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一春日如此一說,千雪衣是斷然留不得,可是棄之又暴譴天物。
望著脫下來放在桌上的衣衣微微出神。
柳柳到是很不解問:“小姐,一定要把它扔掉嗎?好可惜。”
“不要說了,越說我下不了決心。”雪兒把頭轉向春日那一邊,衣服遞到她手上,忍下痛的交出去了。
“皇後。”春日停頓一下,想要說什麼又咽了下去,徑直把門打開,卻不想看到她。
裴伊伊躊躇不前的在樓下來回踱步甚久,終還是鼓氣勇氣進門,一問慕容雪,那老板好似很熟絡似的忙為她指路。
到了門口正準備敲門,卻不想門自動打開。
春日與裴伊伊麵麵相窺。
伊伊有禮的問:“慕容雪小姐在嗎?”
“伊伊?”聽到那聲音雪兒早己起身走至門口。
裴伊伊一見雪兒便笑意上眉,正欲開口眼角餘光卻不經意瞟到了春日手中的衣裳上,驀的一愣,那抹雪色,刺痛了她。
“怎麼了伊伊?”見她突然靜下來,隻是愣愣的望著那件千雪衣,想之,以為她喜愛至極,便朝春日道:“春日,把衣服給伊伊。”
春日猶豫的道:“夫人……”
“照我說的辦。”
“是。”春日將千雪衣交給裴伊伊,她接過半天沒有出聲。
雪兒親切的想要拉她進房內聊聊,說:“我都忘記了伊伊你女紅極好,這衣裳手工精細,就送給你做做研究吧。”
她抬頭看著雪兒,話語輕淡,懵懵的道:“這衣裳真的很美、很美,謝謝你慕容雪小姐。”眼睛朦朧閃出一道霧光,後麵幾個字格外重重的。
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她神態如此怪異?
可能是我多想吧,保持著微笑繼續說道:“你喜歡就好。”
“我很喜歡,是太喜歡了,看我這樣子。”她騰出右手抹了抹眼邊剛流下的淚水,續說道:“慕容雪小姐,真的很謝謝你,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情忘記做了,就先行拜別了。”她行了行禮。
雪兒挽言還未出口,她又打斷問道:“雪兒小姐跟銘珞公子先前就認識嗎?”
“為什麼這麼問?”雪兒有著不解的說,“我們不是同一天認識她的嗎?”
“沒事,隻是有些好奇。”她神色黯然,心裏卻是極苦,為什麼同一天同一個時刻相遇,卻要待她們如此不同?如果當時從樓上墜落的是她,被接住的是她,是不是位置就不一樣呢?!
轉身,用力的將千雪衣緊緊拽在懷裏,一步一步緩慢的踩下階梯。
看著那落寞的背影,突然感到一種窒息感襲來,我開口想叫住裴伊伊,卻被春日攔住,她搖搖頭道:“皇後,不要去。”
顯然,裴伊伊跟那千雪衣有不同尋常的關係相連,春日一直在一旁細膩的觀察著裴伊伊的舉動,見她看到千雪衣時眼底的哀色是痛心,並不是第一次別人看到時的驚歎,還有那個銘珞,可憐這位小姐的一片癡心錯付了。
*
裴素靈見裴伊伊回來開心的迎抱上去,卻見姐姐很似反常。
“姐……姐……姐…………”連叫了三聲,她卻像沒聽見般,隻是尋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那衣裳!!裴素靈幾乎要驚呼出口,追上時時,姐姐已經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裏,任由她如何敲打著房門,裏麵也無反點反應。
裴伊伊在尋了一個陰暗的坐落蹲坐下來,冰冷的地板刺骨,卻不及心痛萬分之一,使勁懷抱著千雪衣,晶瑩的眼淚撲籟籟地滑落下來。
為什麼會這樣!他這樣費盡手段從她手中搶去千雪衣就是為了送給慕容雪嗎?不甘心,她真的很不甘心!心好涼,她仿佛掉進了一個萬丈深淵,永遠要永遠看不到光源,永遠也找不到出口,她裴伊伊亦是巧繡天工的伊人,不也是傾國傾城的麼?為什麼呢?偏偏得不到他重視一眼?
抑不止的瘋狂笑起來。
“姐,你不要這樣子。”門外的素靈聽到那毛骨悚然的笑聲,急的哭了出來,她從來沒看到姐姐這樣失常過。
裴伊伊拖著沉重步子將門打開,幽幽的問:“素靈,姐姐是不是很醜。”
“怎麼會,姐姐的美是無人可極。”白藕蓮臂的小手,認真的替她拭掉淚珠。
“那姐姐和慕容雪比呢?”
“她怎能極你十分之一。”
“素靈。”裴伊伊緊緊的抱著她。“可是為什麼在他就看不到,為什麼!我有哪點比不過她呢?!。”
“姐……你到底是怎麼了。”素靈十分憂心。
“沒事的,會沒事的,姐還有素靈嘛!所以一切都會過去的。”裴伊伊自顧地又笑又哭的說起來。
*
正在此時門稀稀嗖嗖傳來許多腳步聲。
“小美人快出來,本官這次可是親自來接你了。”
打死她也聽的出來,這是銘城台府那昏官的聲音。
看來真次是在劫難追了,預感會出事,本想找慕容雪求助,卻因為自傲心又隱忍下來,抹著素靈的臉,心內一種酸痛,她不該如此是非不分,這次竟要累極靈兒。
“小美人,怎不出聲呀!我們可知道你就在裏麵,再不出聲,我就隻能用硬的了。”
裴伊伊死死的咬著下唇,血一顆一顆落在光潔的領子上,觸目驚心。
“姐,怎麼辦?!”素靈害怕的抓緊了伊伊的袖子。
伊伊將手放在素靈肩上,平靜的說,“素靈,你怕死嗎?”每說一個字,她都能聽到自己的心在擅抖。
素靈抓緊姐姐的手,含笑著說,“隻要有姐姐的地方,素靈便不害怕。”
“素靈……”伊伊又不禁落下了淚,她的妹妹長大了真的是長大了。
裴素靈疑惑的望著姐姐從櫃子裏搬出一大個大罐子,揭開封印,將整瓶子的煤油灑在房門邊緣,倒完後將它一扔,掏出火折子,臉上的笑容很詭譎,早在爹爹過世時,她日日夜夜不得安睡,防得就是這最後一招啊。
裴伊伊安慰著一旁看得驚心的素靈道:“素靈,不要害怕一會就會好了。”一會便可以什麼都不必擔心了。
抽出火折子吹著,火光點點燃燒起來,她從容不迫將它扔進了油裏。
火勢像洪水一般湧來,一發不可收拾,把內室照得通亮亮,那些火焰在她們臉上跳躍著。
那些影子在牆壁上亂舞著。
她們緊緊的相擁著,等待著死亡。
一切都結束了
都結束了
真好
柳柳端來的熱茶,手悚的一抖沒接穩,滾燙的水濺在了腿上,激得人迅速站起。
不知道怎麼的昨日裴伊伊最後那眼神總是揮之不去,不安感覺總在心頭縈繞。
“小姐你怎麼樣?痛不痛?”柳柳拿出錦帕替雪兒擦拭著裙擺沾濕的部份。
“雪兒,你怎麼了?”正對而坐的肖慕然柔聲而道,眼裏透著深深的關心。
軒轅哲與君泠衫一大清早就出外辦事,慕然他一直都陪我在樓下大堂聽戲喝茶,可是無論說書講的故事如何精彩絕綸,引人入勝,雪兒卻不斷分神。
覺得胸口極悶,有一團氣咽在喉間吞吐不得,空靈的望著周圍熱鬧的四周,有一種不安全浮上來。
“沒事,你不用擔心。”見慕然那擔憂的眼神,雪兒輕輕的回道。
不要拿那種眼神望著,你的憂鬱仿佛就是我的罪孽。
沉重歎息一聲悠悠往外望去。
這時走進幾位剛察街道巡邏過來的官役,沒有往時大呼小叫的一貫作風,他們腳步略顯疲乏無力,在我們桌後麵角落木桌旁邊坐下,叫了兩壺酒三兩碟下酒菜便互相訴說起來。
“哎……我們真是造孽啊……”
“誰也想不到小姐反應會如此激烈。”他搖頭歎道,上任台府對他們實在不薄,昨夜去裴家抓人,他們兩兄弟也是多番掙紮。
“為什麼這世間好人就是不長命?!!!”
那人弟弟顯得十分激動,一拳狠狠的錘擊在桌上,桌子上的瓷碟碗筷碰得脆靈作響,年少白淨的稚嫩臉上是滿滿的恨意。
“可憐了裴家兩位小姐啊……。”年長的哥哥聲音有些沙啞說道,眼角微顯的皺紋襯托的異常的滄桑。
“哥,我好恨,我們白白受了裴大人那麼多年的恩惠,最後居然連兩位小姐都救不了。”
拍拍他緊握成拳的手,那位哥哥又獨酌一杯。
“裴家!”雪兒頓時驚道。
轉過身來,雙掌重重撐在他們桌上,激動的問道:“你們說的裴家兩位小姐可否是前任裴台府家的兩位千金?!”聲音有著幾絲顫抖。
兩人看著我有些疑惑不解。
我急急解釋道:“我跟裴伊伊、裴素靈相識!”
“哎……姑娘……裴家兩位小姐你怕是今生都難以再見了。”年長的哥哥見我歎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
“昨日新任台府帶了大批人馬到裴家就是想對伊伊小姐,伊伊小姐寧死不從,抱著妹妹一把火將整個裴府都燒了……”說到最後兩人均聲音嘶啞欲泣。
傻伊伊,傻伊伊,為什麼不找我?!昨天你的欲言又止,是感到危險臨近嗎?可為什麼又未開口提及?!!
突然腦裏麵一片空白,加快腳步朝門口衝出。
“小姐……”柳柳呼道。
春日卻己然靜靜閃到我一旁。
“雪兒……”慕然急急追在後麵。
剛跑到街道上就碰到一人,沒有抬頭望,隻是一個勁往裴府方向奔去。
軒轅哲扯住後麵的肖慕然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先追上去,她好像很不對勁!”慕然急急拂掉肩膀那隻手。
*
往日古樸淳然的裴家園落,已經燒為灰燼,風卷著那黑色的灰塵,烏鴉淒厲的尖叫,死亡之氣彌漫在低沉的黑雲中,房屋殘留木渣,東倒西歪。
望著這荒蕪讓人心似被鋼針刺入,連肉帶血的疼痛。
我不想相信,伊伊和素靈就這樣……就這樣的走了……
那個溫柔似水的裴伊伊,一笑傾城。
那個可愛調皮的小丫頭,素靈。
銘城台府,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雪兒……”肖慕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你後麵。
“慕然……”望著他溫潤的雙瞳,心卻越發脆弱。
越過他後背,軒轅哲與君泠衫輕鬆飄然從天而降,軒轅哲走到雪兒麵前,手掌有力的將拉起,皺眉道:“到底出了何事?!”
雪兒木訥呆呆不語,低垂的頭被額間發絲所掩,黯然的眼睛隻是專注地望著他腰間那塊純金龍形雕刻異常精細的令牌,沒有任何光線折射仍是閃閃發亮。
“王令”這塊東西在軒轅哲的身上,應該賦予的權力極大。
聽我輕喃出聲,他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抬頭。
這時我第一次如此嚴肅認真的與他對視。
“借我一用!”沒等他回答,手徑直探到腰間扯下那令牌。
“慕容雪!”他嗬斥道。
“真的不行嗎?”我有些傷感的低頭,眼角卻是散發著腹黑的微笑,不行也得行。
“你……”軒轅哲話到嘴邊卻收了回來,看著那憂傷的眼色,自己的內心很痛。
*
軒轅哲隻知道今日的慕容雪不似以往所見般堅強,脆弱得像著被折斷翅膀彷徨無助的受傷小鳥。
半夜醒來,房內被窗外射進的幽華月光所染,層層縈繞如墜夢中,又瞧見她倦縮在床內一角,身體一陣一陣的發悚,牙齒狠狠的咬著食指,兩雙眼睛卻緊緊的閉住,隻留長長的睫毛在空氣中如蟬翼顫動。
在床邊緩緩坐下,輕柔的拍著她後背,卻不想真有作用,讓她慢慢安睡下來,臉上染上鮮少人見過的溫笑,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