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招待

趙常發雖有心殺賊,卻是不得發作,還要笑嘻嘻的步入雅間,他覺得應該盡快打發這個瘟神,教主還有其它安排,若是被這個方老先生箍住,那便是自己辦事不力了。

進到雅間,他看到教主正同方老杯來盞去,幾樣小菜也已消耗殆盡,再看方老紅光滿麵,口齒不清,還時不時留著口涎。於是有了定計,你個死老漢,這可是你自找的,可不要怪兄弟我。

他走上前去,給少昊微微躬身一禮,然後拎起酒壇,注了滿滿兩大海碗,一碗遞給方老,一碗自己舉起,道:“方老先生,常發在這裏敬你一碗,感謝你一直對我百川酒樓的照顧,幹了。”說罷一仰脖,滿滿幹了一碗。

“怪了,嗯,趙掌櫃的何曾如此爽快過,若我再推卻,恐怕以後就沒有酒喝了!呃!”方老搖搖晃晃站起,卻未能站穩,複又坐下,兩手顫巍巍的端起了海碗,艱難的灌下了一碗,碗落桌麵的一刻,人也伏到了桌麵。

子時已過,百川樓外,早已停著一頂墨色軟轎。

少昊欠身上轎,由四人抬起向百彙錢莊而去。本來趙常發是要跟去的,但少昊不同意,他隻得作罷。

此時道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軟轎咯吱咯吱的聲音在幽靜的街道中傳的老遠老遠。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墨色軟轎停著百彙錢莊門前。有人掀開轎簾,少昊欠身而出,眼前是一座兩層的建築,下麵一層是石頭砌築的,上層則是木材搭建,大門早已關閉,門口簷下掛著兩個燈籠,門樓上一張寬大的金字牌匾在微弱的燈光下熠熠生輝。黑漆漆的大鐵門上布滿了銅釘,兩隻獸首口中吊著兩隻金環。門口左右還蹲立著兩隻吸納四方財氣的巨型黑玉貔貅。

“不錯,不錯!”

一時之間少昊倒是想不到什麼讚譽之辭,但即便不通風水堪輿之人,也能看出此地富貴逼人,錢財緊鎖的氣象。

少昊微微示意,已有一人上前叩門。他們不明少昊的什麼來路隻以公子相稱。

“叮叮叮”金鐵交擊之聲悠悠揚揚,傳的好遠,門內院落空廣可見一斑。

半晌,傳出一個抱怨的聲音:“這是錢莊,不是醉紅樓,誰這麼晚來,還讓不讓人睡覺!”但是,終究,門還是開了,因為,他有經驗,一般這時候能接到大生意,而且都是見不得光的。

門開處,一個小廝模樣的站在當口,睡眼惺忪。

也不見有什麼動作,前一刻還在轎前的少昊便超過了叩門的轎夫,站到了小廝麵前。

“這麼晚到錢莊來,是存取,還是貸錢?”小廝沒好聲氣道。這也是他的經驗,若是這錢來路不明,他態度越橫,來人多半低聲下氣,他越能撈些好處。

隻是,少昊的話讓他不是一般的鬱悶。

“我嗎,既不存錢,也不貸錢,隻是路過,來看看!”少昊微微一笑,平靜道。

小廝看來是平日作威作福慣了,隻見他鼠目暴睜,吼道:“我看你是有事找事、沒事找抽型的,是不是皮癢癢了?”

聽到小廝說話越來越離譜,一個轎夫快步上前,對著小廝道:“這位是趙掌櫃的貴客,你小心得罪了,到時候恐怕該鬆皮的就是你了!”

“哦!趙掌櫃的貴客,那不待在百川酒樓,沒事跑錢莊來幹嘛,再說了,我們兩家雖然都屬百洞教的產業,可是除了存貸關係,再也沒有什麼往來,他的貴客,跟我們錢莊又有什麼關係。”小廝不以為然道。

少昊好整以暇:“這麼說,你是不想讓我進去看看了?”

“若你不說出個所以然來,自然不能入內。”小廝撇著嘴,搖頭道。

“你們幾個先回去複命吧!”少昊回頭對四名轎夫道。

“這?”幾人尚在猶豫。

“去吧!”少昊話中帶了些許威壓。

四人頓時感到一種無形壓力,讓人有落荒而逃的感覺,於是一疊聲說著“是”字,便抬起轎子一溜煙去了。

小廝一看門口就剩下少昊一人,奇道:“他們都走了,你還不走,難道想耍橫,要知道,還沒有人敢到百洞教的地盤上耍橫,你有沒有聽說,數日之前,我們教主少昊一人便攻下了四大門派中的南山派,就憑這,你還敢耍橫,除非是活的不耐煩了。”

“原來你也知道我?”

“你,我沒聽錯吧,你要是他,我便是如來佛祖了,哈哈哈哈!”小廝笑道。

“是嗎?”始終沒有動怒,他也哈哈笑了數聲,然後吐氣開聲喊道:“姓錢的,速來見我!”

少昊突然一叫,小廝嚇了一跳,但有一人更是嚇得魂不附體,他便是百彙錢莊大掌櫃錢櫃。

此時,錢櫃正在臥房中,抱著一個醉紅樓的姑娘上演人肉大戰,正到了酣處,卻聽到一聲發自靈魂深處的呼喊。

他也一聲驚呼,翻下床來,前一刻尚且鬥誌昂揚,此時卻心灰意冷,他快速穿妥衣衫,摔門而出,惹來了姑娘一陣不忿。

“深更半夜,你鬼叫什麼?”小廝怒目相向。

“我麼,稍後便見分曉。”少昊出奇的和氣。

小廝早已不勝其煩:“我要關門,快滾!”

那“滾”字的音尚未發完,小廝便感到後腦被人狠狠一抽,一時間眼冒金星。

“住口,孽障!”錢櫃一聲厲喝。

接著,撲通一聲,他雙膝點地,俯首告罪:“教主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罪不可恕!”

那小廝一聽,眼前這個少年隻不過衣著光鮮,年齡也不過和自己差不多,怎麼可能是那聲名顯赫的百洞教的教主,但是事關生死,看到掌櫃如此鄭重其事,早已嚇得體如篩糠,也跟著伏倒,口中道:“小的、小的……”半晌未能說出一句話。

“都起來吧!”

錢櫃爬起身來,感覺腿膝有些酸軟,好不容易才站穩了,看著小廝也想跟著站起,他大喝一聲:“給我跪下,大逆不道,看教主如何處置。”

“算了,錢掌櫃,不知者不罪。”

“這如何使得,你這個孽障,還不謝教主不罪之恩。”錢櫃厲聲道。

“多謝教主,多謝教主。”小廝本是個察言觀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角色,這次卻陰溝裏翻船,不過一旦有了轉機,豈能放過,他一疊聲“多謝教主”,麵現諂媚之色,正要口噴“教主英明神武,年輕有為,我對您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之類的話語,卻被錢櫃再次喝住。

“你個小雜碎,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放什麼屁,教主不追究,我可不能輕饒你,這個月的月錢扣了,還有明天不準吃飯!”錢櫃說完趕緊又換成一副諂媚之象:“教主,請,小的給你帶路。”

少昊搖了搖頭跟他向大廳走去。

大廳中此時燈火通明,少昊高高坐上主位,早有豔婢奉上香茗,錢櫃則在下首相陪。

“教主,這次來是為了?”錢櫃試探性的問道。

少昊咪了一口茶:“隻是路過!”

“哦!”他站起身來,走向裏間,片刻後再出來時,手中多出一冊賬本。他雙手呈上,道:“教主,請過目。”

少昊接過,看了一眼錢櫃,然後將賬冊擱置一邊,笑道:“我雖然年輕識淺,但用人勿疑的道理還是知道的,況且還有幽遊護法督導在旁,我自然相信你們。”

一番話說過,錢櫃不僅熱淚盈眶:“不敢辜負教主信任,小的今後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錢掌櫃言重了,教中兄弟自當同享富貴,什麼死不死的,這次我是為了處理一些俗事,到這裏隻是想找個清靜之地將息一晚。”

“有,有!多謝教主抬愛臨幸,我這裏有現成的廂房。那小的就不妨礙公子休息了。”

“好!”

錢櫃向屋外喊道:“來,小池,帶公子去休息,小心服侍,不可怠慢了!”

“是!”一個清爽淡雅如新荷的丫鬟柔聲細語答道。

“公子,請跟我來!”

“好!”少昊起身欲走。

恰在此時,之前那小廝鼻青臉腫,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廳來喊道:“掌櫃的,不…不好了,有人打劫。”

“什麼,還敢有人打劫,護衛何在?”錢櫃口中所說的護衛便是百洞教赤鬆訓練出的五百青壯,這錢莊分配了十人,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等閑劫匪都不夠他們練手的。因為他們不光武修強化了身體,每人體內都有一點靈力,往往達到意想不到的攻擊防禦效果。

小廝喘了口氣道“已經鬥在一處了。”

“到底是什麼人如此大膽?”錢櫃憤慨說道,一看少昊立在一旁,他忙道:“教主請息怒,小的定能處理妥當。”

少昊複又坐下,道:“好,你去處理吧!”

“是,小池,小心伺候著!”錢櫃說罷再不停留,到前院察看戰況。

待他到達,不禁大吃一驚,十人護衛中已有九人倒伏不起,還有一個已遍體染紅,雖苦力支撐,但倒伏也在須臾之間,再看對方數十人,俱皆身著夜行衣,頭戴黑方巾,隻見個個束著頭發,露著明晃晃的眼睛。

十護衛一倒,他這錢莊即便上可算是門戶大開,誰要拿多少那就看人家能搬動多少。

錢櫃目眥欲裂:“你們是什麼人?”

“白癡,要讓你知道了,我們還這身裝扮幹嘛?”一個黑衣人道。

少昊坐在後院正廳之中,側耳細聽,前院交談一字不漏落入他的耳中。

“公子,請用茶!”小池睜著一雙明亮的眸子,裏麵蒙著一層薄薄霧氣,聲音如水般流淌。

“嗯!”少昊對她展顏一笑,卻發現她兩靨飄紅,嬌羞不已。

小池看著少昊儀表不凡,早已心折,之前聽掌櫃讓她好好服侍,心中還有幾許期待,如今看到少昊微微一笑,心中小鹿怦怦亂跳:他對我笑了,笑容真好看,他好像比掌櫃還尊貴,我要是跟了他……哎約,真是羞死人了。

少昊依然仔細聽著傳了的語聲。

隻聽錢櫃道:“閣下想必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既如此,我百彙錢莊自認也出的起這個錢,你們至少讓我姓錢的做個明白鬼。”

一個聲音道:“誰讓貸出點錢,就整天催債,人家那麼大的產業,難道還會賴你的帳?”

另一個嚴厲的聲音道:“住口,多嘴!錢掌櫃的,誰又要你的命,我們隻不過想借點錢花花,白天不方便,所以,嘿嘿,擾了掌櫃的春夢,實在是不好意思!”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掌櫃的真不明白,說白了,我們是來拿錢的,還有,醉紅樓的小翠此刻應該是光不哧溜躺在床上,等著你去采摘吧!”

“什麼,你們原來是早有預謀!”

“當然!”

“你們可知道我這錢莊的背景,這時百洞教的產業,你們真的敢動?”錢櫃無計可施,隻得亮出最後籌碼。

“切,百洞教,歪門邪道,一群烏合之眾!”那人嗤之以鼻道。

“錢掌櫃的,天色不早了,大夥都累了,你也辛苦,此時佳人在床,不可怠慢呀,不如讓我們安安靜靜的拿了錢走人,大家不是都輕鬆。”黑衣人善解人意道。

錢掌櫃咬牙切齒:“要多少?”

“不多不多。”那黑衣人伸出一隻手,亮出五個指頭。

“五百兩?”

黑衣人搖頭。

“五千兩!”

黑衣人繼續搖頭。

“不會是五萬兩吧!”

黑衣人打了個響指:“錢掌櫃果然是爽快人,成交,讓人帶路,我們自己可以拿得動,就不勞相送了。”

“嗬嗬嗬……”錢櫃一陣苦笑:“諸位,你們難道不知道,在下隻是百洞教區區一個教眾,這裏的錢財哪裏又有我的一分一毫,今日如果就讓你們取去,我日後自然難逃一死,那不如今日以死相抗,也能得個壯烈之名。”

“好,有骨氣!”黑衣人陰惻惻的豎起大拇指。

“來吧,你們這幫不敢露出麵目的縮頭烏龜,想拿錢可以,從我的屍體上過去吧!”錢櫃咬牙切齒,怒目圓睜。

坐在廳中的少昊星目一睜,暗道:“還真有點骨氣。”然而卻迎上了一雙水汪汪的妙目,那妙目見他睜眼,立刻臉紅到了耳根,告了個罪,驚慌失措的躲了開去。

前院之中又有變化。

一個黑衣人道:“想死,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今天我就讓你變成個殘廢,看看你以後還怎麼找醉紅樓的姑娘!”說罷他欺身而上,也不拔劍,隻平平擊出一拳。

錢櫃能執掌百彙錢莊,除了頭腦以外,功夫也是不錯,本來同那十護衛不相上下,但這一兩年,他養尊處優,疏於修煉,功夫有些生疏,但此際事關生死存亡,因為少昊的存在,他沒有任何後路,隻得以死相搏。

黑衣人一拳擊來,錢櫃側身揮掌格開,頓覺小臂傳來一陣鑽心劇痛,多半已經骨裂了。

黑衣人咦了一聲,道:“錢掌櫃還有兩下子,我以為這些年酒色早就將你掏空了,不過,若我猜的不錯,你那條小臂已經廢了,以後隻能用一隻手摸你小翠的玉體了,哈哈哈哈。”

錢櫃疼得冷汗涔涔,眼中盡是嫉恨神色,隻可惜目光再利卻殺不了人。

“再接我一拳!”黑衣人話到拳道,但聽一聲破空的嘯音,一拳已搗向錢櫃的小腹,看來這一拳便想毀了他的下半身。

“九天玄青真訣!”少昊霍然起身,下一刻已站在前院之中,小池隻看到自己眼前一晃,已失了少昊的蹤影。

前院之中,錢櫃被那黑衣人一拳擊倒,但終究還是拚命護住了下體。他見少昊出現在當場,知道自己有救了,隻是此刻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隻氣息奄奄、聲音微微的道:“教主,屬下無能!”說罷便暈死過去。

少昊突兀的出現,自然惹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黑衣人的首領有些錯愕:這個人什麼時候出現的,自己怎麼沒有感覺到!

一個小個子囂張跋扈的走出來道:“你是從哪冒出來的,是來找死麼?”

少昊掃視一眾黑衣,共有十人,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是九天玄青真訣,可是很蕪雜,你們可是梨山派的外室弟子。”

數名黑衣人眼中都現出愕然之色,隻有為首的那個強自鎮定,道:“少在這信口雌黃,快說,你是什麼人?”

“梨山人,紫陽門下,同張大富交情甚厚!”

眾黑衣人再度愕然,這一次連為首的都無法鎮定自若。

“胡說,有何憑證?”那個頭領終於露餡。

“這麼說,真跟張大富有關?”

“沒有的事,風馬牛不相及!我們隻是一幫散兵遊勇,缺錢花,來取用一些而已。”

“仙俠客棧那一筆銀子我不要了,你們回去跟張大富複命吧!”少昊繼續旁敲側擊,順藤摸瓜。

那小個子忍不住道:“你怎知道張大富師兄跟仙俠客棧…呃!”他看到頭領攝人的目光,簡直想把自己吞了,方才發覺說漏了嘴。

“我們根本不認識什麼張大富、李大富,我們隻是普通劫匪!”黑衣首領再次強調。

“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也罷,你們如果即刻離去,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追究,否則,非但今日不能善了,來日,我還要上梨山興師問罪!”少昊一甩衣袖,頓時寬鬆的袍衫無風自鼓。

小個子總是不甘寂寞:“你算哪根蔥、哪頭蒜?”

“你們真沒聽清,這是百洞教的地方,而我是百洞教的教主,你說這事我管的管不得!”

“你真是梨山叛徒少昊,看來今日收獲匪淺,兄弟們,要揚名立萬,便在當下,一起上,將這小子做了。”黑衣頭領再不猶豫,右手執劍,左手掐訣,攻向少昊。

其餘九人當下也紛紛提劍衝上,數十支精鋼寶劍已將少昊圍定,看來他們很習慣合戰。

少昊微笑麵對眾人道:“你們真想動手?”

“廢話少說,今日我們佩劍少不得要沾些鮮血了,這都是你咎由自取!”首領氣勢逼人說道。

十支劍鋒攜著淩厲劍氣,從十個方位刺來,分取少昊周身十處要害。

那頭領道:“能葬在我十人合攻的劍下,也是你的造化了。我們超渡過的歪門邪道早已不計其數。”

少昊身在劍陣之中,一抖袍袖,身體如陀螺般在原地飛速旋轉起來,劍未及身,他已駢指在十支劍身上各點了一記。

“叮叮叮叮”金鐵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如此凡鐵,也能稱為劍,不若毀去!”少昊傲然立在當場。

那十人俱皆心神劇震,虎口破裂,紛紛低頭,借著月色燈光一看,劍身上龜裂遍布,真是毀了。

“你!竟然毀了我們日夜修煉的佩劍,跟你拚了!”十人異口同聲說道,紛紛扔了殘劍,或出拳,或豎掌,又有祭符、掐訣、念咒的,總之是能用的招數全都雨點般轟向少昊。

“真是冥頑不靈,不怕我大開殺戒麼。”少昊雙手合而後分,一層如鵝卵形狀的金色光膜將他身體包在當中,雨點般的攻擊盡數打在光膜之上,卻沒有撼動光膜分毫。

這是少昊近日根據佛家的金剛護體神功自行領悟到的一招防禦功法。隨著體內九葉蓮瓣的日漸長成,這招防禦能力也不斷增大。

少昊神情自若的立在光膜之中,看著周圍十個衣衫不整、頭發淩亂、麵目猙獰的黑衣人,有好幾個麵巾已經在攻擊中失落,此時也顧不得許多,隻求速速將眼前的問題解決。

一頓狂轟濫炸持續了盞茶時分,十人已是大汗淋漓、氣喘籲籲,都隱隱感到後力不繼,但是受了曆代忠勇思想的毒害,隻道生死事小,麵子事大,是以明知不敵,卻是沒有一人退卻。

當然,這跟少昊一直沒有反擊也有一定關係。

少昊呆在護身罡膜之中,輕鬆寫意的看著一群人在那裏使盡渾身解數想破開罡膜,卻是不得湊效。他在裏麵左看右看,就好像在看戲一般,似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啊!我受不了了!”那個首領抱頭喊道:“你這個縮頭烏龜,就會躲在蛋殼裏,不敢出來,用那個什麼法寶護身,算什麼本事,有種出來跟爺爺們好好幹一場。”

“敗軍之將,還敢言勇,如果我今天將你們盡誅於此,你們能說什麼!”少昊卸去罡膜,笑道:“現在走,還來的及,若是真想痛痛快快打一場,那我也奉陪,不過我一向出手把握不住輕重,萬一傷了哪位,還請海涵。”

話未說完,一個矮小身影從身後襲來,嘴中還道:“少說廢話,看你能不能接我一拳?”

少昊回身一笑,結出了“隨性”印法,那小個子一見少昊的笑臉,便渾身發寒,但人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是硬著頭皮攻了過去,當看到眼前之人結起的“隨性”印,身體突然感到奇寒無比,頓時僵在那裏,再難寸進,至此,他再也不懷疑少昊就是梨山那個棄徒。

“小山!”黑衣首領一聲哭喪般的呼喊,旋即反應過來,急道:“大夥一塊上,今日之事定難善了,我們人多力量大,看他能撐到幾時。”

小池聽到前院的打鬥,終於耐不住好奇,出來看看誰有這麼大膽,竟敢到這百彙錢莊來打劫,在她眼中,那十個護衛便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了,真不知還有誰敢捋他們的虎須。

遠遠的,在一個牆角停下,小池露出一張欺霜賽雪的瓜子小臉,兩隻靈動烏溜的眸子,首先看到倒伏在地的十個護衛,一時驚得捂住了櫻桃小嘴,才沒有發出那聲尖叫,再看,錢掌櫃也倒在一側,而他的對麵,另一個牆角下,那個錢莊唯一的小廝正在瑟瑟發抖。

小池緊緊捂住嘴,感覺小心兒都要跳出嗓子眼,再看戰圈中,數道虛影圍定一人,那人正是之前掌櫃交代要自己服侍公子,隻見他袍子鼓鼓的,那數不清的虛影,也不知多少拳腳擊出,卻直如著落在氣囊上一般,連個聲音都不曾發出。

“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什麼叫量力而行!”

“什麼又是‘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少昊一口氣說完三句話,人也在原地轉了一圈,隻見他緩緩收了功,立在原地,而那九個黑衣人都已倒地不起。

“好帥啊!”小池雖然看不出少昊如何打到九人,但仍是由衷讚道。

“你們兩個也出來吧!”少昊頭也不回的說道。

“哦!公子。”小廝慢騰騰的走了出來。

“是,公子!”小池則如一隻歡快的小鳥。

少昊上前為那十名護衛檢查一番,發現都是力竭而倒,並非受了什麼致命創傷,於是命小廝將十人圍成一圈,自己則在中間坐定,默念心訣,九瓣蓮自行飄出,發出紫金光華,恰好將十人罩定,少昊一陣變幻手印,將自身的一點靈力逼入紫蓮之中,靈力通過紫蓮的轉化再灑向十人。

小池看著這一切,眼睛瞪大老大,她何嚐見過這樣的情形,正發呆間,卻聽見小廝道:“快過來幫忙,你看掌櫃的還行麼?”

她再看時,少昊已收了九瓣紫蓮,站起身來,而那圍成一圈的十護衛則閉目吐納一番,消化了剛才得到的靈力,之後整齊劃一的立起繼而跪倒,異口同聲道:“小的無能,多謝教主救治。”

“哇!”小池再次為之震撼,錢掌櫃在其心目中偉岸的形象與眼前一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

少昊一擺手:“都起來吧,不能怪你們,對方都是修仙山門的,你們都下去休息吧,哦對了,將這十個人綁了,先關起來,明天交由你們掌櫃的發落。”

“是!”十護衛果然雷厲風行。

少昊踱步到錢櫃身側,蹲下身子,看了一眼那小廝,又有意無意對著小池一笑,小池頓即玉麵升霞,嬌羞不勝。

他伸手在錢櫃脈門一探,當下心中了然,隻是一陣推宮換血,錢櫃便幽幽醒轉過來,一見少昊為他療傷,頓時哽咽道:“屬下無能,還要教主……”說道這裏,卻再也說不下去。

“無妨,你別在意,這是為我教受苦,教中都會記住你的。”

“屬下慚愧至極!”

少昊也不答話,徑直向後院走去。

“小池,還愣著幹嘛,都幾更了,還不快去伺候公子就寢。”

“是,嗯!”小池歡快的應了,如同一隻彩蝶蹁躚而去。

這時小廝對著小池的背影嗤了一下,然後嬉皮笑臉道:“掌櫃的,我送你去休息。”

“我還撐得住,你給我守好大門,再有人闖進來,我先辦了你。”錢櫃扶著腰,惡狠狠的走向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