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董池魚天天拉著商觀致進山練箭,殺野豬,俗話說“一豬二熊三老虎”,可見野豬之凶猛。
商觀致看著那雄性成年野豬,大概有二百公斤,用粗壯的長鼻能拱動五十公斤重的樹樁,整個人都沉默了。
“你確定你是帶我來山裏散心的?”
“真的。”
“那野豬……”
“商將軍英明神武、武功蓋世、勢如破竹、竹……豬突猛進,一定能把它們弄死。”董池魚補充了一句,“故淵也是這麼認為的。”
她就沒見過對故淵不感興趣的男人。
“好。”商觀致一狠心,拉弓射箭,在山間奮力奔波。
野豬皮糙肉厚,奔跑起來時速能到四五十公裏,而且耐力超強,再加上鋒利的獠牙和巨大的蠻力,使得老虎都對它退避三舍。
虧得這附近有個山澗,野豬衝起來沒腦子,衝的一狠,縱身一躍,撲通一聲就直接掉下去了。
要搞定這一隻野豬,商觀致整個人累到虛脫。
董池魚偷了野豬幼崽,準備拿回去馴養。
兩個人滿載而歸。
反複幾次,商觀致累到虛脫,董池魚興致勃勃,恨不得住進山裏。
鯉魚給他送飯,“姐夫,你最近咋這麼瘦呢?”
商觀致都沒心力去糾正他稱呼上的錯誤,腦袋一歪:“你姐姐是山鬼。”
鯉魚一尋思,山鬼等於妖精,罵女人是妖精可不是好話。他說:“嘿,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姐姐!”
商觀致已經睡了過去。
鯉魚生氣地回了家,和羅氏說:“我以後都不要給商觀致送飯了,他居然罵我姐姐是妖精,他睡著了,我都想把他打起來,如果我打得過她的話。”
羅氏一聽,嘀咕道:“搞不好還真是妖精……”
鯉魚:“那妖精不是罵人的話嗎?”
羅氏含糊不清:“你懂什麼,等你將來娶媳婦你就知道了。這妖精有時候也是誇獎,主要是男人不行了……呸,你豎著耳朵聽什麼?趕緊滾!”
鯉魚一看他娘揚起粗棍,趕緊就跑了。
羅氏尋思著,這女人是妖精,那不就是把男人吸幹了嗎?
商觀致那麼個壯漢都承受不住,倆人在山裏頭都幹啥了?
羅氏是知道董池魚的,那是個敢脫男人衣服的主,保不齊……咦。
“董池魚,你趕緊給我進來!”
“娘,幹啥,我不去地裏幹活,我這手都抬不起來了。”董池魚看羅氏臉色陰沉沉的,獻寶似地說:“我抓了一窩野豬,咱就當普通的豬養大,四周圍的結實點,也給青魚找個活計,他可以去砍豬草了。”
羅氏把她揪進小屋,她立馬招呼疼。羅氏把她衣服一掀,就看見她肩膀上紅腫了一片,貼著各種各樣的布。
董池魚肩膀酸疼都要抬不起來了,糊著密密麻麻的膏藥,湊近就能聞到一股藥味,一碰就哎喲哎喲地叫。
羅氏心疼了,也顧不上要說什麼,讓她躺下,給她捶打著鬆筋骨,“你這是怎麼整的?”
“天天拉弓,骨頭都要被我拉斷了。”
“你圖個啥,反正有故淵保護你,你練射箭幹什麼,難道你真的相中那個將軍了?做人可不能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羅氏還是偏向故淵的,她未見過比故淵還要俊美的少年。商觀致雖然也好,但男人總不及少年剔透。
董池魚靜等止痛藥發揮作用,疲倦地說:“我的目的難道隻能是男人嗎?我的目的是山上的野豬,這玩意鼻子比狗都靈,一時看不住,我的土豆就全完了。”
羅氏試探性地問:“你倆上山真的隻是打野豬?”
董池魚:“那不然呢?”
羅氏道:“那商觀致說你是妖精,他現在兩眼發青,人都要幹了,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被山裏的狐狸精給迷住了。”
董池魚眼睛微微一挑,“他沒說錯,我是資本主義商人化身的妖精,要榨幹他最後一滴血。”
羅氏問:“精血?”
董池魚歎了口氣,“娘,你還記得你是寡婦嗎?”
羅氏閉嘴不問了,收拾被子早早睡了。
種地很辛苦,天沒亮就要去秧田拔秧,還要挑水,匆匆吃一口飯,看著日頭從發白到灼熱,片刻都不能歇,要一直幹活,稻田都是滾燙的。
大家佝僂著腰,將麥苗一根一根插入泥土裏,泥濘的田像是膠一樣粘著雙腿,往起拔的時候很艱難,不斷的重複著一個動作。
農民骨子裏的那股韌勁兒堅強的讓人震撼。
董池魚幹過一天就跑了,寧可去山上喂野狼。
故淵從前不愛在地裏,但董池魚和商觀致進山這兩天,他都在地裏種地。
鯉魚把土豆分給他,說:“姐夫,吃點東西吧。”
故淵沒接:“你的姐夫不是商觀致嗎?”
鯉魚嘿嘿一笑:“我想了一下,凡事有先來後到,而且我更喜歡你。”
故淵看著鯉魚,他有一雙平靜的、震懾人心神的眼睛。
當人在望著他的眼睛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發顫,咽下所有的謊話,吐露實情。
鯉魚:“商觀致說我姐姐是妖精,我娘說這算是好話,男人不行了就說女人是妖精。妖精為啥不是罵人的話,我不明白,但我看他好像進山很累,到底還是不如姐夫赤手空拳打狼王。”
故淵:“妖精,的確是用來罵人的,奇怪,怎麼會是好話?”
兩個人陷入沉思。
過一會,鯉魚說:“你不是不喜歡種地嗎?”
故淵:“嗯。就像嘴上的傷口一樣,咬了會疼,忍不住去咬。”
鯉魚似懂非懂:“你想讓自己很痛苦?”
故淵眯著眼睛看炙烤著的太陽,汗水沾他的睫毛,很像眼淚。
鯉魚:“姐夫,村裏麵出事前,有個姑娘叫小芳,可好看了,我喜歡她,另一個臭小子也喜歡她,我們倆就打了一架,小芳可心疼我了,我就知道她最喜歡我了,我倆就好上了。你要不要也和商觀致打一架,姐姐肯定心疼你!”
故淵用平靜的、猶如深淵的眼睛望著他。
鯉魚潰不成軍:“好吧,小芳更心疼那個臭小子,他們倆好上了!一想起這事,我被他踢過的腿就疼!”
故淵:“你腿疼是因為水蛭在吸血。”
鯉魚一低頭:“啊——”
故淵起身,回家去找董池魚。鯉魚的拙劣辦法顯然是行不通的,但給了他一個思路,有問題要解決,嘴壞了要吃藥,不停地咬可不行。
他在門口看見了董池魚拉著商觀致。
董池魚豎起大拇指,像是個無良老板在給員工畫大餅:“商將軍英明神武、武功蓋世、勢如破竹、豬突猛進!是男人就打一百頭母豬,現在已經有九十九隻了,隻要再砍一刀,幹巴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