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龍蝦頭突然離開,薑遙並不清楚。
有一點她確定,龍蝦頭絕對還會回來的,這些玩家之中,薑遙是它不會放棄的美味食物。
它也清楚,在這到處都是怪物的地方,也許下一秒,她就進了其他怪物的肚皮,所以它時時刻刻派觸須過來,看似監視,實則像猛虎野獸般,守著自己的食物。
薑遙隻覺得方才的表現很古怪。
按理說,它最喜愛的食物是單純、善良的人類,薑遙對自己的演技有數,在它麵前的表演除了有些熱情以外,挑不出其他問題。
她要是怪物,看見獵物上鉤,第一反應應該是,將獵物帶到安靜、四處無人的廚房裏,想生吃就先切一塊肉下來,現嚐一口。
表層的怪物,多是融合未完全的殘次品,容易受食欲支配,比如一頭鯊,三頭鯊,那兩隻怪物,如果不是受規則限製,哪裏會成為什麼應聘官,看著美味的人類送入其他地方。
玩家在那群怪物眼裏,如同唐僧肉,連骨頭都不願放過。
當然除了失去理智,徹底成為隻知吃人內髒的無皮怪物。
薑遙方才的舉動,已經是違反了礦工守則。
龍蝦頭隨時都能吃她的。
古怪疑點多,既然龍蝦頭離開,那她也沒必要揪著不放。
總有機會她能嚐嚐那兩隻大鉗子裏的蝦肉是什麼味道。
沒了觸須監視,還有泥鰍頭在遠處監視,不過好在沒有龍蝦頭的觸須監視那麼緊密,這給了薑遙探索主線的機會。
泥鰍頭老頭子佝僂著背,個子矮小,站在那兒,遠處看更像小孩兒,隻是那兩條觸須垂在身前,背著兩條手臂,目光在一個個玩家身上掃過。
礦區玩家太多,並不止薑遙這一波人,其他應聘地方也來了好幾波人,像是赫連音,就是他們之後的第二波。
在赫連音那波人之後,接連來了好一些人,在薑遙來之前,礦區也有早些時間來的礦工。
因為礦區每天都在死人,需要的礦工太多,所以每天都在招人。
薑遙粗略一算,有兩百來號人,這還是不包括原住民在內的。
看著那些灰頭土臉的原住民,薑遙心裏的猜想扭轉,多了一絲希望。
詭域的原住民並非都是怪物,也有和他們一樣的礦工。
這也能推算出,潛水區、地下洞窟區也有原住民一樣的工作人員。
失蹤的江寂也是有可能扮演他們的。
隻是,她在礦區檢查一番,有些礦工挖得深,不見影子,如今見的都是剛來不久、挖出隧洞不深的礦工,就目前來看,她沒找到形似江寂的身影。
隻能等工作結束吃飯的時候,或是晚上休息用電話蠱和其他隊友聯絡詢問一番,才能知道江寂到底是不是成了工作人員。
這一檢查,沒看到江寂,倒被她發現符合簡單任務裏的老黃。
以她經驗來看,能進任務裏的人物,並不會是怪物,更大可能是同樣悲催的礦工。
她看到前麵有一段距離,穿著破舊粗布衣,背上像是背了個龜殼般佝僂著,抬著鶴嘴鋤,不停往石壁上砸的老人。
事實上,原住民和玩家很好辨認,她見到的礦工原住民也不多,約莫二十左右的人,除卻進隧洞裏,比較符合的人,便是這個老人。
薑遙沒急著過去,而是背著泥鰍頭,從口袋拿出一個蘋果,有乾坤袋,她裏麵裝了很多有用沒用的東西,都能帶進詭域裏。
若是她以前的鬼物背包,空間小,除了必需用品,其他東西都裝不下。
多虧了聞無行的乾坤袋。
薑遙盡力斂起眼底的灰暗,走到旁邊挖了差不多十來米的礦工身邊,將蘋果遞了過去。
“姐,我看你嘴巴都幹破皮了,吃點吧,補補水。”
麵前戴著頭巾的婦人哪止嘴巴破皮,整張臉都因為缺水枯黃皸裂,雙目空洞無神,好似被機器驅動的木偶,聽到她的話,都沒有動靜,還是蘋果闖入了她的餘光,黯淡無光的眼裏才泛起一絲光。
她動作一頓,視線隻是在蘋果上停留了一秒便移開。
就在薑遙準備找其他原住民問一問時,卻聽一道頗為沙啞、像是許久沒出聲的聲音響起。
“不能、說,等鈴聲。”
說著婦人說完,拉著她走到洞口前,特意往泥鰍頭那邊看了一眼,見它沒有注意到這邊,便匆匆把她推出去。
薑遙明白她的意思。
工作的時候,礦工是不能說話的。
這是礦工必須遵守的規則。
看樣子,婦人是親眼見過觸犯規則人的下場。
當然,這是建立在被泥鰍頭發現的情況下。
婦人不敢冒險,即使對她手中的蘋果垂涎欲滴,但第一反應還是將她推出去。
也就是說,鈴聲響起,也就是工作結束後,礦工才能開口說話的。
薑遙收起蘋果。
她自然也想過這一點,拿著蘋果去找婦人,為的不是探查線索,而是試探。
試探礦工原住民對外來人,也就是玩家們的態度。
她試探出來的結果,也是好消息。
這些礦工並不抵觸、排斥外來人,反倒對他們很友善。
從婦人推她出來,特意觀察泥鰍頭一眼的行為就能看出來。
薑遙拿起鶴嘴鋤,裝模作樣地鑿洞。
她並不打算完成工作。
先不說這工作能不能完成,就說這工作獎勵,是讓礦工成為‘隧洞’。
對她探索主線,沒有半點幫助,隻有傻子才會聽從命令,去挖洞。
薑遙視線不經意落在不遠處憑借蠻力,專注打工的赫連音。
她陷入了沉默。
‘阿音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