是不是不好,才會這麼幹。
蕭夫人:“你難道不知羞恥嗎?”
董池魚睜大眼睛:“不知呀,我又沒有仗勢欺人、以多欺少。我就老老實實的在這讓人欺負,我多和善呀。”
她笑著,笑話著所有人,什麼都不必說,自動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任由大家來傷害,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這麼乖巧的受害者。
為什麼她會這麼乖巧呢?因為她們那點攻擊無關痛癢。
王灼看出來了,歎了口氣:“我還以為能再見識一下那種威力呢,看來你是不準備用了。”
董池魚哼唧道:“殺雞焉用宰牛刀,那種東西是用來殺你的。”
王灼脖子往上抬了抬:“萬分期待。”
蕭夫人忽然看出了不對勁,她領著一幫人欺壓董池魚,是想將人排擠死,讓她哪怕有王溧的寵愛都難以出頭,這樣王溧的身邊才能有她女兒的位置。
本來以為這是個無依無靠的賤民,很隨意的就能處置了,萬萬沒想到卻是個臉皮厚的心態堅韌。最重要的是,王灼對她的態度很奇怪。
王灼與她說話的口吻太過熟稔。
很多人都發現了這一點,一時沉默。
隻有劉嬛娃驚訝:“世上還有人不識字?”
董池魚也不知該說什麼好,苦笑道:“世上還有人吃不飽呢。”
吳繁書拉著劉嬛娃說:“你不知道,外邊有好多群氓,一天書沒讀過,一個字也不認識,一點道理都講不通,愚昧無知,十分下賤,這樣的東西就不該越界。”
劉嬛娃似懂非懂地點頭。
吳繁書眼見著沒人說話,很奇怪,但正好給了她說話的空間。
她柔聲細語地對王灼說:“有些事情我得和您講,我的姐夫曾前往北國新城,聽他說,董池魚是個十分孟浪的人,和諸多男子有染,失去貞潔,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蒙蔽住了公子,但確實是個騙子。您聽她剛才說話是不是也十分的粗俗,無知無禮無道德,將這樣的人放在溧公子身邊,著實是辱沒了公子。”
“聽人說,她少時便失貞,果然是賤民,一點貞潔都沒有。”
她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有人開了頭,便有人躲在人群裏玩法不責眾,將道聽途說來的消息添油加醋重新捏造了一個“董池魚”出來。
董池魚看著她們得意的神情,笑了:“哎呀,竟然被你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