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迷亂

是什麼令獨孤宏願如此心膽俱裂。

當獨孤宏願回過頭來,一個無手無腳的“人棍”,確切的說不能叫人,周身罩在一件寬大的袍中。那東西漂浮在空中,眼中電光灼灼,頭頂光禿,臉色蒼白,嘴唇青紫,簡直跟僵屍一般。

“鬼呀!”獨孤宏願終於喊出了一聲,可是想逃,腳下卻如注了鉛般,有千鈞重,竟是邁不得半步。

“哈哈,想跑,擅入此地,有死無生。”聲音猶如鬼哭梟嘯,令人毛骨悚然。

怪物雙目一眨,一道電光擊向獨孤宏願,同時還有一串雷珠在二人之間一一爆開,獨孤宏願看到胸前頓時出現一道半球體的青色光幕,將雷珠電光盡數擋在之位,而獨孤宏願也明顯嗅到一股焦糊味道。當他低頭看時,胸前一大片衣物已蕩然無存,露出內裏肌膚,一把玉質鑰匙掉了下來,而他在這雷霆一擊之下居然沒有皮肉損傷。

怪物一見到鑰匙,立時變了態度,低頭道:“原來是主人來了,難怪我會感應到軒轅密鑰的氣息。無倫多有冒犯,請主人恕罪,無倫這就離去。”

就再獨孤宏願一晃眼間,眼前的怪物不見了,原地憑空多出一張明黃符紙,怪物離去之前,還說了一大串令他似懂非懂的話語。“主人….無倫…軒轅密鑰…還有符咒”,獨孤宏願的腦袋有些暈。

“怪物還會不會回來呢?主人,軒轅密鑰。”獨孤宏願撿起了玉質鑰匙打量了半天:“這就是軒轅密鑰,拿著鑰匙的便是主人,那麼說,現在我便是它的主人,那還有什麼怕的,哈哈……”獨孤宏願故意大笑幾聲,給自己壯膽。

“入得寶山哪有空手而回之理,再說今天受了不小驚嚇,總要取上一兩件物品以作補償。”獨孤宏願心中如是想著。

滿屋的金玉他是難入法眼的,倒是這幾案上的一本玉冊,他還是想要帶走,但又怕再出了一個什麼怪物。

富貴險中求!獨孤宏願一咬鋼牙,閃電般的將玉冊抄入手中,一陣涼意襲遍全身,如同大夏天吃了一大口冰鎮西瓜,是全身舒泰。他趕緊將玉冊納入袖袋中,又瞄上了那柄青銅古劍,人心不足蛇吞象,得寸進尺,得隴望蜀,這便是人性的陰暗麵。

“正好,我沒有佩劍,這柄劍是長了一些,可是洋洋古意倒也不辱沒我的身份。”獨孤宏願一把提起古劍,入手竟有七八十斤,劍身刻著兩個古篆“冥天”,筆意蒼勁古樸,便是如獨孤宏願這等不懂書法之人,也覺得有說不出的好來。

獨孤宏願斜拖著古劍冥天步履蹣跚的踐踏了金山、玉山向外行去,他本是低著頭,忽然感覺眼前白影一閃,他不僅頭皮發麻。“又見鬼了,真是貪心不足,自作孽,不可活。”獨孤宏願強自忍住那要跳出腔子的心髒,努力轉過頭去,死也要死個明白。

“雲容!”獨孤宏願暴跳如雷:“你不知道人嚇人,能嚇死人的嗎?”

一襲白衣的雲容不知何時跟了進來,真如幽靈一般,此刻眉眼含笑地看著獨孤宏願,她這一笑直如春江水暖,迎春花開,恐怕天下隻有一個男人,能夠沉著應對,便是獨孤宏願。不過,她這笑也太不合時宜了。

“走,出去。”獨孤宏願餘怒未消,男子氣概油然而生。

“讓人家看看,我還沒來過這裏。”說罷就舉步往裏走去:“好多的金銀珠寶,你不拿上一些,哪裏麵又是什麼呀?”

“你不是一直像鬼一樣跟著,難道還沒看清!”獨孤宏願沒好聲氣說道。

“哪裏,剛才那個咒靈好厲害,我早就感應到它了,哪裏還敢入內。”雲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當下噤若寒蟬,邁進了內室。

“什麼,你早就感應到了,那都眼睜睜看著我送死!”獨孤宏願冷聲哼道:“還說我是你的夫君,看來都是騙三歲小孩的說辭。”

雲容搖著玉首,“不是這樣的,隻是……”她感到有些奇怪,剛才為什麼想開口示警卻發不出聲音,難道是還有其它什麼禁法。

北海諸島之中,有一個叫青黿的大島,此島占地百丈,便如一隻大黿,靜伏在汪洋北海上。黿頭處高高翹起,約莫百十丈高,稱為黿頭峰。

峰頂此刻坐著一位素衣麗人,明眸皓腕,膚若凝脂,美得如一座玉雕。此女不是別人,正是雲容口中的師父玉瑤,人如其名,此時她聚精會神看著手中那一麵千裏留形鏡,鏡中浮現出了雲容和獨孤宏願的身影。

“好你個獨孤宏願,當你負我,定要你十倍奉還。”玉瑤咬牙切齒:“看他好像被攻擊過,難道那本傳聞中的天書浩簡已經被他拿到了。”

是玉瑤製止了雲容之前的示警,她早在雲容身上種下了各種符咒,所以雲容的一舉一動,甚至心中所想,她都能預知。

原來當年還有一段感情糾葛。

玉瑤不知不覺陷入回憶之中。當年,也就是二十多年前吧,她玉瑤隻是梨山腳下山村中一個普通少女,那時她芳華二八,出落的亭亭玉立,是個粉刁玉琢、人見人愛的俏人兒。

村子追求她的男子幾乎可以拍成一隊,可是她偏偏看上了那個對她不假辭色的姬崇嶺。姬崇嶺雖隻有二十出頭,卻是村中最出色的獵戶,有勇有謀,什麼吊睛大蟲,什麼黑熊、野豬,他都不知獵殺了多少,到他家裏看看那些獸皮就能知道他的輝煌戰績。

山村中這樣的男子也是頗受女人青睞的,好多有女待字閨中的都托了媒人來說親,簡直都是倒貼,可是都被姬崇嶺給婉拒了,最後他老爹都急紅了眼,將他狠狠抽了一頓。

姬崇嶺雖然獵得了老虎,在它老爹麵前卻溫順的如一隻羔羊,好在他皮厚肉糙,倒也受得住,其實他是極孝順的,有一次為了給他爹治哮喘,他爬上梨山陰麵百丈峭壁,采摘雪蓮,差點掉下深淵。

從此他的孝名也不脛而走,聽說他還讀過幾本書,村中大多數人都是目不識丁,所以有個什麼婚喪嫁娶,也請他寫上幾個字,誰家添了新丁,更要找他取個好名。

玉瑤想著往事,臉色冰雪融化了一些,他,姬崇嶺當時在村中絕對算是個人才啊。當時的她深深的迷戀著,少女的心中再也裝不進其它男子,眼看著同齡人一個個娶的娶,嫁的嫁,雙方家長那個急呀,想將二人湊合到一塊,可又使不上勁,其實玉瑤的父母那是十二萬分的願意,哪怕是倒貼彩禮。

那時的歲月是酸澀的,卻也是美好的。

接下來,在一次慶豐會上,村民圍著篝火,烤著牛羊野獸,把酒言歡。姬崇嶺素喜豪飲,酒量也是數一數二的,可是他老爹和玉瑤他爹早就在酒中做了手腳,老金頭為了自家的香火,將藏了多年的鹿鞭酒貢獻了出來,打算采用“生米熟飯法”強行撮合一對年輕人。

“哎!”獨坐孤峰的玉瑤一聲長歎,飽含多少寂寥落寞。

其後的事可想而知,姬崇嶺喝多了,昏昏沉沉,自然就讓玉瑤送回休息。想到那天的情形,玉瑤仍然是麵紅耳赤,心跳加劇。那日她攙扶著人高馬大的姬崇嶺,駕著他往屋中走去,那是一段艱辛的路程。姬崇嶺腦袋搭在她的耳旁,噴著灼熱的酒氣,讓她也有些暈眩,耳朵好癢,臉上好燙,雖然娘已經教過她該怎麼做了,可是她還是很緊張。

終於玉瑤艱難地將姬崇嶺送到房中,將他扶坐在床邊,姬崇嶺哪裏坐得住,一下躺倒在床上。

玉瑤香汗淋漓地喘息著,確實辛苦。看著睡得安詳的姬崇嶺,不時砸吧一下嘴巴,惹得她一陣陣輕笑。玉瑤愛憐的撫著姬崇嶺棱角分明的臉頰:“這才乖嘛,為什麼你清醒的時候都不拿正眼瞧我,我長得醜嗎?”

“來來,死豬,脫了衣服再睡。”玉瑤為姬崇嶺脫去了外衣和粗布長褲,隻留下一條齊膝白色襯褲。玉瑤像伺候自己的男人一樣服侍姬崇嶺,將他身體擺正,睡好。

玉瑤她坐到床邊,靜靜地看著姬崇嶺,從頭到腳,沒有放過一分一毫,姬崇嶺睡姿豪放,擺成了一個“大”字型,玉瑤玉手撫著他堅實的胸膛,胸部有濃密虯曲的黑毛,那是真男人才有的標誌,將她的手紮的癢癢的,很舒服。玉瑤的手又遊走到下麵結實的小腿,那上麵也同樣有著黑密的絨毛,她起了玩耍之心,用自己的纖纖玉手,一根一根捏著拔起姬崇嶺的腿毛來。

忽然,姬崇嶺翻了個身,麵向了她,眼睛倒還緊閉著,隻是呼吸漸趨粗重。玉瑤也有些口幹舌燥,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娘說了,“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隻要將這紙捅破,就成了。玉瑤狠下了心,反正過了今晚,就是夫妻了,也沒什麼丟人的事。她看到姬崇嶺下身漸漸搭高的帳篷,知道酒性發作,她趕快脫去了外衫,上下僅餘一條裹胸和一件褻褲,她爬到床上,從後麵抱住了姬崇嶺。

那一刻,肌膚相親,玉瑤不僅一陣顫栗,那種感覺,刻骨銘心。

玉瑤感覺姬崇嶺體熱如火,她越摟越緊,享受著那種火熱,恨不得將他納入身體裏麵去。

那一刻,她心中也燃起了一團火,有一種迫切的希望。她揉搓著姬崇嶺的胸膛,到腹部,又閃電般碰了一下那傲然挺立處。

如果沒有母親的教授,玉瑤還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姬崇嶺似乎哼了一聲,翻過身來,一條腿搭到玉瑤的腰身上,手臂也壓著她的胸脯,二人臉蛋幾乎挨在了一起。

這下玉瑤麵上感受著灼熱的氣息,下身也被一根灼熱的硬物抵著,胸中的火越燒越旺。

下一刻,玉瑤吻上了姬崇嶺寬厚的唇,貪婪的吮吸著強烈的酒氣,雙手箍得更緊了,下身也盡量往前靠著,她享受地迷上了眼睛。當她再次睜眼時,微弱的鬆明燈光下,一雙血紅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她。

玉瑤仿佛意識到了什麼,沒有恐懼,有的隻是急切的等待。

終於,姬崇嶺喉頭骨碌一聲,他一翻身將玉瑤壓在身下,一把扯掉裹胸,低頭就是一陣啃咬。玉瑤沒有因為姬崇嶺的粗魯而不快,她忍著痛,緊抱著姬崇嶺頭部,挺著胸脯,極力迎合著。

突然,玉瑤感覺下體一陣清涼,已是不著寸縷,玉體橫陳。

姬崇嶺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如同一頭發情的公牛,動物的本能支配著他,一切那麼自然,無需引導。

隨著一陣撕裂感和鑽心劇痛,玉瑤感覺充實了,那一刻姬崇嶺是屬於她一個人的,盡管肉體上還遭受著瘋狂地蹂躪。姬崇嶺獸性暴露無遺,沒有一絲憐香惜玉,僅從木床高頻度的“吱呀”聲可見一斑。然而,玉瑤的心中卻是喜悅的,還不時的迎合幾下,盡管已近崩潰邊緣。

玉瑤清楚的知道,她的少女時代結束了。

一切都朝著預想的方向發展,姬崇嶺已經和她圓房,盡管是在不理智的情況下,可是結果隻有一個,她玉瑤心安理得。

在一陣急速的喘息和一聲虎吼之後,姬崇嶺伏在她的胴體上不動了,她在那一刹那也有飄上雲端感覺,之後疲累不堪,懶得去動一下,其實玉瑤也不想動,不想分開,肌膚相親的觸感,讓她無限迷戀。

然而,接下來一切都變了,回憶中的玉瑤秀眉緊蹙,搖著螓首。

那個風光旖旎的晚上,姬崇嶺漸漸恢複了理智,退下身子,躺了下來。二人之間出現了可怕的沉默,盡管很累,卻沒有一個人睡得著。鬆明油燈偶爾會發出一兩下“劈啪”的爆響,許是又有飛蛾撲入其中,不知是可悲,還是可敬。

午夜,一片死寂中,姬崇嶺穿好了衣服,拿了弓、箭和獵刀,頭也不回的邁出門去。灰暗的燈光下,玉瑤分明感覺自己淚流滿麵。

這一邁,斬斷了二人一世情緣。

這一邁,毀盡了玉瑤花樣青春。

姬崇嶺再回來已是月餘之後,他又帶回來一個叫雲容的姑娘。聽說他在山中遇到一隻黑熊,他雖然打跑了它,自己卻受了重傷,是雲容姑娘就樂他,他見雲容孤苦伶仃,就帶來回來。還有一個令當時玉瑤無法接受的消息,雲容竟是有孕在身。

就為這事,玉瑤爹氣得吐血,老金頭差點沒給人家跪下賠禮,他說自己是個熊包,連兒子都管不了。

因為她的事弄得全村皆知,所以再也沒有哪家登門求親了。玉瑤的心傷透了,她看著少昊都五六歲了,而自己變成了一個大齡女青年。

每每夜深人靜,午夜夢回時,都是淚濕枕邊。玉瑤絕望了,她要報複,得不到的東西,她要毀掉。

之後的一日,她在路上遇到了一個雲遊的道士,道士見她臉現陰鬱之色,便問明原因。

玉瑤想想,自己那時真的很傻很天真,也許是在梨山腳下,有著對道人本來的尊敬,覺得道士都是超塵脫俗的善人,她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傾訴的對象,盡道心中的一切,最後直說要報複。

道士說好,隻要跟著他學習道法,以後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玉瑤當時萬念俱灰,仿佛在茫茫黑夜裏看到一星燈火,像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二話沒說便跟著道士走了,甚至沒有跟父母招呼一聲。

可是後來呢,夢魘才剛剛開始。

玉瑤拜了那道士為師,知道他叫玉真子,精於丹鼎和符咒,道術武功倒是一般,而玉真子帶她回來的真正目的,一是供其采補,二是讓其試藥。

玉真子隻教習她一些基本的運氣之法,讓其便於化解丹藥。現在玉瑤想想,她那個師父雖然功夫平平,但丹器之道卻不是一般的精湛。

由於玉真子夜夜采補,有時一日幾次,開始幾天下來就將玉瑤吸得成了皮包骨頭,奄奄一息,於是玉真子給她服了一些補元丹,很快她體態豐盈猶勝往昔。

玉真子見每次采補時,她都哭喪著臉,十分掃興,於是每次行事之前,又給她服食極樂丹,漸漸地她不再抗拒,還樂此不疲,變成了一個淫\/婦蕩娃。

煉丹一途很不簡單,天時、丹材、鼎器、火候等等缺一不可,所以總有個失敗的時候。玉真子也想學“神農氏遍嚐百草”那樣煉製各種丹藥,不過他可不敢拿自己的身體看玩笑,於是每次新出爐的丹藥,都由玉瑤試吃,而玉真子就在一旁觀察著玉瑤的反應,至少不能有毒。

“是藥三分毒”,玉瑤嚐遍百種丹藥,自然在體內積累了百餘種毒性,不過她是慢慢吸入,倒是可以承受,可是玉真子不行,在一次采補過程中,玉真子趴在玉瑤的身上口吐白沫,再也未能起來。

自此,玉瑤變成了這青黿峰的主人,她學得一些入門,又找到一些玉真子留下的秘籍,也可自行修煉,丹術她倒是修習不來,不過還好有不少庫存的丹藥,藥效她也是一清二楚。符咒之學,更是晦澀難懂,玉真子倒是留下了百餘張符咒,都有具體名目。

待玉瑤有所小成,能夠禦空而行的時候,她回去過一次,她沒有臉麵去見自己的父母,隻偷偷地到姬崇嶺家看了看,最後還是從少昊的口中得知姬崇嶺被抓了壯丁。

玉瑤本想著好好折辱姬崇嶺一番,可是撲了個空,她意興索然的回到了青黿峰,繼續修煉,之後數次下山,隻為尋訪姬崇嶺的下落,玉瑤覺得自己的一切不幸都是姬崇嶺一手造成的,她曾在心中發誓,要姬崇嶺十倍償還對她所做的一切。

第二次回村,回去當天,正是雲容下葬之日,一個如花似玉的婦人,因為相公被抓了壯丁,鬱鬱而終,留下了一老一小兩個人相依為命。

玉瑤看到這一切,一個惡毒的滅絕人性的報複計劃在她心中滋生。於是當晚,四下無人時,玉瑤將雲容的屍身掘出,貼了一張傀儡符,帶回了青黿峰。玉瑤給雲容服食了一些定容丹和生氣丸,從此她多了一個行屍走肉的仆人,倒也不覺得寂寞,同時感覺已經是在報複姬崇嶺了,心理上有著極大的滿足。

玉瑤對修煉一途倒是有著過人的領悟,數十年時間,竟能修成元神出竅,這使得她異常的興奮,因為有一具現成的軀殼,元神出竅,想用哪具身體都行,這將是報複過程中一個強大的、有致命殺傷力的武器。

玉瑤一刻未停的尋訪姬崇嶺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而她有個直覺,姬崇嶺沒那麼容易死的,總有一天,她定能找到他。

離青黿峰不遠的北冥,有一個獨孤世家日益崛起,玉瑤早有耳聞,而且聽說獨孤府中有一本天書,她幾次三番到獨孤府轉悠,卻無從發現,獨孤府她再熟悉不過了,包括裏麵每個人的容貌,她都記得很清楚。

玉瑤覺得這事隻可智取,不可力奪,一來不知道獨孤府隱藏著什麼實力,二來萬一驚動其他修真門派,她玉瑤對自己的實力很清楚,即便是得到了天書,也落得一個懷璧其罪,她權衡再三,決定從長計議。

幾年前,北海邊發生了一次大戰,玉瑤怎肯錯過這樣的盛事。那一日,古戰場上,雙方排兵布陣,黑壓壓的足有二十萬之眾,頓時氣勢滔天,風雲為之變色,陣中有一員悍將,仿似一方將領,他身披黃金甲,座下追風駒,手握風魔刃,好不威武。玉瑤的目光被他深深吸引,隻見他一聲令下,身先士卒殺入敵方陣中,兩軍此時正式短兵相接。這員悍將手起刀落,竟無一合之敵,真有三軍之中取敵首級的氣勢、本領。

可是對方沒有被他嚇到,個個殺紅了眼睛,竟是愈戰愈勇。他深入敵陣,四麵受敵,片刻,追風駒被亂刀斬斃,他也自然落下馬來,這樣一來,壓力更重,敵兵如潮水般向他湧來,他揮舞著風魔刃,砍倒一片又一片敵人,真是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玉瑤何曾見過如此壯烈的場麵,動容不已。

玉瑤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員驍將,隻見他渾身浴血,頭盔已散落一旁,披頭散發,狀若凶神。突然他背部中招,鎧甲好像也掉了,他抬頭呼號是,一張蒼白的臉被玉瑤看了個正著,她頓時如遭雷擊,心中不住說道:“是他,真的是他,我終於找到他了。”

玉瑤說不出當時的感受,反正看著他被千刀萬剮,心中很暢快。這一場仗持續了半日之久,從日上中天打到月華初升,才漸漸結束。

一日之間,古戰場上,多出了二十萬孤魂,此刻陰風陣陣,遊魂飄蕩,陰鬼鎖魂。玉瑤趁著月華,看看還有麼有活在的兵丁,說不定帶回去還能有些用處,比如幹些粗活,需要的時候還可以做個性奴。自從玉真子死後,她已經空了很久,真是有些蠢蠢欲動。當然更重要的是要找到姬崇嶺,一時沒注意不知被屍體埋到到什麼地方去了。

令她有些失望,好像沒有活著的了,也好像找不到姬崇嶺了,雖然她已有些修為,但是在這一日之間多了數十萬陰魂的地方,地府將會派出大量陰鬼兵將前來鎖魂,她也不敢多待。

“難道他死了,就這樣死了…雖然是被千刀萬剮,可是…”玉瑤飛掠至一處山頭,回望了一眼,竟看見一個血人從屍堆中艱難的爬出,玉瑤不用看都知道他是誰,她嘴角上翹,露出絕美的笑靨,眼中卻閃過一絲陰毒。

姬崇嶺疲累不堪,身上的血還在一路流淌著,仿佛要流盡流幹,沿著北海海濱一直往南走,那是想回到家鄉的執念。他不時的摔倒,每一次都如死去一般,半晌,才又再次顫巍巍的站起,向前方走去……

就那樣,在那個清冷的月圓夜,姬崇嶺固執的向前走著,他一旦放棄,也許就會永遠的倒下,他這樣走了一夜,玉瑤也就跟了一夜。

天亮的時候,姬崇嶺再也支撐不住,頹然仆倒。玉瑤看著這麼一個同命運抗爭的強悍男人,她心中怪怪地,說不出的滋味。

是將他拋屍荒野,還是帶回青黿峰,玉瑤一時猶豫不覺,見到姬崇嶺的逝去,她心中好像一下子失落了什麼,有些意興索然,塵歸塵,土歸土。

玉瑤最後還是決定將他拋屍荒野,任鷹隼蟲蟻分食,方能消她心頭之恨。她轉過身準備離去。

一輛馬車這時緩緩行來,少時,兩個老人站在姬崇嶺的旁邊,議論著,玉瑤已經看出二人正是獨孤世家的家主獨孤信和管家德叔。她伏於近前靜觀其變。

獨孤信上前把了脈,又檢查了周身傷勢,然後同德叔二人將他抬上了馬車,漸行漸遠。

玉瑤覺得事態的發展對她越來越有利,說不定還能通他得到那本天書浩簡。

那日獨孤宏願遇險,她以傀儡符控製雲容,及時出現,有一點,她不曾料到,就是姬崇嶺已經失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現在已是獨孤家族的家主,叫做獨孤宏願,根本不認識曾經的枕邊人。

這些時日,雲容替她日看著獨孤宏願,經曆這麼多事,她已算到獨孤宏願快要入庫了,於是便有了府庫留形一出。

玉瑤收回了信馬由韁的思緒,又看向留形鏡中。

獨孤宏願還在氣頭上,對雲容道:“你在裏麵看吧,我出去了,小心永遠都出不去。”

“不要了,我還是跟著你吧!”雲容緊跟獨孤宏願,經過甬道,又到了豎井裏。一道道石門隨著他們的步出而自行合上,令人稱奇。

“這劍好重,你有法力,幫我拿吧!”獨孤宏願雖然虎背熊腰,但今日受了些驚嚇,又拖著這麼一柄重劍走了一路,確實有些難以支撐。

“恩,好。”雲容接過重劍:“啊!”當地一聲,古劍掉在了地上,而雲容手上冒起了輕煙,她疼得一直對手掌嗬著涼氣。

這讓在數百裏之外的玉瑤也是一驚,她本來正欣賞著自己的傑作,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她玉瑤以數滴心血,幾張符咒,幾顆丹藥,便能讓雲容如此靈動,栩栩如生,她不僅有些飄起來了。

當雲容拋下劍的一刻,她的手也是一陣灼燙,她下意識的看了看,明白了雲容如今的生機乃是由她心血維係,自然建立了一陣血肉聯係。

雲容已是死體,當屬至陰,那那柄古劍是至陽之物,玉瑤想通此節,不僅打起古劍的主意。她將留形鏡拉近些,終於看清了劍上的紋飾,是兩個古樸大篆——冥天。

玉瑤不知那是何物,不過可以確定也是一件不可易予的寶物。

“不行,我要親自出馬了,一柄古劍,一本天書,若是我能得到一件,怕是也可以獨步江湖了。”玉瑤當機立斷,收拾些許丹藥符咒,便掠下青黿峰,直奔北冥獨孤府而去。

“怎麼,拿不住嗎,算了,你先上去吧!”獨孤宏願歎了口氣,自己又雙手提起那柄重劍。

雲容慢慢爬了上去,從裏麵開來蓋板,一下躍了出去。獨孤宏願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冥天古劍扔了出來,他隨後也爬了出來。

“恩,要恢複這個法陣,要念咒語。”獨孤宏願摸出了火靈珠,口中念念有詞,火靈珠慢慢變紅,又成了一個懸浮著的火球,維持著這個改變府院氣候的法陣。

法陣一起,二人立刻因為熱浪撲麵而退避三舍。

獨孤宏願的房中,他將古劍放在自己的書案上,本想拿出玉冊看看,可是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獨孤宏願看著又坐到他床邊的這個女人,又放棄了打算。

“雲…雲容,我有些饑餓,你到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吃的。”獨孤宏願借口支開她。

“哦,我去看看。”雲容難得的溫順反而有些讓獨孤宏願不習慣。

雲容前腳出門,他便掏出玉冊,研究起來。“這東西好像隻有封麵和封底,也叫書嗎,這要怎麼打開呢?”他的手掌在玉冊上摩搓著,突然指尖一痛,竟為玉冊棱角劃破,一滴殷紅的血落到了玉冊上,濺起了數朵血花,沒入玉冊封麵的紋理之中,獨孤宏願按著指尖,不讓血繼續流出,奇事發生了,玉冊先是青光大盛,繼而自動翻開,獨孤宏願目不轉睛看著一切,確實隻有封麵和封底,上麵盡是一些看不懂的金色古字,忽然,古字成群結隊流進獨孤宏願的眼中,直接進入了他的神識,接下來眼前一陣白光閃過,體內一陣炙熱,似乎多了些東西,識海中也有了一些法門,獨孤宏願並不抗拒,反而有一絲熟悉,仿佛那些本就該存在一般。獨孤宏願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默念各種法門,待再次睜眼時,眼中精光灼灼。

玉冊已是暗淡無光,如一本普通的古書,裏麵的金字也已一個不見,很顯然,它已成為凡品,或者說是廢品。

雲容端著一碗蓮子羹正從廚房中出來,突然,玉瑤從天而降,直直落到她對麵。雲容一聲“啊”尚未喊出,人已委頓於地,玉瑤飛快接著瓷碗,並抱起雲容找到一個後院僻靜處。

“出竅。”玉瑤元神已被引出,鑽入雲容體內,接著玉瑤身體倒下了,雲容站了起來,適應一下這副身體,然後手掌輕揮,在地上開出容納一人淺坑,雲容將玉瑤的身體放入坑中,然後在上麵略加掩埋,倒未忘了將一顆凝香丹納入玉瑤的口中。

雲容端起蓮子羹,從懷中摸出一顆極樂丹,指端略一用力,丹丸化作細粉落入碗中。

“姬崇嶺,今天你是我的,待我暢快之後,得了玉冊和古劍,你便可以去尋你英年早逝的嬌妻了。”雲容心中想著,腳下卻一刻不停地走向西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