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吃什麼麵

那小丫鬟嚇得縮了縮脖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奴婢一時不察,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白華英將茶盞擱回了桌案上,“不妨事,隻是燙了一下罷了,你下去吧。”璟王的事情,如今隻怕是有些棘手,白華英的心裏慌亂得很,看來她要將上京的事情處理妥當,盡快去關山城,才能安心了。

賀大娘子掃了眼那小丫鬟,小丫鬟嚇得急匆匆的退了下去,白華英一一取下給賀大公子紮的銀針,“藥應當快熬好了,有勞大娘子過去瞧瞧。”

賀大娘子見狀知道她是有話私下裏與賀海清說,當即退了下去瞧藥去了。

屋子裏頭頓時一片寂靜,白華英猶豫了片刻,將一塊令牌拿到了他的眼前,“這東西,不知你可認得。”

賀大公子一看這令牌,頓時瞪大了雙眼,“這……王妃,這東西,你從哪裏得來的?”那令牌是玉做的,中間勾出了一個繁雜的花紋,這花紋與玉身是一體的,尋常的玉可做不出來,能做出來的,甚至上都會碎,不像眼前的這一個,隱隱約約裏,那玉中的裂紋還形成了一個字,那是個龍字。

白華英將令牌晃了晃,“你別管我從哪兒得來的,你隻須告訴我,這令牌有沒有用。”

“有!當年我曾在勇安侯府裏瞧見過,那時候練兵用的就是這塊令牌號令的,這令牌,能號令藏在城外的藏兵,王妃,你怎麼會有這東西!我記得當初有一回在他那位大娘子的身上瞧見過。”那時候趙斯年才娶了封錦明不久,趙斯年對那位大娘子極盡寵愛,連那塊玉佩都給她拿去賞玩。

白華英的目光有些複雜,“原來如此。”那時候的趙斯年,或許也是愛過的,但時過境遷,如今他們之間,隔著的是血海深仇!

“你可知城外藏兵的下落?”白華英擰眉,收了最後一根銀針,連同手中的令牌也一並收了起來。

“不是很清楚,隻記得大概是在皇家獵場那個方向。”他搖了搖頭,實在想不起來,“這些年,我曾在先帝身旁侍奉,替先帝處理了不少事情,獨獨藏兵一事,先帝一直不曾提起過。”或許是想將那支藏兵作為保護上京的最後一個盾牌,卻不曾想,交到了一個惡人的手裏。

“等你的腿疾再好些,能下地走了,有一事,我要托付你去辦,”白華英站起身,拿出一瓶藥遞給他,“此藥每日一顆,能加速恢複,不出半月,就能動了。”隻是,後勁有些大,雖能自如行走了,卻也傷身,眼下迫在眉捷,後續的事情,她到時候再來給他調理去了。

“當真,半個月?”賀大公子顫顫巍巍的接過那藥,有些震驚。

“嗯,最晚半個月,若你謹遵醫囑,用不上半個月,希望你別讓我失望。”白華英轉身出了門,走在黎明的晨光裏,那一刻,她的身前是一片光明。

賀海清坐在屋子裏,遠遠的瞧著那人的身影,不由笑了,王爺還真是,娶了位了不得的王妃啊。

賀大娘子端了藥進來,見白華英已經走了,頓時有些狐疑的瞧著他,“王妃與你說了些什麼?海青啊,不是母親多嘴,如今……如今璟王被官家忌憚,雖說她於你有再造之恩,可此事事關重大,你父親如今又遠在外鄉,咱們還是行事謹慎一些的好,實在不行,你寫封信,問一問你父親的意思吧。”

賀大娘子總覺得心裏頭有些發慌,賀海清點了點頭,“母親說的在理,我晚些就給父親去封信問一問。”

一道嬌俏的身影跳進了屋子裏,賀青鶯笑盈盈的朝他跑了過來,“母親,哥哥好些了嗎?外頭出太陽了,王妃姐姐先前還同我說,讓我帶著哥哥多曬曬太陽呢,今天風也大,咱們放風箏好不好?”

賀海青瞧著這活潑的妹妹,哭笑不得,“你喜歡放風箏,那咱們就去,可用過膳了?”

“用過了,小娘還在後院裏頭忙活呢,說是聽了王妃姐姐的話,要給哥哥做些藥膳吃呢,到時候卿雲哥哥回來了,我就有兩個哥哥陪著我一道出去玩了,我看這上京還有誰敢欺負我。”她揚著小臉,高興得很。

賀海青笑道:“你這潑猴般的性子,在這上京,還有人能欺負你不成?”

賀青鶯哼哼道:“就是那個小孩兒,得了個什麼探花郎就了不得了,哼,說起來還是王妃姐姐的弟弟呢,我看他同王妃姐姐一點兒也不像,我還是喜歡王妃姐姐多些。”

賀海青被她們一頓收拾,然後推著輪椅出去曬太陽去了,賀母端了湯藥過來,見了這一群人高高興興的,臉色微變了變,笑著端了湯藥過去,“這藥膳是新熬好的,都是依著王妃的法子做的,青哥兒,你瞧瞧可喜歡,要是味道不對付,我再去重新做。”

賀大娘子凝著那盞藥,目光有些複雜,“青哥兒才用了飯吃了藥,這會子怕是喝不下去了,先擱著吧。”

“啊,是我一時疏忽了。”賀母一時有些尷尬,訕訕的將湯藥擱了回去。

賀海青卻笑了,“還能再喝幾口,有勞小娘了。”賀母頓時高興的將藥碗端了過去,賀大娘子有些著急,這藥是能隨便亂喝的嗎?那賀卿雲如今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萬一下了藥可怎麼辦。

賀海青將藥喝了一大半,笑道:“小娘的手藝不錯,這藥膳可比藥要好喝多了。”

“你喜歡我下回再給你熬,我那日尋了王妃,要了個藥膳的方子,搭配著青哥兒的藥來喝,說是效果俱佳,咱們說到底,也是為著孩子,如今卿雲在外頭打仗,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他既請了王妃來醫治你,我也是知道他的心思的,自然也盼著你好。”

當年的事,都有錯處,隻是賀大娘子的手段與背景要更強一些,如今賀家隻剩了賀卿雲與賀海青兩個男苗苗,再這麼掐下去兩敗俱傷,誰也別想好過,倒是王妃那日的話點醒了她了。

“嗨,別擔這些心,我每日都差人留神著戰報,昨兒個夜裏,王爺打了一場漂亮的仗,眼下正高興著呢。”這一仗,也讓揪著心的人都鬆了一口氣,但獨獨有一個人,如今得知了璟王首戰告捷的消息,心情沉重複雜。

新帝捏著手中的戰報,掃了眼底下欣喜的大臣們,眸光微凜,“皇叔用兵如神,這區區一戰算不得什麼,行了,朕也乏了,都退了吧。”

眾大臣麵麵相覷,恭敬的退了下去,霍燕堂攔著白敬言,小聲道:“你不覺得這事兒,有些奇怪?怎麼王爺打勝了官家好像也不高興?”

“你多慮了。”白敬言凝著遠處已比日上中天的時辰,是時候回去陪外祖母用飯了。

霍燕堂有些急了,“你怎麼跟個沒事人似的?王爺怎麼說,也是你嫡親的妹夫。”

白敬言理了理衣袍,努了努下巴,“霍大人好福氣,下朝竟然也有夫人來接你。”

霍燕堂凝著那站在王知意身旁說話的趙妍捷,目光頓時就冷了下來,三五步的朝著那兩人走去,趙妍捷瞧著王知意,嗔笑道:“當初燕堂哥哥為了我,甘願與霍家斷絕關係,燕堂哥哥的心裏始終是有我的,而你,不過是個配角罷了,他不得已才娶了你。”

王知意目光平靜的凝著她,“娘娘想說什麼隻管明說,臣妾出身琅琊王氏,聽不得那些別有心思的彎繞。”

趙妍捷見狀目光微冷,“琅琊王氏又如何?燕堂哥哥照樣不會愛你,娶你回去,也無非是為了傳宗接代罷了,等你有了身孕以後,必然會將你棄如敝履……。”

她餘光瞧見霍燕堂大步過來,頓時換了個語氣,“能嫁給霍二公子,真是好福氣,你們金童玉女的,可真是讓人羨慕呢。”

霍燕堂一把將王知意護在懷裏,防備的凝著她,“能娶到她,才是我的好福氣,趙嬪,你一個後宮的妃嬪,又是戴罪之身,本就不該到前殿來!你若不想本官參你一本,還是老實些呆在後宮的好!”

趙妍捷牽起一抹苦笑,“我隻是想你……想來見見你的這位大娘子,大人莫氣,我這就走了。”她垂眸掃了眼王知意,轉身欲走,王知意忽的將她攔了下來,目光凜冽的凝著她,“趙嬪娘娘不必在這裏演戲,我的夫君是個什麼性子,我比誰都清楚!你想在這兒跟我玩挑拔離間這一套,也得瞧瞧自個的身份。”

琅琊王氏是士家大族,就連當年的沈太傅都要敬重三分,更何況是眼前這個亂臣賊女!

“你!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趙妍捷目光茫然的瞧著她,心裏卻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你最好是聽不懂!我與夫君是真心相愛,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挑拔得了的,至於他先前的那段花花故事,說起來,我還得感謝那位姑娘眼盲,才能讓我得到這樣一位關愛我的至寶!失去的東西,就是失去了,有些人,沒嚐過葡萄,別覺得別人的葡萄也是酸的。”王知意對著趙妍捷溫柔的回懟,那話如炮轟似的,炸得那趙妍捷的臉色黑一陣紅一陣的,過路的大人紛紛測目看了過來,麵露不屑。當年的事,多少還有些人知道的。

“夫君,你餓不餓,回去我給你煮麵吃好不好?”王知意懟完了趙妍捷,回頭溫柔的瞧著霍燕堂,巧笑倩兮,陽光下的佳人,在這一刻仿佛熠熠生輝。

霍燕堂牽住她的手,溫聲道:“嗯,夫人煮的麵,自然是最香的。走,咱們回家。”

霍燕堂路過趙妍捷身旁時,腳步頓了頓,“我家夫人性子弱,受不得旁人欺負,還請趙嬪,多多擔待。”

趙妍捷轉身凝著那相攜而去的兩個人,指甲狠狠的掐進了肉裏,咬著牙,咬處嘴裏都出了血腥味兒,王知意,好個王知意!如今是愈發的不將她放在眼裏了,終有一日,她要讓王知意跪著來求她!

霍燕堂牽著王知意的手,側頭瞧著她,始終帶著笑,兩人回了馬車裏,霍燕堂朝她靠了過去,“夫人,咱們回去吃什麼麵?”

王知意一把將人推開,朝他笑得有些假,“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煮麵了?”

霍燕堂瞧著她,隻覺得背後發毛,“我可什麼也沒做,我同她真沒什麼。你也瞧見了,是那女人居心叵測,夫人,我可是受害者,你可得護著我,要不然我害怕。”

“你少來這一套,先前不是嘴挺硬的嗎?”王知意心裏醋得很,這人原來那樣熱烈的愛過一個人。u003d

“硬不硬的,你試試就知道了。”他將人往懷裏拉,抱著她低聲哄,“不鬧了,好不好?咱們回去吃麵。”

王知意瞪了他一眼,將人往一旁推了推,答非所問,“回去喝西北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