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姐夫

在鯉魚的心目中,再也沒有比姐夫更男人的男人了。

他絕不認第二個姐夫。

“你們在幹什麼!”鯉魚一句大斥驚到那邊兩個人。

董池魚看見故淵瞬間慌了,她焦慮:“怎麼辦,我們被故淵抓到了,長弓就是握在我的手裏,千真萬確,抵賴不得,這下完了。”

商觀致擰眉:“你們這兒有風俗,男女不能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做弓嗎?”

“你們這對姧夫……姧夫,都是你這個夫的錯,離我姐姐遠點。”他衝到了董池魚身前,用身體把兩個人隔開。

商觀致眉頭一擰,臉色一沉,身高八尺跟一座小山似的,戰場將軍的威壓四散,“休得胡言亂語!再敢說那些汙言亂語的話,小心你的命!”

鯉魚常年食不果腹,生的矮小,像被風吹淩亂的小草,嚇得退後一步,“你幹什麼,你還想打我?我姐夫可不是吃素的,他能手撕了一頭熊!”

故淵搖頭:“我不能。”

鯉魚著急:“姐夫!這個時候不能不能……這句話怎麼說來著,不能讓他長大了……”

故淵替他補充:“是不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鯉魚一點頭道:“對。”

商觀致看向故淵,見他儀表堂堂,簡直是羊入虎口,委實可惜,歎了口氣。

鯉魚得意揚揚:“你再怎麼歎氣也沒福氣娶我姐姐,少拿你的髒手碰我姐姐的臉。”

商觀致心想,這種沉重的福氣還是讓故淵一個人承擔吧,解釋道:“我在給她治傷。”

鯉魚回頭一看,董池魚臉上果然有一道血痕,聲調都變了:“姐!他還打你!”

董池魚對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弟弟頭疼,削了他一下,“是我打你,一邊呆著去。”

鯉魚終於消停的待到一邊了。

董池魚沉默這麼長時間,腦海一直在飛速旋轉,再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她把長弓往背後藏了藏,“你聽我狡辯。”

故淵點頭:“我聽著呢。”

董池魚一指商觀致,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說:“都是他勾引我。”

商觀致一瞬間想,不愧是不怎麼正常的姐弟,都一樣不正常。

他慌了:“什麼勾引你?你說清楚,我就是做了一張長弓。”

董池魚沉重地說道:“他總在我麵前秀結實的臂膀,布滿繭子的手指。”

故淵虛著眼睛看她:“聽上去,是你把持不住。”

董池魚:“好吧,我承認是我心癢難耐,主動跟他談的條件。但他這個人一點底線都沒有,我一說他就同意了。”

商觀致抓狂:“做弓要什麼底線?!”

故淵搶過董池魚手裏的弓,拉弓搭箭試射,繃緊的弓弦發出尖銳的顫聲,嗖的一聲。

臨時做出來的靶子被射了出去,綁著的繩子被大力一衝直接斷裂,撲通一聲摔到地上。

鯉魚撞了撞商觀致肩膀,“我姐夫厲害吧?”

商觀致眼眸中生出幾分鄭重:“好漂亮的箭法。”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是禮射,禮射是上古禮儀之一,在一定的禮節要求下,依循樂聲而射矢。心裏產生懷疑,莫不是哪一位賢才避世,南國好出隱士。可隻聽說避世去深山老林,沒聽過跑到淩亂的世間來。

“華燈縱博,雕鞍馳射,隻是玩樂罷了。”故淵把弓箭遞給商觀致,商觀致一時起了男人的好勝心。

董池魚跑過去撿起來重新掛上,滿臉驚歎:“故淵,啊,靶心都受不了了,被你射進去了,插的好深,拔不出來了,你好厲害。”

故淵謙虛道:“這本就是男人擅長的事。”

商觀致越聽越不對勁,臉上的神色十分精彩:打擾了,再見。

鯉魚鄙視:“你怎麼遲遲不拉弓,難不成是拉不開?白長了這麼高的個子。”

商觀致收起淩亂的思緒,眼神銳利,弦響箭飛,肉眼難以捕捉到他的箭,疾飛而過的鳥兒應聲中箭,跌落下來。

鯉魚目瞪口呆,瞬間改口:“姐,這個姐夫也好厲害。”

董池魚拍了他一巴掌,“什麼姐夫?是長工。快點跑把那隻大雁撿回來,咱們就能開葷了。”

鯉魚趕緊跑出去。

董池魚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商觀致,“將軍,我徹底相信你是一個威武的將軍,能夠打退胡人,保家衛國!”

商觀致神色微妙,自嘲一笑:“打退嗎?”

董池魚諂媚:“將軍,你受著傷,拉個弓的功夫傷口又崩開了,還是不要急著走,萬一還有人劫殺你怎麼辦?你可是我們北國最偉大的將軍,性命非常重要,不如在我這個小地多休息些日子,上山打獵散散心,深思熟慮想出辦法,重整旗鼓殺回去。”

她心想,這要是能把山上那些野豬都射死,再也沒有野豬偷我土豆了!

商觀致:“這……”

董池魚:“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故淵也舍不得你,你們兩個正好能切磋一下箭術。”

商觀致出於種種考慮,點頭答應了。

故淵沉默不語。

董池魚接過自己的寶貝弓看來看去,喜滋滋地說:“這東西真好,到底是誰發明的。”

故淵立刻說:“古傳黃帝臣揮作弓,荀子則稱倕作弓,而山海經則謂少皞生般,是始為弓。按年代考之,當以揮為創造者,而般倕大概亦古之弓人也。在當時弓箭之用,誠十百倍於其他兵器,非但力勁及遠,擅是術者,精研而熟嫻之,穿楊貫虱,百步射人,萬無一失,較之現代之火器,無多讓焉,故十八般武藝,以弓弩始而以白打終,其重視之也宜矣。”

董池魚靜靜地看著他。

故淵問:“我又沒說人話嗎?”

董池魚:“或者你說人話了,但我聽不懂人話。不過沒關係,反正我也不關心你說了什麼,我要試試我的寶貝弓。”

她眼見著前兩個人那麼厲害,喜滋滋地就開始拉弓射箭。

結果可想而知。

那隻箭好像長了眼睛,哪兒都跑,就是不中靶子。而且射的箭軟綿無力,軟啪啪的像蟲子。

她崩潰:“一樣的弓一樣的箭,為什麼差距這麼大!”

故淵道:“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董池魚:“這個我知道,我小學課本上學過,橘樹生長在淮河以南就是橘樹,生長在淮河以北就變成枳樹。人生長在齊國不偷盜,進入楚國就偷盜,是楚國的水土使人變得善於偷盜。你借用句話的意思是,弓箭在你們手裏是橘,在我手裏就是枳,是我有問題。”

故淵點頭:“是這意思。”

董池魚額上青筋一跳,“故淵,我有時候並不是在問別人,也不需要答案。”

故淵:“哦。”

商觀致疑惑:“你們兩個是夫妻嗎?”

故淵搖頭道:“不是。”

董池魚心累:“他是我異父異母的冤家,腦子不太好,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

商觀致:“……那故淵是挺不容易的。”

董池魚已經不想在受打擊了,她果斷問商觀致,“將軍,你再教教我怎麼射箭。”

商觀致:“好。”

故淵委屈,但故淵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