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囑咐

在離開之前,少昊一一單獨見了陰奎幾人。

他給陰奎交代了幾件刻不容緩的事情:其一,要盡快製定出嚴明的教規,否則休談什麼振興聖教,一切都是空中樓閣;其二,盡快充實聖教的荷包,可以適當用一些劫富濟貧的方法,也可以收刮一些沒有什麼勢力背景的貪官汙吏,但是上上之選仍是到各大城鎮開辦商號,諸如錢莊、酒樓、客棧、妓院等等;第三,要從教眾中挑選資質上乘者,對聖教忠心者,傳授功法,為聖教組建一支勁旅。

陰奎聽得都是深以為然,滿口應允,更是激動萬分,他仿佛已經看到百洞教一統江湖的盛況。

之後少昊又跟陰奎談了一些修煉之法,他說道:“百變摩螺作為一套內功修習之法,本身沒有一點魔性,甚至可以稱為玄門正宗,隻是有些霸道而已。”

陰奎沒有什麼真知灼見,也沒有什麼發言權,他當時隻是細細聽著。

少昊又語重心長說道:“上次受傷好幹淨了吧!你年歲大了些,以後就專心管理教務,掌管教規戒律,衝鋒陷陣的事就讓年輕人去吧!”

陰奎聽得是老淚縱橫,當即欲表忠心,又被少昊攔住,他隻能在心中感慨慶幸:得遇明主。

幽遊為人很是活繞,少昊有些好感。見到幽遊時,他說道:“幽冥斧實是一件至寶,然而本身戾氣太重,反而會傷及其主正氣,使其修為難以再進。當然若是內功修為高深,那又另當別論,比如能將百變摩螺修到極處,也不會為戾氣所噬。”

幽遊仿佛也感同身受,於是少昊以無上佛家正法為幽冥斧淨化戾氣,並念誦大悲觀音咒九九八十一遍,使得幽冥斧頓時上了一個品階,再不受至陽法器所克製。

幽遊自己感受了一番,發現斧內結界更加完善,自己道心修為似乎也隱有提升,頓時喜不自勝,感念於心。

最後,少昊見了赤鬆。赤鬆還是一貫的孤僻冷傲,麵色蒼白,嘴唇如飲血一般殷紅。少昊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以自己心頭熱血祭煉赤血劍,赤血僅露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二仍藏於鞘中,它飲著主人鮮血,躁動不已,似是想掙脫束縛,去暴飲一番。

原來赤鬆每日都要以數點熱血祭煉赤血劍,以期與劍靈建立一種血的聯係,最終能給如臂使指。難怪他整日一番失血、貧血的樣子。

少昊立於身後,了無聲息,便如沒有絲毫真元修為一般。他靜靜看著赤鬆一舉一動,突然右手一個虛抓,赤血便身不由己,完全沒入劍鞘,徑自飛入他的手中。當時赤鬆正全神貫注,不免大驚,一看是少昊握著赤血,便有些不忿道:“拿來,將赤血還來。”

少昊置若罔聞,緩緩將赤血抽出三分,頓時血腥之氣四溢,瞬間充斥了整個石室,“好濃鬱的血氣,赤鬆,你以後少以己血喂它,當你血氣過於虧空,可能為其反噬,切記切記。此劍雖名為赤血,但卻未必需要以血祭煉,我今日再給它喂上一次,恐怕它以後再也沒有飲那凡血的胃口了。”說罷少昊右腕在赤血鋒刃上劃過,一股鮮紅之血如柱而出。

“公子!”赤鬆驚呼。

赤鬆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切,少昊所出之血中有點點星屑,銀光燦燦,赤血飽飲數口,血色光華一盛而沒,少昊還劍入鞘,立刻按住脈門,抑製了鮮血的汩汩而出。

“你再試試。”少昊遞回了赤血劍。

赤鬆鄭重接回赤血,緩緩抽出。“啊!”他不敢想象,本為一件邪氣十足的魔兵,如今其上卻是光華流轉,如血色銀河中點點星輝,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一柄仙器。赤血不在血氣洶湧,反而多了一層仙兵獨有的祥瑞之氣。

赤鬆輕撫赤血劍身,再也忍不住英雄淚,哽咽說道:“多謝公子。”

少昊趕緊扶起:“見外了,以後都是兄弟。起來,我再為你在劍上刻畫一道‘三元陣’,以後你便可以馭劍了。”

“什麼,馭劍。”赤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無上正法,一旦習得,飛劍便如身體的一部分,可以信手拈來,隨意而至,真可做的如臂使指,威力上升何止一倍。

至此,陰奎、幽遊及赤鬆三人對少昊可謂死心塌地,願效死力追隨。

翌日,少昊攜燕若男如期登上坐忘孤峰。本來金風、玉露也是要跟上的,而陰奎也非常讚成,他現在感覺時間寶貴,可沒心思在陪兩個小嬌娃玩那激情遊戲,所謂眼不見為淨,恨不得找個正當理由把她們趕得遠遠的,可是被少昊婉拒了,理由是上峰是為了圖個清淨,好思考領悟一些東西,如若再帶上幾個伺候的,還不如就呆在鷹跳崖上。

北冥,獨孤府。獨孤宏願早已醒來,他身上的傷疤本來就如過江之鯽,多了幾道也不嫌多。隻是他有些納悶,這次醒來,身邊多了一個仙子般的女人,口口聲聲稱自己為夫君,人說最難消受美人恩,他現在才深明此理,這女子不占一絲塵俗氣息,然而卻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哪怕是他上茅廁和睡覺,他早已消受不了了。

最要命的是,獨孤宏願每次問她,她都說隻知道獨孤宏願是他的夫君,其他一概不知,更是說不清楚。

獨孤信和其夫人都樂得合不攏嘴,就這樣從天上掉下來一個仙女媳婦。獨孤信對夫人說:“夫人哪,你看上蒼待我們還真不薄,先賜了一個兒子,現在又是一個兒媳,過兩年再給咱們添個孫兒,我們也就無所求了。”

“老爺,都是你菩薩心腸,才會得到宏願這般佳兒,你這是好人有好報啊!”獨孤老婦人以絹帕擦拭著眼角,臉色的溝壑也舒展了不少。她作為獨孤世家長房的家眷,卻是幾十年無所出,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心中一直有著愧疚,也不止一次的苦勸,甚至以死相逼,要求獨孤信納個二房,可是獨孤信總是敷衍搪塞,一直拖了這許多年。

獨孤夫人雖然感念獨孤信的深情,心中也不免有一份遺憾。到後來再提及此事,獨孤信便笑著說道:“現在即便是續個弦,怕是想要造出小人,也是有心無力了。”

獨孤府西廂,獨孤宏願房中,雲容斜坐床沿,顯得慵懶無力,她一雙妙目好整以暇,看的獨孤宏願心中發虛。

獨孤宏願坐得老遠,刻意與她保持著約摸一丈距離,他可不敢靠近。這個女子如此粘人,如此主動,他都有些懷疑,自己在昏迷期間有沒有被人吃了豆腐。自己的義父母也真是放心將自己交個這麼一個“色女”。

獨孤宏願清晰記得,自能下地之後,他就將那床完完全全讓了出來,自己則是在房中打上個地鋪。他為什麼不到其它房間去睡呢,不行,雲容將他看得緊緊地,必須要看著他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動。

美女如此多嬌,令無數英雄競折腰。整個北冥有多少男人做夢都羨慕獨孤宏願,怎麼人家的豔福就能從天而降。然而獨孤宏願的苦悶又有誰能知曉。

“你…你說你叫雲容,那你師門是?你的師父又是誰?她都告訴了你什麼?”獨孤宏願回避著雲容直白的目光,他實在是疑竇叢生,不知道失憶之前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按自己的外表來判定年齡的話,也許真是已有妻室的,或許還有了孩子。可是,若說二人真的相處多年,那中熟悉感不應該僅止於容貌上的一點點而已。

“師父說的不會有錯,你就是我的相公,你的一切,我都好熟悉,隻是說不出而已。師父還說我的名字都是你起的,說是前人李白有一句詩‘雲想衣裳花想容’,你便是從其中提取出了雲容這個名字。哦,對了,我的師門叫做‘玉牝們’,師父叫玉瑤,是她讓我來和你團聚,你不相信嗎?”雲容有些委屈,淚眼蒙蒙。其實她也很奇怪,就在數日之前,師父突然將她叫道跟前,告訴她夫君身在何處,讓她前去尋找,師父隻給她灌輸了一段記憶,讓她認定了眼前這人與自己的關係。其實除了那一段記憶,她的腦中仍是一片空白。

“宏願,你以前不叫宏願,你姓金,名叫崇嶺,你不記得了嗎?”雲容看著獨孤宏願,眼中一片迷茫。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失憶了。金崇嶺,我沒有印象,你又是怎麼知道。”獨孤宏願玩味著這個名字,沒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是師父告訴我的。”

“又是你師父,有沒有你自己的記憶!”獨孤宏願有些憤怒,若說剛醒過來,還顧念這個女子對他們一家的相救之情,這些天也都被她消磨淨了。

這時外麵傳來幾下“砰砰”的敲門聲,“宏願,偏房的那幾個敗類如何處置?”是德叔的聲音,偏房數人在押已有數日,那些個偏房家眷都來求過多次情了,可是獨孤信一直堅持讓獨孤宏願親自處理,於是今日德叔便有此一問。

“德叔,我這就出來了。”獨孤宏願答道,心中一陣高興,終於有個正當借口可以暫時躲開這個影子一般的女人。

說罷,獨孤宏願拉開了房門,輕快的跑了出去,跟在德叔的後麵,向著正廳走去。

待他回頭再看時:“我的天哪,你就不能讓我消停一會,像個幽靈一般的跟著我。”雲容腳步著地,自然不會發出任何聲響,是以跟了一路,獨孤宏願竟未曾發現。

獨孤宏願剛剛升起的小開心頓時蕩然無存,他哭喪著臉,垂頭喪氣的踏著德叔的步伐,約莫半柱香飛時分,走入到大廳門口。

“家族會議,女子不得入內,你沒看裏麵都是大老爺們,給我哪涼快哪呆著去。”獨孤宏願沒好聲氣地說道。

說完之後,獨孤宏願眉頭一展,哼哼,還是蠻有男子氣概的嗎,怎麼前幾日連個女人都鎮不住。

“哈哈,讓雲容進來吧,這個會議能夠開起來,還是多虧了她呢!否則,你現在這個位置怕是早已易主嘍。所以這個慣例是可以為她破一破的嗎!”獨孤信眉開眼笑,他對這個漂亮有能幹的媳婦非常滿意。

“什麼!”獨孤宏願屁股還未坐實,聽到獨孤信的一番言論,頓時如遭雷擊,他無精打采的搖晃著腦袋,屁股在椅子上磨來磨去,真是如坐針氈。

“這…這椅子今天怎麼坐著都不舒服。”他索性站起身來,向幾個家族的長老行了大禮,然後說道:“將我那幾個叔叔和兄弟請上來吧!”

獨孤宏願又想坐下,可是一屁股竟坐到了一對綿軟的大腿之上,他如電擊般的跳了起來,“你…你什麼時候…哎!”

由於雲容的當天的表現,她的法術高深早已深入人心,這一刻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坐上了家主位置,也沒什麼人大驚小怪。

“雲容!”獨孤宏願出離憤怒了,臉上冷得要掉下冰片來。

“哦,是。”雲容本能的離開椅子站了起來,這是獨孤宏願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以前都是哎呀哎的,所以這次她也相當配合。

獨孤宏願繃著棱角分明的臉龐說道:“你在這裏,我無法處理正事,你先到後麵陪娘說說話吧!”他的語氣無可置疑。

“好!”雲容低下了頭,盡顯小女兒之態,蓮步輕搖走了出去。

雲容經過門口的時侯,正好獨孤雄一輩和他們的兒子輩一行八人進入大廳,他們綁縛早已盡除,此刻獨孤府護院如雲,再說還有一個雲容在,也不怕他們跑了去。

幾個子弟還是被雲容的容貌所引,腦袋往後擰到了極限,恨不得能轉上一百八十度。而雲容嬉皮笑臉的看著幾個色迷迷的年輕人,嘴中“啪”的一聲,手上也做了一個放的手勢,幾人不免大驚失色,抱頭逃竄,以為她又要放出青雷傷人。

他們對老五獨孤寒星的傷勢非常清楚,他那種手算是廢了,差點變成了烤豬手。

一個個心中念道:麵若桃花,心如蛇蠍。

家族中今日來了四位德高望重的長老,他們一直是在深宅大院中頤養天年的,等閑不會出來走動。然而卻沒想到,這一輩盡然出息了,竟出了這許多不肖子,還想搞什麼“謀朝篡位”。

八人在廳中方才站定,大長老便長身而起,他恐怕已有百歲高齡,頭發、胡須俱皆花白,臉上、手上長滿了老人斑。

“你們這幫孽障!”大長老吹胡子、瞪眼睛走到幾人跟前,伸出手指,點著獨孤雄的腦袋道:“他們這些小的不明事理也就罷了,你們也跟著犯渾,說,到底是誰的注意,禍首定要嚴懲,其他人等也逃不脫家法重責,不過這最終的決定權都在宏願。”

大長老說完了話,狠狠瞪了幾人一眼,反身回到原位坐下。

接著便說二、三、四長老各一頓數落。大意便是說獨孤信一人支撐整個家族,實屬不易,他們非但不懂分憂,反而還處處添亂,這一次要不天佑獨孤家,他們可能就要痛失一位英明的家主。

四人數落完畢,八個罪人腦門不知被戳了多少次,一個個低著腦袋,聽候發落。

“你們還不說禍首是哪個!也罷,今日之事,我等隻是一個旁觀,無論宏願如何處置,我們都沒有異議。”大長老頓了一下,看著獨孤信和獨孤宏願又道:“信、宏願,這些年你們不容易啊,這麼大的家族,全靠你們長房養著,是我們幾個失察,才有今日之禍事,萬幸,沒有釀成大禍。”

“大長老,言重了,信本當如此。”獨孤信被說到心中軟處,一時也有些聲音發顫,眼眶泛紅。

“你們這些不爭氣的東西聽著,信為人處事,一向謹慎,當時他推舉宏願接任家主,是征得我們幾個同意的,我們也曾派人明察暗訪,宏願聲望很好,生意做的也紅紅火火,你們也想當這個家主,也想做這個位置,你們之中都有誰能做得!”大長老似乎意猶未盡,口中仍在嘀咕:“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哦,對了,宏願,你定奪吧,定要嚴懲不怠。”

獨孤宏願一抱拳,向大長老行了大禮道:“那宏願便處理了,哪有不妥之處,還請幾位長老多多指正。”

這時後院,獨孤老夫婦房中,雲容正在一旁給老夫人捶腿揉肩,盡現殷情之態,她此時意識便如一張白紙,自然不懂得什麼叫做避嫌。偏房的一些家眷都在這裏守著消息,到了此刻,說什麼都是遲了,隻是她們未見雲容之前,以為是什麼超塵脫俗的美人,現在看著她殷勤表現,個個嗤之以鼻。

前院正廳。

“聽說那日有人想要殺我,不知是哪一個?”獨孤宏願雙手扶著椅背,森森威嚴。

“一人做事一人當,成王敗寇,這是天要滅我,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獨孤寒星自知難逃一死,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不如死得從容一些,死得壯烈一些。再說他已廢了一隻手,等同一個廢人,他本是一個要強之人,落到這番田地,他已是生無可戀。

獨孤宏願正待發話,大長老又站了起來,“孽障,到現在還不悔改,好好,我們也懶得管你,讓你自生自滅去吧。”

“既然禍首供認不諱,其他人等便是從犯,德叔,叫上幾個護院,將所有從犯拖將出去,執行家法。”獨孤宏願冷聲吩咐,自有幾人前來拉人。

所謂家法,便是用蘸水的藤條,抽打觸犯家法者的背部,臀部,要打滿三十下。獨孤信是有經驗的,這三十下下來,雖然一般死不了人,但是整個腿部,乃至膝彎以上,體無完膚是必然的。

這七人一聽要承受無情家法,頓時腿腳發軟,他們可都是皮嬌肉貴,何時受過什麼皮肉之苦,於是在被護院拖出之時,一個個眼巴巴看著幾個長老,而那四個長老早已將頭撇向一邊,故作未見。

一時間,院中藤條及體的沉悶劈啪聲,被罰之人吃痛的呼號聲,此起彼伏。後院偏房家眷沒聽一聲劈啪,心中便顫抖一下,口中也在默默數著,她們都在擔心自己的夫婿、兒子。

大廳中,獨孤宏願冷然看著曾經的五叔獨孤寒星,獨孤寒星倒是夷然不懼,依舊昂首挺胸,與獨孤宏願對視著。

獨孤宏願看了半晌道:“罷了,你想殺我,未必我就會取你性命,德叔!”他喊了一聲,德叔來到跟前,他覆在耳邊道:“你去廢了他的武功,以後就沒有什麼威脅了。”

德叔點了一下腦袋,走到獨孤寒星麵前。“獨孤寒星,跪下受死。”

獨孤寒星惡毒地看了德叔一眼,之後將頭扭向一邊道:“少廢話,動手吧,我寧可站在死,也不跪著生。”

德叔嘿嘿一笑,出指如風,一點即中對方膻中死穴。

“啊!”獨孤寒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愕表情,身上的力量不斷地被抽離出去,一中比死還難受的感覺。

片刻後,獨孤寒星軟倒於地,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這般無力。

“好了,從現在起,獨孤寒星便不再是我們獨孤族人,來人,將他拖出門去。”獨孤宏願看著獨孤寒星無力的被拖走了,看向幾個長老,問道:“不知宏願處理的還妥帖吧?”

“宏願,你真是宅心仁厚,能夠以德報怨,難得難得。可那個賊子卻未必能夠明白你的苦心。”大長老搖頭歎息,大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意。

“大長老過獎了,宏願當之有愧。”獨孤宏願有扭頭看看其義父獨孤信,看看他有什麼意見。

“甚好甚好,宏願,你放手處理吧,我們都看著呢?”獨孤信一直默默支持著這個義子。

在老五被拖出之時,其它一些承受家法的也已受刑完畢,又被眾護院一個個拖進大廳,此時一個個自顧不暇,包括他兒子在內,沒有人關心獨孤寒星的下場。

一個護院頭目雙手一抱拳:“稟報家主,老爺和各位長老,家法執行完畢。”

“好!”獨孤宏願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出大廳。

獨孤宏願看著廳中一個個伏在地上衣衫襤褸、皮開肉綻的,心中竟有一絲滿足。他一早就思量好了如何處置這些人,此刻隻是一步一步將思想轉化為行動而已。

“人做錯事,都是要受到處罰的,現在體罰已過,還有一項,就是給你們各房的開銷由每月的50兩降為10兩。”獨孤宏願說完想看看下麵有什麼反應,沒想到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此刻他們都隻想早點離開這個要命的地方。

獨孤宏願又用目光征詢了幾個長老和老爹的意見,看他們均無異議,便說道:“來人,讓他們的家眷過來,把人領回去吧!”說著站起身來,領著四個長老和獨孤信到花廳用茶去了。

看著獨孤宏願幾人離去的身影,廳中受罰中人一個個露出了嫉恨之色,很快,他們的家眷都出現在廳中,見此情形,一個個如哭喪般的嚎啕,兩人攙扶一個,腳步蹣跚的步出府院。

獨孤寒星的家眷沒有見到人,嚇得也是痛苦流涕,後來一個護院告訴她們人在門外。

就這樣,獨孤世家這次家族叛亂便如在一場鬧劇中終結了。

接下來,獨孤宏願要麵對的還有很多,不過最令他頭疼的還是雲容這個來曆不明的女人。

……

坐忘峰上,燕若男於少昊的木屋旁結廬而居。這天,她和少昊剛到舍身崖旁拜祭過母親的亡靈。

回返的路上,燕若男悲從中來,幽幽說道:“也許爹爹和媽媽現在會很開心吧!他們終於能到一起了。”

少昊拍了拍燕若男的後背,安慰道:“你媽媽仇已經報了,以後你就好好過日子吧,想些開心的事,你媽媽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燕若男淒然的望了少昊一眼,咬住嘴唇:“嗯,可是以後就剩我一人了。”

“傻丫頭,還有我呢,你媽媽讓我照顧你,我是不會食言。”

燕若男看著少昊,這是她在世上唯一能夠信賴依靠的人。想到這裏,燕若男將自己的身子又往少昊的懷裏縮了縮。少昊笑著搖了搖頭,縱容著她的一切。

這些日子,少昊想了一些東西。人生的生離死別都是不可抗拒之事,便如玉嵐為他擋去一劍,就這樣形神俱滅,他的心中震撼過,撕裂過,抽痛過,時間最終慢慢撫平了一切。到得終了,你再想起時,心頭隻能湧起陣陣暖意。

這次上峰,少昊打算將九天玄青真訣修到七重天,因為他的其他兩項功法,百變摩螺及佛門功法都是直接吸收,他隻需消化而已,現今兩項都已臻於化境。九天玄青真訣卻隻是六重天的境界。

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大道一途也是此理,修煉功法,佛道魔本無本質區別,一理通,百理同,他堅信有了百變摩螺和佛門無上功法作為基礎,梨山的九天玄青真訣便也成了坦途大道,修習圓滿隻是個時間問題。

燕若男現在與他朝夕相處,越來越像個溫柔似水的女孩,不再如初見時那般風風火火。每日,她為少昊做好三餐,雖然少昊幾乎不用進食,但為了她的一番辛苦,少昊還是勉強少吃一些,可也隻能勉強吃一些,因為燕若男的飯菜做得實在不敢恭維。

燕若男整天在少昊的木屋和自己的草廬裏來回晃蕩,倒是將裏裏外外收拾得妥妥帖帖。也許是出去打獵時間少了,在屋子裏麵悶著久了,膚色慢慢白了不少。所謂“一秀遮千醜”,更何況燕若男本來就很美,膚色再白些,隻更是錦上添花。

少昊終日坐在飛瀑旁邊苦修,近日他有個可喜的發現,當他內視之時,發現體內竟有三種不同顏色的真元,一處色作碧藍,一處色作火紅,一處色作金黃。少昊大概想來,金色真元必是玉嵐的修為,紅色真元當是莫衍的傳承,這兩處真元已變成了粘稠得幾乎無法流動的液態物質,而少昊最熟悉的藍色真元,自然是靠自己修煉九天玄青真訣而形成的。

三處真元在體內成品字排列,如同一個堅固的鐵三角。藍色真元稍稀,其它兩處粘稠有如固態。少昊不禁想到,難道要結丹了,他有些不敢相信。

少昊心情不錯,結得元丹,便離大道之期不遠了,這一切來得太快,太過順利,就這樣便讓他窺見大道的門戶!

少昊心情很不錯,看著周圍的一切景色,好像都分外的靚麗養眼。

“少昊哥,吃飯了。”聲如黃鸝出穀,清脆悅耳。燕若男提著一個挎籃,自從她娘親去世後,便將少昊叫成了“少昊哥”,她還執拗地非要送這一頓午餐,於是便有了現在這一番情景。

少昊循聲望去,燕若男身著一襲白色紗裙,不再似山中獵戶,倒像是哪個大家閨秀。少昊忽然覺得燕若男變得美了,膚色潔白,笑靨如花。他飛快的離開了青石,接過挎籃。

“這麼多菜,你吃了嗎?”籃中放著幾碟小菜,一碗米飯。

“吃了…吃了一點點。”燕若男有些忸怩。

“怎麼,是沒有胃口嗎?”少昊關切道。

“不是的,隻是…隻是一個人吃飯不香。”燕若男低著頭,反複的摳弄這衣角,又抬頭怯怯地看著少昊。

“是嗎,來坐著,我陪你。”少昊拉著燕若男找了一處平坦的地方,二人分了飯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少昊隻給自己撥了一點,將一大半給了燕若男,往日裏,他覺得吃燕若男做的飯菜也是一種修煉,異常辛苦。可今天卻是個例外。

“嗯,味道不錯。”少昊扒著飯菜,含混不清的說道。

“真的?太好了,我也覺得很好吃呢!你看我都吃完了。”燕若男抬起頭來,少昊也擱下了飯碗。

“若男,這裏。”原來燕若男嘴角有一顆米粒,少昊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燕若男手在臉上抹了一遍:“沒有啊!”

“你來。”少昊伸手給她拂去臉上的飯粒,可是手剛伸到就被燕若男一把抓住,按到自己臉蛋上,她用臉蛋輕輕摩擦著少昊的手掌,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少昊哥……”這一聲柔情蜜意,仿佛要將人融在其中。

少昊似乎也要深吸涼氣,凝定心神,才能抵住這眼前迤邐的誘\/惑。

那麵上的肌膚,觸手盡絲滑,那眸中的柔情,見者皆動容。若是少昊意誌不堅,怕是早就淪陷在這溫柔鄉中了。

……

北冥獨孤府。

家族的事終於處理完了,這讓獨孤宏願心中鬆快了一陣子,而更令他開懷的就是那個叫雲容的女人已經有一天沒來煩他。

現在,獨孤宏願準備到府庫中去看看,他在床下的檀木衣櫃中取出一個做工考究的小箱子,打開箱子,裏麵橫放著一把玉質鑰匙。

揣上鑰匙,獨孤宏願見四下無人,便悄悄向後院行去。雖然這不是在做賊,但是府庫在一處秘密所在,曆來隻能有家主一人知曉,即便是最親近的枕邊人都不能告知。

獨孤宏願邊走邊往回看,確定四下無人,才走向那個改變府中氣候的法陣中去,他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來,一踏入陣中,一股如炙如烤的熱浪頓時將其包裹,簡直是一刻都難以停留。據獨孤信所言,府庫便在這法陣下方,隻要將火靈珠從陣眼中取出,府庫門戶便會自行開啟。

獨孤宏願走到火靈珠跟前,嘰裏咕嚕念了幾句晦澀難懂的咒語(自然也是從獨孤信那裏學來的),火靈珠本來懸在陣眼上方半尺高度,如一個火球,翻滾不已,咒語誦畢,火靈珠便自行落下,看去同一顆普通的琉璃珠子並無差異,他小心翼翼的將珠子納入懷中,觸手竟有絲絲涼意,令人稱奇。

稍頃,陣眼處自行打開一口僅容一人進出的方洞,獨孤宏願看著這裏設計如此精妙,不知出之哪位陣法大家之手,而且這一方蓋板竟能承受火靈珠經年累月的燒烤,也不知是何種材質。

總之,獨孤宏願異常激動,他深吸一口氣,慢悠悠的爬了進去,然後飛快的合上了蓋板。井洞中漆黑一片,但卻沒有腐敗氣味,而且通風流暢,一來可能一直很幹燥,二來井下可能有其他的采風口。

獨孤宏願踏實了地麵,從懷中掏出火石,在洞壁上砸了幾下,點著了一支他準備的鬆油火把,一下子井下亮了起來,很狹隘的一口井,隻能容得一人上下。

“哪裏有什麼門哪?”獨孤宏願心中嘀咕,他用拳頭在周圍一圈都試了一遍,發現有一處裏麵是空的,這下他來了精神,掏出玉質鑰匙,在能插\\進去的窟窿挨個都試了一遍,也不知插了多少個窟窿,總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他正要拔出鑰匙去插下一個洞時,聽到一聲沉悶的機刮撞擊聲,然後他又按照獨孤信所講的將鑰匙正轉三圈,再反轉三圈,數聲沉重的機械轟隆聲隨之響起,獨孤宏願在心中默數,不多不少十八響,響聲已畢,井壁竟然橫移開了一個一人高的門洞。

獨孤宏願閃身入內,又從裏麵將門關上。

前方是一條狹長的甬道,獨孤宏願走來約莫有半裏長,到了盡頭又是一道石門,這門上有上中下三個鎖孔,至於開鎖的方法,獨孤信也給他講解過。

獨孤宏願這次再無疑慮,鑰匙在上麵鎖孔右轉一周,在中間的鎖孔右轉一周再左轉一周,在下麵的鎖孔左轉一周再右轉兩周,這樣他才舒了口氣,緩緩將鑰匙拔出。

正在獨孤宏願懷疑自己是否將順序弄錯時,石門嘎吱嘎吱的橫移開來,獨孤宏願雙目頓時睜到了極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金黃,耀眼奪目,那是一座黃金堆成的山巒,本來獨孤宏願以為自己這幾年給獨孤世家賺了很多銀錢,可是跟這比起來,根本就是滄海一粟。

接下來,獨孤宏願感覺自己的腳步已經不受控製,金銀珠玉堆積如山,真是令人目不暇接,足可用富可敵國形容。

數丈見方的石室竟是擺的滿滿當當,獨孤宏願掃視一周,眼睛都有些晃花了,他看到正前方牆壁上似乎還有一道門,踐踏著如山的金玉,獨孤宏願艱難的走到門口,一看門上並無鎖洞,試著推了一下,門竟是應手而開。

獨孤宏願舉著火把,看裏麵倒很寬敞,隻有一張幾案,上麵有一劍架,架上橫放著一柄青銅古劍,長約五尺。案上還有一本玉冊,一塵不染,在火把照耀下泛著一層清輝。

獨孤宏願覺得那劍樸實無華,而玉冊好像不是凡品,伸出手去想拿來看看。

“大膽,哪個宵小之輩,竟敢擅動這天書浩簡,先受我一道青雷。”

獨孤宏願聞聽後方有人嗬斥,這一驚非同小可,他飛快轉身來一看,不僅一聲高八度的尖叫:“啊!”他麵色已轉為煞白,眼睛也死命睜著,分明是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