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孩雖然穿著樸素,卻生就一副善良的麵孔。
她聲音溫柔,一出來便道:“大嬸,柱子哥,飯已經做好了。”
女孩子瞥眼看到海玉,道一萬福,道:“這位公子是……”
海玉抱拳道:“在下賈麵人。”
老婦人道:“棗花,兒啊,請客人到家裏坐坐吧。”
海玉跟隨老婦人走進她的家裏,見屋內擺設雖然簡陋,卻非常幹淨。
柱子請海玉坐下,說道:“天色一晚,公子就在俺家裏住下吧。”
海玉想了想道:“好吧。”
吃飯的時候,他見那叫棗花的女孩,果然體貼溫柔,忍不住道:“棗花姑娘,如果讓你用自己的眼睛來換大嬸的光明,你願意嗎?”
棗花忍不住問:“真的可以嗎?如果可以,荷花願意。”
海玉微微一笑:“本人家傳醫術,對於眼疾還是有所研究的,如果姑娘真願意,我倒可以成全你的心願。”
棗花道個萬福:“棗花願意。”
老婦人摸索著站了起來,道:“公子可不要開玩笑,莫說老身這眼疾已經無法治愈,即便能夠治愈,也不能用棗花的代價來替換。”
海玉笑道:“大嬸不用多想,晚輩有此心願,是在為她自己積德,好人會有好報的。”
說著,海玉左手在棗花的印堂處一抓,然後朝老婦人印堂間一點,然後笑道:“好了,大嬸可以睜開眼睛試試了。”
老婦人慢慢地睜開眼睛,眼球漸漸放光,她抓住柱子,欣喜地道:“娘看到了,兒啊,娘看到你了。”
柱子大喜,趕緊給海玉叩頭:“恩人,您真是俺柱子的大恩人啊。”
老婦人卻想起一事,她轉頭看著棗花,然後抓住棗花的手,伸手摸著她的臉頰:“棗花,你……你看看大神?”
但是,棗花的眼睛卻失去了光明。
棗花微微一笑:“大神,俺雖然看不到,卻可以感覺的到。”
老婦人摸著棗花的臉,突然轉頭給海玉跪下了:“這位公子,請將光明還給棗花吧,她是個好孩子,還年輕呢,老身失去了光明不要緊,可不能讓好心的棗花失去光明啊。”
海玉想了想,道:“這是棗花自己的心願,我幫她完成了。”
老婦人搖搖頭:“公子既然有這麼神奇的醫術,就請再幫老身一個心願吧。”
海玉想了想道:“這樣吧,大嬸恢複了光明,是棗花的善心,我想如果再讓你們換回來,棗花也不會答應的。”
棗花點頭道:“正是。”
柱子忍不住道:“就讓俺失去光明吧。”
海玉凝起眉頭,默然不語。
棗花跪倒在地,不在起來,任憑柱子和棗花怎麼勸,她都不肯。
海玉隻好道:“那好吧,我幫你們恢複就是了。”
說著,海玉伸手在老婦人眉心一抓,然後朝棗花眉心一晃。接下來,老婦人再次失去了光明,而棗花又恢複了光明。
棗花歎息道:“公子答應完成棗花心願的,為何又反悔。”
海玉道:“不是本人反悔,是因為大嬸的心願和你正好相反。”
吃罷了飯,海玉抱拳道:“大嬸,感謝盛情款待,我要告辭了。”
老婦人點點頭:“兒啊,幫娘送送這位公子。”
海玉轉身要走,棗花突然撲通一下跪了下去。海玉聽到動靜,轉回身來,道:“棗花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棗花道:“棗花知道,公子一定是一位高人,既然有明人眼疾之能,就請給棗花指一條道,如何才能讓大嬸恢複光明。”
海玉道:“你真想讓大嬸恢複光明?”
棗花道:“是的,無論用任何代價。”
“包括你的生命?”
“是的。”
棗花毫不猶豫。
老婦人道:“公子不可再用交換的條件,如果那樣,老身便把這雙眼睛摳下來。”
海玉想了想道:“這樣吧,明天你到棗林深處,去尋找一座山。”
“棗林中?棗林中哪裏有山?”
“有,隻要你心誠,一定有的,山上共有九百九十九個台階,如果你能一步一個頭地爬到山頂,我便答應你的心願,你不需要失去光明,但我會還大嬸一個光明。”
說著,海玉便走了。
海玉回到了海府,卻並沒有向大家說起今天發生的故事。
到了第二天一早,他便來到了棗林。然後心念一動,雙手在空中一劃,一座金光燦燦的仙山出現了。
而後,他便坐在山頂,朝下麵望著。很快,他便看到棗花一步步地走進了棗林。
但是,棗花尋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仙山。海玉突然想到,她肉眼凡胎,哪裏能夠感覺到仙山的存在。
正想點化她,聽到空中有個幽幽的聲音道:“萬物在心,心誠在靈。”
海玉鬆了口氣,知道棗神在點化棗花。
棗花跪了下去,雙手合什,半晌,她抬起頭來,一步步地走上了仙山,果然是一步一個頭地爬了上來。
九百九十九個台階,對於生長在平原地區的女孩子來說,本來就有些困難,要想一步一個頭地上來,更是難上加難。
才三百步,海玉就發現棗花的膝蓋已經破了,浸出了鮮血,手掌也起了血泡。再走百十步,棗花已經體力不支了,她身子搖搖晃晃地,一直在咬牙堅持著。
又過了一百多步,棗花終於趴在了台階上。海玉歎息一聲,知道這樣的考驗對一個弱女子來說太難了。但剛想到這裏,隻見棗花又直起身來,繼續向前爬著。她的動作雖然越來越慢,但一直沒有放棄。
這時候,柱子迎攙扶著母親來到了棗林,但是,他們看不到棗花,看不到仙山。
海玉一伸手,打開了柱子和母親麵前的幻境,兩人頓時看到了正在上山的棗花。
老婦人關切地問:“棗花怎樣了?”
柱子兩眼含淚,喃喃地道:“已經上了大半了。”
老婦人緊緊地握著兒子的手,道:“兒啊,等你們婚後,你要好好地待她,這輩子不能讓棗花受委屈。”
柱子深深地點點頭:“娘,你放心,這輩子柱子會把棗花捧在手心的,像娘疼愛柱子一樣疼她。”
此時,棗花已經離山頂隻有十幾步了,但是,她的體力早就到了極限,一直在靠著意誌力堅持著。突然,棗花身子一軟,倒栽了下來。柱子剛想跑上去,突然金光一幻,擋住了他的去路。他隻能在下麵焦急地喊著。
棗花滾下十幾步,歪倒在平台上。她漸漸地坐了起來,繼續向上爬著。
這一次,她咬牙堅持著,努力地爬著,終於到了山頂。
棗花一頭栽了下去。海玉袖子一甩,將她托了起來。棗花叩頭道:“公子,棗花到了山頂,請讓大嬸恢複光明吧。”
海玉伸手朝大嬸的一指,一道金光閃過,但見大嬸的雙目緩緩地張開。
棗花驚喜萬分,踉踉蹌蹌地朝下奔。海玉掌心一拂,幻境消失,周圍隻剩下棗林,和柱子母子以及棗花。
棗花發現自己突然恢複了體力,而且掌心、膝蓋的傷都不見了,不過,老婦人的確恢複了光明,這並不是夢。
棗花、柱子雙雙跪倒,朝著空中叩拜。
金光一幻,海玉出現了,將兩人攙扶起來,道:“不要謝我,要謝就謝你們的孝心吧,是孝心感動了天地。”
等柱子三人離開,海玉心中一鬆,回頭對老棗樹道:“前輩不覺得海玉有些過分了嗎?”
棗神樹中走了出來,道:“老朽明白,小友是想走了,卻放不下這片土地,對這裏有了敢情對不對?”
海玉點點頭。
棗神道:“我猜你有意要電話這對少年男女,讓他們能夠用自己的能力保護這片充滿靈力的棗林。”
海玉道:“希望他們能夠幫助前輩吧。”
棗神想了想道:“太玄道長已經修煉成魔,他之後對這片土地的傷害肯定很大,你放心吧,有老朽在,棗林,海府,甚至厭次縣,都會安穩沒事的,另外柱子和棗花的事交給老朽吧,小友不需費心了。”
海玉抱抱拳:“如此太好了,那海玉也算和前輩告辭了,但願之後能再回到九州大陸。”
棗神笑道:“老朽說過,九重天是互相聯係的,九州大陸和乾坤大陸都是其一部分,說不定咱們哪天又會見麵的。”
兩人四手相握,這一刻,已經奠定了他們深深的忘年之交情感。
看看太陽西下,海玉向棗神揮手道別,回到了海府。
晚上,海玉一點睡意也沒有。他走到院子裏,望著海府,這座自己曾經留下了一段歲月的地方。他依次來到海藍和海青的窗外,見兩人正在熟睡。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要走,海玉也不想告訴他們。
淩晨時分,他將海豐叫了起來,交代了許多問題,告訴他們,一旦太玄道長前來鬧事,就讓海藍和海青往棗林裏跑,到了哪裏,他們就會安然無恙了。
海豐道:“公子要走嗎?”
海玉點點頭。
辭別海豐,海玉將正再熟睡的妙語叫了起來。妙語揉著眼睛開門出來,道:“幹嘛?”
海玉道:“你不想回乾坤大陸嗎?”
“現在啊?”
“當然是現在。”
“可我……我還想找姐姐呢。”
“你姐姐的事以後我會和你說的,走吧。”
“海藍和海青呢,不告訴他們嗎?”
“不用了,我已留話。”
說著,海玉一拉妙語的手,飛上雲空。俯首望著海府,望著厭次縣,望著那片綠色海洋般的棗林,兩人化一道金光,朝雲層中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