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學子頓時老實了,再不張望,又開始答題。
監考官凝著白華英,兩眼放光:“這答卷你且收著,連同最後的一並呈交上來。”
白華英接過卷子,謝過後繼續提筆。
璟王手裏的茶端了半天了,愣是沒喝一口,見事態已然平息,便擱了茶盞,朝身旁的燁羅遞了個眼色,燁羅頓時了然,悄悄退了下去。
考試持續了一整日,直到天光微暮,鍾聲才響起,眾考生一日未曾進食,如今臉色也不大好,待收了卷子,眾人便陸陸續續的出了考場。
封溫城與白華英走在一處,溫聲道:“能令監考官失色的文章,我倒想拜讀一番了。”
“封公子考的如何?”她轉著輪椅出了考場。
“尚可。”封溫城與她一並過了考場的大門。
門外頭人聲鼎沸,都是來接考生的,她四處張望了一番,封家除了封母,人都來了,封錦蘭笑盈盈的走來,“外頭可熱鬧了,不知哥哥考的可好?”
封溫城打趣道:“遠不如白兄。”
封錦蘭眸色微亮,嗔笑道:“白公子可真是文武雙全。若你們都能高中就好了。”
她環顧四周,卻不見白家的馬車,一時有些狐疑道:“白公子,怎麼沒人來接你?”
硯台見狀忙湊了過來,“公子,這兒馬車太多了,咱們的停在邊上。”
他遞了個水囊,白華英接過,拿在手裏把玩。
封錦蘭見狀訕訕道:“既然有人來接,那我們就不送了,母親還在府裏等著呢,我們就先回去了。”
天色暗了,雪下得沸沸揚揚的,沒一會兒便落滿了肩頭。
送走了封府的人,白敬言這才走了過來,他居高臨下的凝著白華英,見他‘劍眉朗目’,氣宇不凡,一時竟有些錯愕。
這些年他從未正眼看過這個大哥,如今在考場上,卻令他有了不一樣的認知!
“大哥能得監考官青睞,想來是文采了得了。”
“不及二弟了得。”白華英拂去肩上的雪花,一片雪花落在她枯瘦的指上,隻片刻便消融了個幹淨。
一旁的小廝駕了馬車過來,“二公子,該回府了,若晚了主君該等急了。”
白敬言扯了扯唇角,眸子微眯了眯,附耳低聲道:“官場可不比旁的,大哥如今既有入朝之心,還是謹慎些的好。”
“我行得正坐得端,自然無所懼,倒是二弟,心術若是不正,將來恐怕引火焚身。”她甩了甩手,畫出來的那雙狹長的眸子微眯了眯,眼底寒意迸裂。
他站直身子,掃了眼已經寥寥幾人的街道,挑了挑眉:“馬車擁擠,想是坐不下了。大哥自便吧。”
話音初落,璟王府那張揚的馬車便駕了過來,四匹馬拉就的馬車,與白敬言那一匹馬的馬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再加上璟王府那雕花的大車身,悍馬嘶嗚一聲,驚得白敬言的馬連連後退,氣勢驚人。
燁羅鬆了韁繩,跳了下來,“大公子,王爺吩咐屬下護送大公子回府。”
白華英掃了眼臉色鐵青的白敬言,“多謝王爺厚愛,我已經備了馬車了。”
白敬言見狀想讓白華英帶著他一並坐璟王的馬車,回頭也可以在幾位同窗跟前長長臉,於是便道:“是白府的馬車出了些問題,不大走得動了,大哥,這是王爺一片心意,你還是不要推辭了。”
白敬言三言兩語便上了手去推她的輪椅,奈何硯台杵在那兒,紋絲不動。
“我竟不知,二弟的馬車是什麼時候壞的。”白華英掃了眼那輛白府的,看起來尚可的馬車。
其實那馬車也不差,可跟璟王的擺在一起就不夠看了,光是外型便是葡萄與柚子的區別,更別提那馬車四角掛著的燈盞了。
白敬言低聲道:“你我是兄弟,自當同氣連枝!如今若能與璟王有所來往,到時候入朝堂也方便些!這個時候你可不要犯傻。”
白華英不知是氣這貨沒眼力見,還是該氣這貨如今被權勢衝昏了頭腦!
很明顯封氏一族長遠來看就比璟王要有勢力,璟王雖是王爺的出身,可到底如今還是文人的天下!
“燁羅,替我謝過王爺,隻是我已備了馬車,就不勞煩王爺了。”白華英敲了敲輪椅,硯台推著她準備上先前備下的牛車。
那尊貴的馬車裏露出隻修長的大手,大拇指處還扣著一枚骨板指。
“上來。”馬車裏沒點燈,白華英瞧不清他的臉,隻依稀裏感覺到,他似乎不大高興,嘖,不高興她還上趕著,那才是真的傻。
“王爺……”她囁嚅著唇角,有些虛,畢竟璟王不曾當著眾人的麵拆穿她!
白敬言見狀推著白華英幾步到了馬車前,笑道:“王爺,我這個大哥是個死腦筋,您可千萬別怪罪。”
“白敬言!”她氣得臉色鐵青!
璟王從馬車上下來,那通身的氣勢一時將白敬言驚在原地,眼看就要跪下去,璟王卻略過他,伸手將白華英抱了起來:“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便隻好親自來請了。”
白華英恨不能給他兩腳!這個蠻橫的人,能不能分下場合,分下地點!
他抱著白華英便上了馬車,半點反應的時間也沒給白敬言。
白敬言傻眼了,抬步要上馬車,被燁羅攔了下來:“白二公子請便。”
白敬言訕訕的退開,馬車緩緩的從白敬言的跟前使過,惡劣的,砰的一聲將白府馬車的車軸撞了一下。
在那馬車駛遠之後,白府的馬車哐當一聲,輪子滾了出來。
白敬言傻眼了,望向身旁的書童,“方才……王爺將大哥抱起來了?”
書童青峰微微頜首:“奴才也瞧見了。”
白敬言的目光一時變得鄙夷:“嗬,我還真當他是文采斐然,受了監考官的青睞,原來是幹了這樣齷齪的事,使了手段,與王爺攪到了一塊兒去,真真是讓我覺得惡心!”
青峰指了指那馬車,有些頭大:“如今咱們怎麼回府?”
“哼,定然是他勾得王爺蓄意報複!果然他與他娘一樣,是個生得豔麗不俗的賤人!先前那個賤人就爭不過我小娘,如今他還想越過我去不成!”他眯了眯眸子,心裏已然有了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