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當初嫁的人是璟王,一切是不是又會不一樣些?到時候出來安慰照顧她的是自己,一切是不是又不一樣些!“你就是個廢物!如今我不要了,你就要去撿了!顧璟雲,你別在這兒自欺欺人,你這樣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人,怎麼可能真正的愛上一個女人!”
顧璟雲的劍眉緊皺著,“你若想死,手中的簪子大可再進一分!”
“想讓我放了她,好啊,跪下來,求我,你若求得我滿意了,我便放了她,若求得我不滿意……隻怕就要委屈她,隨我一道走了,畢竟你這兒布下的羅網,若非我這些年對你過份的熟悉,隻怕在上京的時候就該死了。”顧璟雲與他十幾年的兄弟,兩人之間都算是了解的,隻是後來顧璟雲征戰在外,這才少了來往!
“看來你對她的愛,也不過如此。”趙斯年扣著白華英的腰,往那崖邊帶了帶,冷厲的風吹拂著兩人的衣裳,白華英整個人沒了意識,如今任人拿捏。
“趙斯年!”璟王怒氣衝天,手中的劍握得手指發白,他終究沒有動手。
“怎麼?這是不願意跪了,也好,有南豫郡主陪著我一道死,我這心裏也痛快。”趙斯年又往後退了退,邊上的欄杆已被風雨侵蝕了,稍稍碰了碰,那欄杆便掉了下去,連個響聲都聽不見。
璟王見狀忙扔了手中的劍,單膝就要跪下去,趙斯年喚了他一句,“唉,可不是現在跪,退一百步,再跪,你我隔得太近了些,我這心裏實在不安的很,璟雲兄,別與我玩什麼花樣,你那點心思,我是知道的。”
璟王咬了咬牙,往後開始退,他退了整整一百步,離那趙斯年已經有了一小段的距離了,趙斯年抱著白華英,大聲喚道:“愣著幹什麼?跪啊,難不成還想等著她醒不成?她如今暈過去了,一時半會兒的,醒不過來,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璟王咬了咬牙,餘光裏掃了眼繞到了他們邊上的燁羅,燁羅的輕功是所有的護衛裏最好的,放眼整個南晉也是數一數二的,如今他的腳步奇輕,顧璟雲拂衣忽的跪了下去。
趙斯年見了萬般得意,“你當初誅殺勇安侯府滿門,雖說他們與我沒什麼幹係,但如今得你這一跪,他們也該安息了,從今往後,你我再相見,便隻能是仇人了!璟雲兄,你我,後會有期。”
他湊近白華英的耳旁,柔聲道:“明兒,隨我一道走吧。”他在這南晉,本就是有友情的,那時候的他與顧璟雲是兄弟,關係好的比親兄弟還要親,兩人也曾曆經生死,甚至那時候顧璟雲硬生生將封錦明也讓給了他!可如今,他成了北魏的攝政王時,他卻覺得,他什麼都沒有了。
璟王猛的站起身,朝他道:“趙斯年!放下她,本王放你走!讓你平安回北魏!”
“哈哈哈哈哈,你為了她,竟然願意做到這一步!可惜了,我不想等了!咱們就此別過吧。”他抱著白華英,縱身就要跳下去,燁羅就在這空口扯了鞭子,一抬手將白華英與趙斯年纏得死死的。
璟王在百米開外,衝了過來,縱身一躍就跟著下去了,趙斯年震驚的與璟王打了幾個回合,最後直直的跌了下去,璟王抱著白華英,扯了鞭尾幾個縱身跳上了金殿。
他小心翼翼的將白華英抱著,抬手摸了摸她脖子處滲出來的那一點點幾不可見的血,暗自鬆了一口氣。
燁羅在一旁瞧著那跌落山崖的趙斯年,“王爺,這山崖這麼高,趙世子跳下去,隻怕是沒什麼生還的機會了,咱們還要安排人去底下巡查嗎?”
璟王擰眉凝著那深不見底的山崖,崖身雲霧環繞,如今暮色近了,天馬上就會黑了,“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差人一路嚴加防守。”趙斯年這樣的人,將自己的性命看得極重,當初那樣的情況下他都能脫險,更何況是如今這樣的情形!
“是,王爺,那郡主……。”從這兒再走回去,可要走許久呢,不將人喚醒嗎?
“無妨,去吧。”璟王抬手將白華英背在背上,下台階要比上台階輕鬆太多了,璟王的腳程很快,一路上直奔去了玉清天宮,天宮裏,老道長已經在等著了,見璟王將人背了回來,不由頜首笑道:“王爺過兩日大喜,貧道無以為送,唯有送王爺一句話。”
璟王側頭看了眼趴在他背上的白華英,“道長請講。”
“王爺有九五之命,可若要登得其位,必然要先斷其軟肋。”老道長拿了一個手串,抬手盤了起來,團在了白華英的手上。
璟王微微擰眉,“本王曆來無心那個位置,更何況如今新帝繼位,朝堂不宜再有動蕩。多謝道長提點,九王之命,還是免了。”
“王爺能通透至此,必然能有所得,王爺以命換命,可王爺命數尊貴,非天力可撼。”老道長看透了太多的天機,摻和進了太多的俗世裏了。
“借道長吉言,如今本王並無所圖,隻盼著邊境安定之後,能與她一同尋一處雅舍,共度餘生。”有愛人一起過的餘生,才是餘生,若是沒有,一切不過是境花水月,終究不長久。
“王爺不在這兒歇息一日再回?眼下天色晚了,恐怕下山的路崎嶇難行。”老道長是個棋簍子,還想與璟王再來一局呢。
璟王瞧了瞧這天色,確實已經暗下來了,“無妨,本王調用了王府護衛,出行不成問題,叨擾了,告辭。”璟王如今想著,大婚還有兩日,明兒個到了上京,她還能再歇一歇,不必這樣倉促。
“那,貧道就不留了,王爺慢走。”老道長捋了捋胡子,眼底透出幾分笑意。
“嗯,那兩個棺槨,暫且先留著,待她日後再做決斷。”璟王將人抱著,回了馬車裏,馬車裏頭又團上了軟軟的墊子,他小心翼翼的將人抱在懷裏,兩人一坐一躺的靠在那軟墊子上,白華英睡得很沉,馬車晃了一半路了,她才悠悠的醒了過來。
璟王見她醒了,將她稍扶了扶,“可有哪裏不舒服?我差人溫了飯食,都是你愛吃的,先用些?”
白華英挑開車簾子,外頭有幾隊護衛舉著火把開道,後頭還跟了一輛馬車,馬車裏擱置的大多都是璟王平日裏出行慣用的東西,她整個人有些懵。
“我怎麼……怎麼在這兒?趙斯年呢?”白華英隻覺得腦袋有些疼,她按著腦袋,整個人格外的難受!、
“跳崖了,如今生死不知,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差人去尋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璟王端了飯食過來,這玉清天宮的路其實還是不錯的,修得還算平坦,並沒有什麼過多的顛簸。
白華英有些失神,“跳崖……。”
“郡主是不知道,那個瘋子,當時帶著郡主一並要跳下去,王爺拚了命的衝過去,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了下去,還與那瘋子交了幾個回合的手,這才將郡主救上來。”燁羅端了幾樣新菜過來,擱在馬車裏臨時放的小桌案上,這菜有五六樣,樣樣都是照著白華英的喜好來的。
“你沒事吧?”白華英的心都提了起來,焦急的望向璟王。
璟王抬手揉了揉她的發,“我能有什麼事?不過我很高興。”他一直覺得,白華英之所以執著於趙斯年,是因為她放不下!他甚至有些害怕,若是哪一日趙斯年重新出現了,她會不會同那人走,如今他算是瞧明白了,眼前的人如今心裏頭裝的,是他自己呢!
“我都快嚇死了,你還高興!他若是死了,北魏也該安生幾年了!當時你就該對他下狠手,他那樣的人,最是惜命了,從那兒跳下去了,隻怕他也會找機會活下來!再者,那崖下的路太多了,你安排的幾個人去找,未必能找著。我覺得,將各個關口卡死了,隻要人沒有離開南晉,兩朝就沒這麼容易開戰。”
璟王垂眸端了盞湯遞給她,“你說的在理,燁羅,去,將人轍回來,差人守好各個關卡。”
白華英喝了兩口湯,璟王將碗端到她跟前,“你瞧你近來瘦的,麵色也黃了,多用些!”
白華英隻得又喝了小半碗,她將碗擱到一旁,默默的用著飯,璟王陪她一道吃,現下鬆泛下來了,人的胃口也好了不少,兩人沒一會兒就將飯菜都用完了。
燁羅將那碗與餐桌搬了下去,白華英挑開簾子,又看了看外頭,嘖,到底是攝政王,出行不是一般的氣派,前頭有人打馬提燈開道,那燈盞一路綿延了近一裏,後頭又有護衛打手跟從,璟王這諾大的馬車出門,帶了這麼些人,真可謂是能遇河過河,遇橋過橋了!
璟王見她瞧著外頭,心裏一緊,“你在瞧什麼?”
白華英收了目光,將簾子拉上了,“如今旁人的事兒都處理妥當了,該論一論咱們的了。”
璟王有些懵,轉念一想,笑道:“是,咱們過兩天就該大婚了,到時候你若是緊張,我便將那些禮節弄得簡單些,我隻是怕委屈了你,今兒回去了,隨我一並去王府瞧瞧,若有你不喜歡的地方,再修葺整改。”
“趙斯年還活著,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白華英凝著他,目光凜冽。
璟王心裏猛的一跳,“我那日……與你說有個刺客,有些能耐,是個舊相識,你當時也沒細問,所以我也就沒有細說,下回我定與你講清楚。”
白華英無奈的牽著他的手,“我對趙斯年早沒有任何情分了!哪怕他死在我麵前,我也隻會補兩刀,斷不會再生出些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來!顧璟雲,你要信我。”她見這人小心翼翼的,就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