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會辦的挺出彩,每人的桌上都放著十二色上好佳肴,四色糖食,四色炸食,四色蒸食,四色鹹食。
食物雖好卻吃不下,總在反胃。
董池魚想要離開,這個地方讓她不舒服,空氣中沒有風,呼吸變得困難,一切都固化住了。
她低聲和王幼說:“能提前離席嗎?”
王幼一捂心口道:“我說我難受,你就扶我走。”
兩個人眼神一對,達成一致,王幼立刻實行,捂著心口,顫抖著說:“好疼呀,我犯病了。”
董池魚一把將她撈起來,扶著她就往出走。
大家連忙給她讓路,蕭夫人關懷備至,絕口不提挽留的話,送著她走。畢竟這是個燙手山芋,要是真死在蕭家的宴會上,鬼知道王家二房是個什麼反應。
“怎麼了?”王灼身著寬鬆紅衣,邁著輕快的步子,眉宇間一派閑適的從容。
王幼低頭裝病。明明是兄妹,但在宴會上兩人並無交談。
董池魚:“她病了,我得趕緊帶她回家。”
王灼慢條斯理地看著王幼,“哪裏病了?”
董池魚往前走了兩步,低聲道:“好狗不擋路,給我讓開!”
王灼笑了笑,忽然上前一把將王幼打成抱起,對蕭夫人說:“我妹妹身體不舒服,可有地方讓我妹妹休息?”
蕭夫人能說什麼,隻好滿口答應,在後院找了間房,讓王幼躺下。
董池魚和王幼逃席失敗,還被困在後院。
王灼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烈火般熊熊燃燒,璀璨的火焰無論到哪兒都會吸引無數的目光,當他抱著王幼穿過宴會廳時,女眷們都瞧見了,紛紛跟上步伐,錦衣華服配上戴冠插花,像一連串會移動的花團錦簇。
有劉家的劉嬛娃,吳家的吳繁書,蕭家的蕭月絮等等,這些世家女子很熱情的提供幫助。
劉嬛娃吩咐丫鬟去叫人:“我出門隨時攜帶醫者,讓他來給瞧瞧吧。”
吳繁書從衣袋子裏拿出荷包,翻出個小瓶,“我這裏有人參養生丸,幼娘服下關鍵時刻能吊命。”
有醫者來給王幼看病,董池魚都沒阻攔,但見一女子拿藥來,立刻攔住了。
是藥三分毒,王幼現在的身體調理的不錯,沒必要服用其他的東西,以免造成相生相克。
王幼的身體就像是危樓,對其他人微不足道的重量就足以成為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董池魚拒絕道:“王幼不吃旁的藥,她自個兒有專門吃的藥。”
吳繁書臉色不太好,好心好意卻被攔著,幹脆把藥丸吞了下去,“這藥養精提神,乃是孫神醫所製作,無毒無害,我自個兒還吃著呢。”
醫者前來把脈,正愁沒人替自己分擔,立刻說:“人參養生丸是好東西,尤其是孫神醫製作的,對病患有利無害。”
吳繁書立刻又拿出來一顆,還有點心疼,畢竟這是孫神醫製作的,吃一顆少一顆。
董池魚還是攔住:“真的不用。”
蕭夫人在女兒耳邊耳語幾句,蕭月絮眼眸一動,立刻說:“罷了,到底是王家的奴婢更了解主子的身體狀況,還是聽她的吧。”
王幼本來在裝死,聞言皺眉睜開了眼,說:“這不是我的奴婢,是我的董姐姐。”
董池魚倒不介意旁人把她認為什麼,越是無關痛癢的人,說的話越是無關痛癢。但王幼的維護還是令她產生一種沒白疼你的心態。
蕭夫人拍著心口一個勁兒的說:“幼娘,你終於醒了,可嚇死我們了。”
王幼的臉色一直蒼白,不裝病都像生病,輕聲說:“讓夫人勞心了。”
大夫把脈,說人無礙了之前隻是被氣,暈厥過去。
董池魚冷眼旁觀,總覺得這大夫要麼是不怎麼樣,要麼是活得太剔透了,滴水不漏。
吳繁書遞上了人參養生丸,試探性地說:“我每次吃了這東西都會舒服,幼娘要不要嚐一嚐?”
王幼搖了搖頭:“我服著旁的藥呢,不敢吃,怕衝撞了。”
吳繁書“哦”了一聲,沒過多糾纏。
蕭月絮笑盈盈地說:“幼娘,上次見你還是一年前,你的肌膚越發白皙了,這是塗了什麼脂粉?”
在南國有兩種生意是最好做的,其中一種是賣脂粉,因為無論男女老少都以膚白為美,體態消瘦為麗,也就延伸很多化妝品,脂粉備受追捧。
王幼摸了摸臉:“天生的罷了。”
劉嬛娃羨慕道:“天生白可好,我天生黑,沒多少脂粉都塗不回來,打了一套金累絲鳳花嵌珠寶首飾,漂亮是漂亮,可惜戴在我頭上襯得我膚色越發黑。”
蕭月絮說:“我在傅家首飾鋪看到一套,據說是專門定製,八十兩,原來是你定的。我瞅著怪好看的,可惜買不著,就另挑了一副金鑲玉草蟲嵌寶首飾,雖然不及你那一套,但也能將就戴。”
蕭夫人驚呼一聲,“幼娘,你頭上怎麼這麼素淨?是不是剛才暈厥的時候發釵什麼掉了,被誰撿去了,我派人去給你找找。”
王幼伸手一摸,“什麼都沒少,隻是我戴的少,出門前董姐姐說金鑲玉寶壽福祿首飾太累贅繁瑣,就摘了。”
蕭夫人嗔怪道:“你這孩子呀,就是虛心聽得進去別人的話,但不是誰的話都能聽的。”
董池魚從一開始就覺得這母女兩個人說話夾槍帶棒,當然了,也有一種可能是自個看蕭家的人不順眼,這才戴著有色的眼睛看人。
她和那兩人的視線對上,但又很快分開。
吳繁書問:“幼娘,你旁邊這位是誰家的女眷呀?”
來了,話題終於延伸到了董池魚身上,這些女子一直在打量著她,就差一個話語上的合適契機。
王幼道:“你們隻管叫董娘子就好了。”
幾個女眷麵麵相覷,笑著說:“怎麼說的如此含糊不清。”
把人截著送過來的王灼一直笑盈盈地看戲,直到此時終於開口,說:“這是我家二弟的女人。”
他說這話,大家好像並不驚訝。
世上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故淵回家這樣一等一的大事,比換個皇帝都更引人注目,他帶回來一個女子的消息也不脛而走。
董池魚大大方方地說:“我是王溧剛過門的妻子。”
女眷們撲哧笑了,笑她的無知,外邊帶回來的女人最多是妾,居然也好意思自稱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