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海疾喝道:“南君,再接我幾招試試——”
人似瘋狂一般,彈身之際,又到了南君麵前,攻出三招,踢出三腿。
如果南君不是痛失故友,心情大亂,接上蕭雲海數十招,當不成問題,可是現在心情悲痛,出手之力就大打折扣!
十招過後,已是險象環生。
這情景看得站在一旁的南海雙奇,膽栗心驚,再不出十招,南君勢必又傷在蕭雲海之手不可。
果然——
十招過後,平空響起蕭雲海一聲大喝,但見他身子淩空升起,一掌罩頭擊向了南君。
南君見狀,知道閃身避招已自不及,當下銀牙一咬,出手一擊,硬封來勢。
南君已是黔驢技窮,這一次硬封硬擋,全是一股作氣,又是轟的一聲——
緊接著轟然之聲,一聲悶哼之聲,出自南君之口,但見他口中鮮血飛出,呯的一聲,栽倒於地!
蕭雲海咬牙喝道:“到閻羅殿報到去吧——”
右手一揮,一掌又劈向了南君。
南海雙奇被蕭雲海這種毒辣手段所震攝,竟不知出手救南君。
直到那聞之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之聲響起過後,才把他們兩人驚醒過來。
舉目望去,但見南君腦血飛濺,死於非命,死狀之慘,不忍卒睹!
可憐這兩位被譽為四大奇人的南君與西神,隻在當初一念之差,而致今日死於非命,真是可憐,亦是可歎!
南海雙奇的鐵竹真君一揮手中鐵竹,打向蕭雲海,喝道:“好個心黑手辣的第三魔,老夫不才,還想領教一番!”
鐵竹揮處,打向蕭雲海麵門。
蕭雲海疾喝道:“住手。”
蕭雲海在喝話聲中,滑退三步,目露凶光,迫視在鐵竹真君的臉上,喝道:“你真想找死麼?”
喝聲充滿了殺機,如果鐵竹真君敢答個“是”字,他便要出手毀去這兩人!
鐵竹真君被蕭雲海這一喝,果然把身子收了回去,目露駭然光彩,迫視在蕭雲海的臉上!
蕭雲海陰冷一笑道:“二位如果想替南君與西神索命,哼哼,很簡單,我即刻叫你們如願以償!”
話落,目光如火,充滿了一片攝人的殺機與仇惡。
倏地——
南海雙奇的鐵扇羽士一陣狂笑,其聲悲切,聞之令人毛骨悚然。
蕭雲海目光一掃,疾喝道:“你笑什麼?”
挾著喝話聲中,他的身影一劃,疾如星火般地落在了鐵扇羽士的身側。
鐵扇羽士一揮手中鐵扇,一斂笑聲,雙目射出了駭人的光彩,落在蕭雲海的臉上,冷冷喝道:“蕭雲海,老夫雖與閣下無仇,但是憑你這種心辣手狠的行為,老夫縱然命喪中原……”
蕭雲海冷冷接道:“也要替南君與西神報仇?”
“不錯。”
蕭雲海曬然一笑,道:“請問二位武功與南君西神相比如何?”
蕭雲海這一句話問得南海雙奇為之一楞,不錯,以南海雙奇的武功,委實難與中原四大奇人的南君與西神相提並論。
蕭雲海見南海雙奇眉鋒緊皺,沉思不語,當下又道:“二位還是回南海去吧!如再執迷不悟,蕭雲海說得出做得出,叫你們命喪黃泉,當非難事!”
蕭雲海這一句話決非誇大之詞,憑蕭雲海現在的功力,想叫南海雙奇血濺五步,委實是一件易如反掌之事。
可是南海雙奇是名滿天下的人物,如果這麼輕易一走,不但對不起黃泉故友——西神與南君,而且對麵子也放不下。
南海雙奇是江湖成名人物,心知縱然豁出生命也不能如此一走,否則,這種違友之道,豈是他們所能承當得下?
南海雙奇心念一轉,拚命之心油然而生,鐵扇羽士悲聲一笑,道:“老夫縱然碎骨粉身,亦要領教閣下幾招絕學。”
一語未落,一抖手中鐵扇,蓄勢待發!
空氣在死亡的氣氛中,又充滿了一片恐怖的殺機陰影。
也在鐵扇羽士蓄勢待發之際,鐵竹真君冷笑聲中,手中鐵竹一抖,也跨前三步。
蕭雲海目睹此情,臉上殺機更濃,心中暗忖:“不叫你們嚐嚐厲害,你們豈會知難而退?”
心念轉處,冷笑道:“那麼,非動手不可了?”
鐵扇羽士冷冷道:“我們正有此意。”
蕭雲海狂聲大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妨試試。”
語猶未落,右手已緩緩抬了起來……
地上,靜靜躺著中原四大奇人之二的——南君與西神的屍體……
寒風,依舊在狂號……
可是,死的長眠,沒有死的——南海雙奇兩人,卻在為友而走上了死亡之路……
血河——魔燈,當真將造成了一場血的屠殺?讓那神秘之燈,洗卷整個武林?
蕭雲海在武林人物的心目中,將真正成了第二個無極天尊!
可是,他瘋了?狂了?他沒有,然而,他的瘋狂屠殺,必然造成了武林公憤!
南君西神之死,隻是江湖上一件小小之事?
當然,這事情已演變到無法收拾的地步,這從南海雙奇為友拚命的情形,便可看得出來。
南海雙奇同是目露凶光,在寂靜的曠野蒼林中,平添了一份駭人的氣氛!
三個人——蕭雲海、鐵扇羽士鐵竹真君站立成一個品字形。
寂靜!死亡!
場麵僵持了半盞茶的時間,沒有動靜,蕭雲海再也忍耐不住,喝道:“你們再不動手,我要走了。”
蕭雲海話猶未落,鐵竹真君疾喝一聲,身影一劃,鐵竹一揮之下,攻向了蕭雲海。
鐵竹真君這挾怒發招,疾如閃電,因為鐵竹真君已存心拚命,發招之勢委實與原先大為不同。
竹影如疾,呼呼風響,鐵竹挾著閃電之勢,已挾到了蕭雲海中盤。
也在鐵竹真君鐵竹掃出之際,站在一邊的鐵扇羽士,大喝一聲,鐵扇疾出如電,拂出一道狂飆。
南海雙奇為江湖數一數二的武林絕頂高手,這一聯合進攻之勢,大有排山倒海之勢。
驀然——
蕭雲海冷笑聲起,但見幻影起處,鐵竹真君與鐵扇羽士的一竹一扇,雙雙落空。
這隻是在極快的一瞬之間的事,南海雙奇真做夢也想不到,蕭雲海的武功,竟高到如此地步。
這當兒——
但聽蕭雲海大喝一聲:“南海雙奇,接我一掌。”
“掌”字未落,一道如濤般的掌力,已湧向了南海雙奇的鐵竹真君。
出手之懺,匪夷所思,鐵竹真君一楞之下,蕭雲海的掌力已經湧到。
眼看鐵竹真君就要喪命在蕭雲海的掌力之下……倏地……
站在一側的鐵扇羽士大喝一聲,就在蕭雲海掌力如濤之中,人似瘋狂野獸一般,疾撲蕭雲海,鐵扇斜斜劈出。
鐵扇羽士為救鐵竹真君一命,這瘋狂的挾擊之勢,不但用了全部功力,而且陰險至極。
如果蕭雲海不收掌,鐵竹真君縱然喪命掌下,他自己也難逃過鐵扇羽士這一扇之擊。
蕭雲海風狀之下冷笑聲起,身子微微一動,人已退後三步……
這危機一瞬,鐵竹真君已避過了蕭雲海的掌力,怪吼聲中,回身疾撲蕭雲海。
蕭雲海就是神功蓋世,想在舉手投足之間把兩個名震江湖的南海雙奇毀去,當然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顧盼之間,十招已過。
寂寂的蒼林中,但見三條人影,挾著暴喝聲中,在瘋狂撲擊。
空穀寂寂!
落葉蕭蕭!
那充滿了殺機的暴喝之聲,使這靜寂的空氣,充滿了一片死亡的氣氛……
然而——
在動手場中的五丈之外密林中,站著一個人——那正是傷心而走的少女——白姬。
她的目光,凝視在動手的場中,動也不動,她的眸子,盈育著兩行淚水……
她下了馬車之後,並沒有即刻離去,她或許還有很多事,需向蕭雲海傾訴……
可是,她要說的話,又不知如何去說。
她瘋狂地愛過蕭雲海,她的貞操,斷送在蕭雲海的手裏,可是現在,她認為這殘酷之夢,應該醒了……
在她的眼光看來,蕭雲海已經真的變成了第二個無極天尊周煒。
金蛇教二百八十條好漢,盡死其手,現在又斃了江湖四大奇人的南君與西神
血的屠殺!
恐怖的凶手!
她認為自己的一生已夠不幸,現在,她對蕭雲海的愛情,又建立在墳墓上!
蕭雲海的行為,令她傷心,也令她失望,她癡癡地站在那裏,動也不動!
夜風,拂著她的俏麗麵孔,也拂起了她的散亂秀發,倏然她的影子,像黑夜裏的幽魂……也像一個不幸的孤女,停立在茫茫的人群中,找不到托身之處……
淚,簌簌而落……
然而,她自己分辨不出這淚水為何而流,是失望?傷心?抑或後悔……或許這裏麵三者都有。
搖曳的人影,簌簌珠淚,交成了一場感人的淒涼場麵。
往事如煙……那往事是可怖的,可是,這可怖的往事,她用心與力去承受與忍耐了多年……
想到這裏,她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悲痛,伏在樹杆上,輕聲而泣……
泣聲悱惻纏綿,聞之令人心酸,然而這悲切的泣聲,被遠處的暴喝聲掩飾過去了……
倏地——
就在白姬的輕泣聲中,耳際飄過了一陣聲音:“珍珠淚,珍珠淚,殘夢醒,恨悠悠,當君雲時愛恨深,重逢無語淚雙垂……”
唉……
這聲音來得突然,使白姬大吃一驚,她本能的一拭粉腮淚痕,一轉身,但見背後三丈之外,站立了一條黑影!
白姬粉腮一變,冷冷喝問道:“誰?”
聲音過後,那黑影沒有答腔!
白姬雖然覺得對方來得太過突然,可是,她是一個江湖成名人物,雖在驚慌之中,依然鎮靜如故。
她冷冷一笑道:“難道閣下是個啞巴不成?”
話落,對方依然不答。
白姬這一來,不由被弄得莫測高深,當下冷笑聲起,嬌影一旋,疾逾星火,撲向發聲處。
白姬的武功,已是江湖一流高手之上,猶其輕蔑造詣,莽莽江湖,已難逢對手。
但見電閃一掠,已到了黑影立身之處……
就在這瞬眼之間,白姬竟撲了個空,但見那黑影身形一飄,已站在白姬原先所站的樹下。
這黑影身形之快,委實不亞於白姬,白姬不由身心一寒,望著那黑影,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黑影來得太過突然,白姬在敵友難分之下,自然不能不加警惕!
當下冷笑一聲,道:“我倒要看看閣下是何方人物!”
話落,目射精光,向那黑影走了過來。
終於——
那黑影開腔了!
“喂,女娃兒,數年來,你珠淚不滴,想不到你今天卻淚灑青山,難得呀難得!”
這一句話說得白姬微微一怔,當下冷冷一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
那黑影狂然大笑道:“好個女娃兒,假如不是看在你決心改惡從善,我就非先教訓你一頓不可!”
白姬冷冷一笑,道:“你辦得到麼?”
“當然辦得到。”
“那不妨試試。”
白姬試字出唇,人似巧燕,以絕快的身法,向那黑影再度撲了過去。
白姬的武功,江湖屈指可數,想不到第一次沒有撲著,怎不令她為之震怒?
第二次撲身之勢,快逾星火,白姬就在彈身而起之際,右腕一揚,一掌猛然擊雲。
彈身擊掌幾乎同在一個時間之內,那黑影冷笑聲中,一掌反迫過來,迎著白姬劈出的掌力迎雲。
兩個人出掌,似在同一瞬眼之間,白姬掌力一出,猛覺心血一湧,轟然爆響聲中,她的身子退了兩步。
白姬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因為她這一掌已用了八成功力,尚被對方震退兩步,怎不令她為之心寒?
那黑影哈哈一陣大笑,道:“女娃兒,這一掌味道如何?”
白姬一聽殺機倏起,她的目光,迫出兩道如電凶光,射在三丈之處的黑影身上,一步一步欺了過去……遠處傳來了蕭雲海的暴喝聲……
在蕭雲海的暴喝聲中,挾著白姬沙沙的步履之聲,這兩種聲音交織成一首恐怖而又駭人的樂章……
夜,沉靜地……
白姬自出現江湖以來,幾曾受過別人戲弄,想不到今日卻栽在一個不知姓名之人的手中!
倏地——
那黑影開口說道:“女娃兒,你何必對我心存殺念?”
白姬聞言怔了一怔,當下冷冷一笑道:“你是什麼人?”
白姬在說話聲中,已經走到那黑影五尺之距,她目光過人,已隱約看出來人麵目。
但見對方是一個年約五旬麵貌岸然的道士,身著黑色道袍,口泛淺笑,望著白姬一語不發。
白姬功運雙掌,蓄勢待發,口中喝道:“道長如不通報法號,恕白姬要得罪了。”
那道人一揚手中拂塵,目光如電,掃了白姬一眼,冷冷問道:“你就是蒙麵神女麼?”
這一問,使白姬芳心一跳,她駭然望了那道人一眼,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那道人聞言,臉上驟呈慍意,也咧嘴一笑,道:“如果是,我就想給你說幾句話!”
“請說!”
“那麼,你是不是蒙麵神女呢?”
“不錯,我就是。”
那道人眉鋒微微一鎖,半晌方說道:“蒙麵神女,你愛蕭雲海麼?”
這一句話,問得白姬一愕,她注視這神秘的道人一陣子,當下粉腮一變,冷冷反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那道人喝道:“你說呀!”
這喝聲像有無窮的威力,白姬不禁打了一個冷戰,當下應道:“不錯!”
“白姬!”對方冷冷說道:“我知道你的過去,也能知道你的秘密,你不必對我存下殺念,你要對付的人是蕭雲海!”
“蕭雲海?”白姬應了一句。
“不錯,你蒙麵神女臭名滿天下,可是,我知道,你並不如傳說的那樣駭人聽聞,隻是有一件事我想問你!”
“請說!”
那道人頷了一頷首道:“你的過去是否已經夠不幸?”
白姬聞言,芳心一酸,幾乎黯然淚下,當下幽幽應道:“是的,我有一段不幸的過去!”
“蕭雲海知道麼?”
“不知道。”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我不能夠。”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愛他!”
“可是,你應該了解愛不是隱瞞,愛的雙方,必須坦誠相待。”
“我明白……可是……”她有千言萬語,然則無法啟齒。
那道人微微一歎,道:“此事不提也罷,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你,你不是迫著玩血人向萬世仙姬之徒拿了兩樣東西……”
白姬不待對方說完,已駭然接道:“你——你怎麼知道?”
對方得意一笑道:“區區之事,何足為奇?你要了散功粉與聚功丸的用意何在……”
白姬打了一個冷戰,呐呐道:“這……這……”
那道人冷冷一笑,道:“現在不正是時候麼?”
這一句話說得白姬心頭大震,她駭然退了一步,她的腦海裏,想到了這種可怕的事——
她悚然而語:“現在?”
“是的,現在。”
“不!”
“為什麼?”
白姬咬了一咬銀牙,道:“難道你真的知道我取這兩樣東西的用意?”
“你懷疑?”
“當然,因為我不知道你是誰。”
“知道與不知道都不是問題,白姬,我再問你願不願這樣幹?”
白姬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怪人,委實摸不著來路,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能一一指出她心中所思?
她疑念產生,她用全部的記憶,去思索這一號人物,可是,她無法想出一個答案來。
然而,她明白這個人當非等閑之輩,這從對方剛才所施武功,以及道破她心中之事,便能想像出來……
白姬思忖間,那道人冷冷問道:“女娃兒,你想什麼?”
白姬從千頭萬緒的思潮中,驚醒過來,當下一咬銀牙,道:“當我迫玩血人,要這兩樣東西時,我便想這麼幹,可是,多日來,我無法決定……”
“直到現在?”
“是的,直到上前為止。”
“因為,你愛他?”
白姬心頭一震,心裏暗忖:“難道這個人真的能知道過去未來?否則,他又怎麼會知道我要這兩樣東西是為蕭雲海?”
心念轉處,反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要這散功粉與聚功丸是為蕭雲海?”
對方微微一笑,道:“這不是很明顯的道理,二十年前一代江湖奇人周煒因得魔燈而造成武林一場血的屠殺,終至死無葬身之地,因你愛蕭雲海,不願看他重蹈無極天尊覆轍,而要這兩樣東西,散功粉使蕭雲海武功盡失,使他不再殺人……”
白姬接問道:“聚功丸呢?”
“聚功丸是準備萬一之用,如蕭雲海能痛悟前非,你便使他恢複功力,對與不對?”
“不錯,你猜對了。”
“那麼,現在不正是時候麼?蕭雲海殺人如麻,其瘋狂程度,勝過當年周煒數倍,如果你再不散去他的功力,蕭雲海縱有翻天之能,也難逃過江湖人物之手。”
白姬應道:“這倒不一定!”
那道人臉色一變,道:“因為他的武功舉世震驚?”
“不錯。”
“女娃兒,你錯了,須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試想蕭雲海的武功,能抵得上萬世仙姬麼?”
白姬道:“他的武功或許不是萬世仙姬之敵,可是萬世仙姬想把蕭雲海除雲,當非一件易事。”
“這話怎麼說?”
白姬冷冷一笑,道:“難道你沒有看見萬世仙姬的徒弟?”那道人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你認為萬世仙姬的徒弟愛上了蕭雲海?”
“有此可能!”
“萬世仙姬看在她徒弟的份上,放過蕭雲海?”
“刀有此可能。”
那道人冷冷道:“白姬,你錯了,萬世仙姬譽滿天下,當不會為了她徒弟,而敗了清譽,致令聲望掃地。”他語鋒略為一頓,又道:“此事我們不提也罷,就是萬世仙姬不出麵,我想除蕭雲海,也不是一件難事!”
白姬不屑道:“你?你能辦得到?”
那道人冷冷一笑,道:“我當然辦得到,如果你不相信,我立刻叫你瞧瞧。”
望著這神秘道人,臉上所湧起的殺機中所呈現的堅毅之色,使白姬不得不信,當下那道人一揚手中拂塵,又說道:“白姬,如果你肯使蕭雲海散去功力,我可以不殺他。讓未來的幸福,彌補你過去的不幸。”
白姬知道此人言出肺腑,可是,她能麼?
她當初迫玩血人要這兩樣東西,也打算在蕭雲海無可救藥之下,使他散去功力。
可是上前,她舉棋不定,因為她明白,如果她令蕭雲海散去功力,蕭雲海豈肯原諒於她?因為蕭雲海雖造成一場瘋狂屠殺,但尚未手刃親仇,蕭雲海一旦服下散功粉,便無法報仇雪恨呀!
是以,她不能讓蕭雲海不諒解自己,她不能看蕭雲海死在別人之手,這兩種矛盾的思潮,不知了多少日子。
她曾經被人認為是一個天下第一號**——玩弄了無數的男人,可是江湖上,誰知道這真實的內幕呢?
她是**麼?
不,她不是,一個好女人,那麼,她用什麼方法與手段,使無數男人,喪失了清白?
當然,在她秘密的故事裏,她並不是一個好女人,她是一個壞之又壞的女人!
現在,她在不幸的日子裏,找到了曙光——愛的力量,使她存下本能的幸福幻想!
然而——
這愛多日來,便嚼噬了她的心,這是一杯苦酒,她嚐到了。
那道人望著白姬怔怔出神,又道:“白姬,你答不答應?”
白姬愴然一笑,道:“我辦不到!因為我愛他!”
那道人沉聲道:“上前能救蕭雲海的,隻有你,你既然不忍令蕭雲海喪失功力,那麼,我隻好去收拾他了……”
這神秘的道人話猶未落,乍聞蕭雲海的暴喝之聲,挾著一聲栗然的慘叫之聲,破空傳至——
聲音傳來入耳心驚,白姬與那道人臉色同時一變,驚駭之色溢於言表。
那道人一抹臉上驚恐之色,充滿殺機地說道:“你不下手,我就除蕭雲海讓你瞧瞧。”
語聲未落,身子一彈,猛向發聲之處撲去。
這道人彈身一撲,其勢之快,猶似閃電一般,白姬心頭一震,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她也向發聲處飛馳而至。
這隻是在瞬眼之間的事,蕭雲海已在這半盞熟茶的時間,斃下了南海雙奇的鐵竹真君。
蕭雲海掌斃了鐵竹真君,殺機未斂,他微一幌身,飄出三尺,望著鐵扇羽士,疾聲而喝:“鐵扇羽士,納命來。”
話猶未落,呼呼兩掌,湧向了鐵扇羽士。
蕭雲海這出手之勢,何等之快,試想以南海雙奇的武功,尚被他斃去其一,何況以鐵扇羽士一人之力!
呯!的一聲,塵沙飛瀉,但見一條人影飛瀉而出,蕭雲海不由心頭一震,下意識退了三步。
蕭雲海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因為他知道憑鐵扇羽士的武功,當無法把他震退三步。
蕭雲海舉目一瞧,心頭又是一震,但見那個被他震退之人,並不是鐵扇羽士,而是一個道士。
蕭雲海怔了一怔!
那道士一揚手中拂塵,目光一射站在一側的鐵扇羽士,然後目光一轉,落在了蕭雲海的臉上!
他的眼光如電,在冷屑的光芒之中,又帶著一份令人望之生畏的威嚴,蕭雲海心頭一寒,不由又退了三步。
他暗道一聲:“好厲害的眼神……”
蕭雲海心念未落,那道人冷冷一笑,道:“閣下掌力果然不凡,剛才一掌,確實令人心服。”
蕭雲海臉色一變,冷冷笑道:“你是什麼人?”
那道人曬然一笑,道:“這一點,閣下不配過問,倒是有幾件事貧道想詢及閣下?”
蕭雲海心知此人功力不凡,當下一揚劍眉,道:“有事盡管說好了。”
那道人目光一掃地上的南君西神及鐵竹真君的屍體,冷冷問道:“南君、西神及鐵竹真君,何罪該殺?”
“這個恕在下無法奉告。”
“這就是你的答複?”
“不錯。”
那道人一揚手中拂塵,臉上倏然湧起一股陰影,這臉上的陰影,配合著漆黑的夜色,呈現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殺機血影。
蕭雲海心頭不由震動了數下,泛起了一股不祥的預兆!
這個感覺是蕭雲海以前所沒有的,現在這道人一現之下,突然湧起,使蕭雲海悚然心駭。
空氣驟呈死寂!
寂寂山穀,蕭蕭落葉,偶而傳來三兩聲夜梟哀鳴,更平添了一種恐怖之感……
突然——
就在空氣靜寂得變成死然之際,遠處的蒼林中,像幽靈般地疊出了一個黑影……
這黑影來勢不但快似幽靈,而且毫無聲息,這連蕭雲海與那道士,亦沒有發覺!
那黑影佇立在密林之中,動也不動……但在漆黑的夜幕中,卻現出兩道如電的藍光……那是眼睛,從漆黑中發出的光芒……
這黑影是誰?
就在這黑影的身側,五尺之距的地方,又同時疊出了另一個人影,那是白姬。
她從蒼林而過,卻沒有發現佇立不動的黑影。
白姬的眸子裏,盈育著兩行珠淚,遙望著那神秘的道人及蕭雲海!
這蒼林中雖然充滿了一場恐怖的殺機,但是,這殺機並未過去,而且接連而至……
那道人陰冷地笑了一下,道:“你得了那盞恐怖之燈?”
“不錯。”
“魔燈令你殺人?”
“或許是的。”
那道士充滿殺機地笑了一下,道:“很好,蕭雲海,我再問你一聲,你是否還會殺人?”
蕭雲海雖知事情非同小可,當下依舊冷冷應道:“會。”
“為魔燈?”
“不錯!”
那道人目光一轉,曬笑道:“蕭雲海,貧道未出江湖四十年,今日為你蕭雲海而重涉紅塵,想來令人心痛,如你從此不再殺人,貧道可即刻回山……”
蕭雲海冷冷接道:“這個恕在下難於從命。”
那道人臉色一變,喝道:“蕭雲海,你執迷不悟,留你為害江湖,不如除你。”
蕭雲海狂聲大笑,道:“你想除蕭雲海,可能辦不到吧?”
蕭雲海委實狂傲過人,他不知麵前這道人是何許人,便口出大言。
那道士濃眉一揚,隱約透出了兩道殺機,他目光一掃站在一側的鐵扇羽士,冷冷道:“閣下莫非就是鐵扇羽士?”
鐵扇羽士痛失手足,在悲痛之下,竟對這道士之語茫然無聞。
那道士一揚拂塵,打在鐵扇羽士的背上,隻聽崩的一聲,鐵扇羽士的背上一痛,身子向前跨出三步。
鐵扇羽士被那道士打醒過來,當下亦不分好歹,雙目如火,濃眉倒豎,大喝一聲:“第三魔,我與你拚了!”
挾著瘋狂的暴喝聲中,鐵扇羽士身子猛然暴擊,疾撲蕭雲海,鐵扇猛然拂出。
倏地——
就在鐵扇羽士身子未自彈出之際,站在一鍘的玄裝道士,大喝一聲:“退回去!”左手一揚,一掌已告劈出。
這玄裝道士的武功,果然令人折服,他在一揚手之下、鐵扇羽士果然隨著掌力過處,踉蹌退後五六步。
鐵扇羽士目露凶光,迫視在玄裝道士臉上,喝道:“避身空門,幫蕭雲海為非作歹,老夫縱是血濺荒山,也要跟你們拚了。”
話落,揮動鐵扇,反向玄裝道士迫了過來。
那道人冷冷一笑,道:“鐵扇羽士,枉你身例江湖知名之士,這種不辨是非,難道不怕被人齒冷?”
這一句話說得鐵扇羽士一怔,詳細打量了玄裝道人一陣子,才愕然道:“你不是……”
玄裝道士接道:“不錯,我不是蕭雲海的幫手,而是為蕭雲海而來,如今不除蕭雲海,貧道誓不回山。”
鐵扇羽士目中驟現精光,注視著這玄裝道士,似是疑信參半,愕然不知所語。
蕭雲海怔怔站在一側,動也不動,他要看看這玄裝道士,有什麼驚人武學,能除去自己。
驀地裏——
那玄裝道士冷笑聲起,掃了蕭雲海一眼,突然轉身向蒼林中走了過去。
這玄裝道士突然一走,委實大大出人意料之外,鐵扇羽士臉色一變,一幌身倏然截住了玄裝道士的去路。
玄裝道士微微一愕,一揚手中拂塵,道:“你幹什麼?”
鐵扇羽士冷冷一笑,道:“道長既是為蕭雲海而來,為什麼突然一走?”
玄裝道士微微一笑,道:“你怎麼知道我要走了?”
這反問之語,不由把個鐵扇羽士弄得怔住了,玄裝道士神秘地笑了笑,折身再度向外走去。
這玄裝道士到底是誰?他將用什麼方法除去蕭雲海。
憑他這神秘的行動,也不由令蕭雲海本人,大感不解,可是,他知道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了。
因為這玄裝道士分明是身負絕世武功之人,但卻不以武功見勝,到底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就不是局外之人所能了解的了!
白姬除了目光,投在場中之外,身子依舊動也不動。
那位像幽靈般的黑影,也沒有動靜!
鐵扇羽士也不由被玄裝道士的神秘所震攝,而忘記了自己處身何處。
殺機!
沉寂!
神秘!
這幾種氣氛,籠罩整個山穀。
蕭雲海摸了懷中的魔燈一下,心裏不由驟然湧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衝動情緒。
於是,在冥冥中,他的耳際飄過了神秘女子的聲音:“……如果你信萬能之神,你將得到你所要的一切,包括名利,愛情與生命……”
他惋然地笑了一聲,目光一掃,那玄裝道士已沒入蒼林之中……
蕭雲海收回了視線,投向地上屍體一瞥,然後,轉身疾走而去。
蕭雲海方才舉步,乍聞鐵扇羽士疾聲喝道:“站住——”
聲落人到,鐵扇羽士像幽靈般地截在了蕭雲海麵前,蕭雲海下意識退了一步,冷冷喝問道:“難道你真要找死麼?”
鐵扇羽士狂然大笑,道:“不錯,我就是找死——”
鐵扇羽士話猶未落,乍聞玄裝道士厲聲大喝:“鐵扇羽士,你給我滾開!”
聲音驟然傳來,使蕭雲海與鐵扇羽士不由雙雙打了一個冷戰。
舉目瞧去,除了樹影搖曳之外,哪有玄裝道士的影子?
但蕭雲海就在這一瞥之下,突然發現了白姬,她神情不由一震,脫口叫了一聲:“白妹妹——”白姬似無所聞,像一座雕刻的神女,怔怔站立。
望著白姬純淨的粉腮,使蕭雲海想到了自己的過去以及將來……
沾滿了血腥的雙手……以及那盞恐怖之燈……
他真能如那地窟女子所言,能得到名利愛情與生命?
白姬不會諒解於他?
北妖當然也是同出一轍!
茫茫前程,恐怖的未來,天啊!他如果這樣下去,能在短短的人生中,得到可貴的愛情?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愛他的人不會諒解他,存在他愛人的腦海中,他是一個恐怖的江湖凶手,像當初的無極天尊周煒!
魔燈,以及那地窟女子,使他無法抗拒的諾言。
想到這裏,他緩緩垂下頭,他的雄心,被一股無名的黯然情緒所掩飾……
他挪動了腳步,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
名、利、愛情與生命,在他的腦海裏,交結成一股強烈矛盾的痛苦情緒……
倏地——
一聲狂然大笑之聲,破空傳至,緊接著玄裝道士的聲音傳來道:“鐵扇羽士,你給我退出三丈!”
這聲音像有無窮的威力,鐵扇羽士聞聲之下,果然一彈身,向場外飄開了三丈之遠。
蕭雲海目射精光,投在了發聲之處,心中的滿肚子幽怨,化成了一股無名怒火,咬了咬鋼牙,冷冷長笑道:“鬼鬼崇崇,是哪門子好漢?”
蕭雲海委實被這個神秘的玄裝道士,弄得怒火倏起,這個道士既不通報姓名,鬼鬼崇崇,他如此受到了戲弄,怎不震怒?蒼林傳來玄裝道士的聲音道:“蕭雲海,我再問你一聲,如你從此不再殺人,為時不晚,否則,父母之仇,亦將跟你長眠黃泉!”
蕭雲海冷冷接道:“我倒想試試。”
“好極!蕭雲海,你還有什麼遺言交代?”
這平空一句話,聽得蕭雲海打了一個寒啉,全身雞皮疙瘩遍起。
蕭雲海突然感覺到自己好像真的將死亡一般,全身冒起一股冷汗!
這種錯覺是他從未有過的,現在突然之間湧了起來。
不能不令蕭雲海為之警惕!
他鎮定了一下情緒,冷冷應道:“沒有了!”
蕭雲海這種答話,似是出乎了那玄裝道士的意料之外,沉思半晌,才冷冷說道:“沒有了?蕭雲海,當你死前,不應該把你未來之事,交待清楚?對你的情人,甚至你的妻子?”
這一句話又說得蕭雲海心頭大大一震,他的視線,不由又掃了白姬一眼……
他冷冷笑了起來,喝道:“你再鬼話連篇,蕭雲海要得罪了。”
對方狂然大笑道:“蕭雲海,那最好不過,明年今日,便是你的亡辰。”
蕭雲海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大喝一聲,身子猝然彈起,疾射發聲之處。
蕭雲海這飛身一撲,其勢何等之快,就在蕭雲海彈身撲入蒼林之際,正麵一道掌力,湧向了當胸。
這股掌力來勢奇猛,蕭雲海心裏一寒,不由把彈進的身子,霍然停了下來,滑退數步。
蕭雲海身子還沒有站穩,玄裝道士的冷笑之聲又起,蕭雲海目光一掃,但見玄裝道士身影如電,在蕭雲海的周身轉了一圈。
蕭雲海怔了一怔!
他就不知道這玄裝道士到底搞什麼名堂,既不動手,也不過招,這樣轉了一圈,到底玩什麼把戲?
蕭雲海心念中,玄裝道士的聲音傳來道:“蕭雲海,你就站在那裏,直到死亡。”
蕭雲海大驚,雙目精光驟現,使他臉色大變,但見那玄裝道士身子一轉之下,他立身周圍地上插了十來枝樹枝!
蕭雲海一抬頭,但見那玄裝道士臉上湧起冷屑的笑容,站在三丈之外,手中握著根樹枝,冷冷道:“蕭雲海,我要關門了。”
“門”字沒出唇,右手一揚,握在手中的樹枝像箭一般,向蕭雲海立身處飛去。
卡的一聲!那樹枝插在地上!
也在樹枝插地之後,蕭雲海乍覺眼前景物一變,那數十株樹枝,立即幻成了千百株大樹,一望無際。
蕭雲海暗道一聲“不好,這是陣勢!”,真是做夢也想不到,這個玄裝道士,竟想用陣勢困他。
這一點,不要說蕭雲海想不到,即在場諸人——包括白姬與那幽靈一般的黑影,也想不到這玄裝道士會陣勢困他。
蕭雲海心念未落,大喝一聲,身子猝然彈起,向外瀉去——
蕭雲海不動還好,這一飛身,眼前景物,似是天旋地搖一般,眼前樹林,乍然之間,全部動搖,蕭雲海腦海一昏,整個身子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蕭雲海萬萬想不到,這區區數十株樹枝,竟有如此威力,能把他搞得頭昏腦漲。
就在蕭雲海栽倒之際,突然聽到了白姬的尖叫聲:“羅哥哥——”
白影起處,它晃身向蕭雲海被困的陣中撲了過去。
那玄裝道士見狀,大喝道:“女娃兒,你找死麼?”
右手一揚,一掌打向了白姬!
玄裝道士心知此陣厲害,一經被其困上,縱有翻天遁地之能,也無法脫困!
如果白姬撲入陣中,亦將跟蕭雲海同時喪命。
玄裝道士一掌揮出,果然把白姬彈撲的身子,迫了回去,白姬飄退十步,望著玄裝道士,兩顆珠淚驟然滾下粉腮。
她較好的容貌,刻劃出失望與悲痛,像她所有的,在這刹那之間全部失去一樣。
玄裝道士望了陣中的蕭雲海一眼,沉聲一歎,道:“他將長眠陣中……”
言下不勝感慨,像似為江湖一代奇傑而哀悼!
白姬泣聲道:“老前輩,你放他吧!”
其聲悲切感人,玄裝道士眉鋒一鎖,暗道:“孽海情癡,可憐一代紅顏,卻落得情海遺恨……”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搖首道:“我不能縱虎歸山。”
她哭了,淚水,像泛濫的河水一般,滴滴地滴在她前衣襟上……
那淚代表了她的生命與血,這心聲與血交結成了的淚,是多麼感人呀!
蕭雲海——這個奪取她生命中一切的男人,將離她而去,唯一令她痛心的是,蕭雲海並不知道她不幸的過去。
玄裝道士喃喃自語道:“罷了,罷了,蕭雲海一代江湖奇材,如非屠殺如命,當不會有今日,羅平九泉有知,亦當諒解貧道。”
其聲哀切,不難聽出,他用奇陣困住蕭雲海,也是萬不得已。
玄裝道士望了鐵扇羽士一眼,說道:“鐵扇羽士,你應該走了!”
鐵扇羽士冷冷問道:“蕭雲海當真無法走出那十幾株樹枝?”
玄裝道士曬然一笑,道:“不錯,不要說蕭雲海走不出這樹陣,既是翻亂了整個武林天下,亦無法走出……”
鐵扇羽士冷冷接道:“這一句話未免太過誇大,你敢保證你的陣別人破不了。”
“不錯。”
鐵扇羽士啟齒又止,望了地上鐵竹真君的屍體,緩緩走了過去,然後伏身提起了屍體,又道:“如蕭雲海不死此陣之中……”
玄裝道士冷冷接道:“閣下敬請放心,凡進我玄宮迷魂陣者,無一能生還。”
這玄宮迷魂陣五個字一出口,把個鐵扇羽士嚇了一跳,脫口叫道:“你就是人稱江湖怪客的奇陣神君?”
玄裝道士微一頷首,道:“不錯!”
奇陣神君之名,三十年前,震驚整個江湖,他不但身負絕世武功,而且陣法之高,堪稱手屈一指。
此人名望雖趕不上四大奇人,實際上武功及智慧都超過四大奇人有餘。
此人三十年不履身江湖,如今為蕭雲海又重涉江湖是非,由此不難明白,蕭雲海委實鬧得整個江湖雞犬不寧。
鐵扇羽士淡淡一笑,道:“但願你不會一改初衷,放出蕭雲海。”
話落,提著鐵竹真君的屍體,一晃身,猶似巨鷹驚空,飄然而逝。
奇陣神君望了白姬一眼,道:“白姑娘,你不必傷心,蕭雲海應該如此下場!”
話落挪動腳步,向外走去。
白姬失望地叫道:“老前輩……”
奇陣神君望著白姬珠淚滴滴,心頭一酸,道:“我說過,我不能放他!”
白姬失望地叫道:“老前輩,你放他吧……”
奇陣神君歎道:“縱虎歸山,為害江湖,貧道萬萬辦不到。”
“老前輩既知白姬不幸的過去,難道……”
“是的,我同情你,可是,我愛莫能助,這一點,貧道對你寄於十二萬分的抱歉!”
言下又是深深一歎!
白姬切切而語,道:“我的希望就此幻滅?”
聲似霜婦斷腸哀泣,聞之令人淚下!
奇陣神君咬了咬牙,道:“看來也隻有如此。”
話落,掉頭而去。
白姬像整個人失去了靈魂一般,她木然怔立,雙腿一屈,卟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掩麵,切切而泣!
真是:孽海情深淚處處,殘愛斷腸哭此時!
她的哭聲,是感人的,也是真摯的,她像任何一個初戀中的少女一樣,當她失去愛人而痛哭一樣。
她受過很多不幸,也養成了冷僻的個性,然而,她遇到蕭雲海之後,把整個生命獻給他。
現在,過去的不幸沒有得到補償,愛又令她遭受深深的心靈創傷,她從此朝朝驀驀,將如何接受這重大的創傷?
奇陣神君不由把腳步停了下來,回首望了白姬一眼,咬了一咬鋼牙,又向外走去!
倏地,就在奇陣神君移步之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喝道:“奇陣神君,如果你不放出蕭雲海,你就休想走出這裏。”
聲音驟然傳來,使奇陣神君吃了一驚,抬眼瞧去,但見那位像幽靈般的黑影挪動了一下身影。
奇陣神君冷冷一笑,道:“這個恐怕未必!”
“必”字未出,那黑影冷冷道:“那不妨試試。”
奇陣神君一揚手中拂塵曬然一笑,身子一躍,突然飛身而起,飛瀉而出。
奇陣神君身子未自彈出,乍覺一股無形的潛力,向他湧了過來,他猛覺心血一湧,霍然收身後退。
奇陣神君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對方出手之勢,分明是一個身負絕世神功的內家高手。
舉目望去,那黑影依舊動也不動!
奇陣神君冷冷喝道:“閣下何方高人?請報萬兒!”
那黑影陰惻惻笑道:“這一點恐怕你永遠不會知道,奇陣神君我再問你一聲,你放不放蕭雲海?”
“不放!”
“你不怕蕭雲海死時,也是你命喪黃泉之期?”
奇陣神君一揚手中拂塵,冷冷道:“貧道已是行將就木,對生死之事,已不放在心上!”
“好極!”對方冷冷笑了起來,道:“你既不把生死放在心上,我就叫你早登極樂!”
話聲未了,奇陣神君乍覺眼前人影一閃,他本能地一揚拂塵,打出一招發風八打。
奇陣神君的武功,不能不說是高又高,這一拂打出之勢,變幻奇快,威力奇猛絕倫!
哪知,奇陣神君的拂,方才掃出,乍覺右臂一麻,手中拂塵已脫手飛出,嗆!的聲,掉在三丈之外。
奇陣神君這一驚,真是從未有過,他就不相信莽莽天下,有武功如此高的人!
他一轉身——身子還未轉過,冰冷冷的聲音傳自背後。
“奇陣神君,你一轉身,我就扭斷你的右臂!”
奇陣神君大驚失色,他發覺到他的右臂,被一隻冰冷的手扣住。
奇陣神君嚇出一身冷汗,心裏暗道:“難道來人會是萬世仙姬?否則,什麼人會有這驚人武功?”
心念中,口中冷冷道:“閣下武功令人折服,不過,奇陣神君縱是荒山濺血,折骨揚灰,也不會放蕭雲海!”
背後聲音冷冷道:“這話是你說的?”
“不錯,是我說的!”
“我不相信你是一個鐵鑄漢子,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承受痛苦。”
話落奇陣神君乍覺周身數處要穴一麻,緊接麻痛過後,全身三百六十大**經脈,似有無數小蟲在咬、爬……
這是一種至高無上的錯骨之法,不要說奇陣神君沒有見過,既是聽也沒有聽過。
舉目一瞧,但見奇陣神君痛苦得全身抽縮,額上汗如豆大,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他瘋狂叫道:“好難過……好難受呀!”
他撲身地上,瘋狂地叫喊,用雙手瘋狂地抓地上的泥土,其聲聞之令人悚然,其狀可怖駭人。
這瘋狂的叫聲,以及見之令人毛骨悚然動作,使掩麵而泣的白姬為之驚醒。
她一起身,但見一個蒙麵黑衣人,像泥塑木人一般,站在場中,動也不動!
白姬目睹場中景物,吃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片刻後,才脫口說道:“喂,你是誰?”
黑衣人沒有答腔!
白姬見這神秘的蒙麵黑衣人沒有回答,心中不由為之一急,嬌影一旋,彈身向黑衣蒙麵人撲了過去。
白姬這一個動作是下意識的,因為奇陣神君一旦死於這蒙麵人的手中,蕭雲海一命必然要長眠陣中。
奇陣神君江湖一代奇人,不但智慧超人,而且對於天下各派之陣法,研之甚微,甚至還獨創很多陣法,以至博取奇陣神君四個字。
白姬飛身一掃蒙麵黑衣人,平飄三丈,冷冷喝道:“你要幹什麼?”
白姬叫道:“你不能叫他死呀!”
“為什麼?”
白姬沙啞地說道:“如果他死了,蕭雲海也沒有命呀!”
蒙麵人聞言,怔了半晌,心中暗忖,不錯,如果奇陣神君死了,蕭雲海一命,也勢必跟著奇陣神君進入黃泉。
心念中,冷冷問道:“你是誰?是蕭雲海的情人?”
這一句話問得白姬愕然不知所語,心中暗道:“這個蒙麵人是誰?為什麼會幫助蕭雲海?”
心念轉處,應道:“是的,我就是蕭雲海的情人,你是蕭雲海什麼人?”
“朋友!”
“朋友?”
“是的,我是他的朋友!”
白姬道:“可是,我就想不出蕭雲海有你這樣一位朋友!”
蒙麵人陰冷冷笑了一陣子,然後像有無限感慨地長歎一聲,半晌才說道:“不要說你不認識,就是莽莽武林天下,也不會有人認識我。”
沉重的歎息,使白姬心頭一震,她似發覺到,這蒙麵人似是一個女人,一個身世不幸的女人!
她思忖間,不由脫口問道:“你是一個女人?”
對方依舊冷冷地笑了一聲道:“是的,我是一個女人。”
“女人?蕭雲海除了認識北妖,劉小惠之外,他沒認識過第三個女人……”
“是的,他與我的認識,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知道。”
“哦……”白姬輕輕地哦了一聲,她想不出……也猜不透蕭雲海在什麼時候,又認識了這個蒙麵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