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淡淡一笑，這個餐廳裏，隻有自己和冷千霜是辰國人。透露辰帝對自己的態度，借以觀察某些人的表情，能得到一些有意思的發現。
銀翼戰騎由陸雨統領，但是那些外交官員，則由陸尋委派。這些官老爺肚子裏都是花花腸子，聽到辰帝追殺烈陽，必定要好生利用。
陸尋借兩國霸占之勢大力發展經濟，學習多項技術，在促進生產的同時，又在軍隊上投入了更多。
加上他和傀儡之亂有關，蒼狼國的局麵已經極度危險——陸雨已經知道，狂濤軍隻是在演戲。
倘若二十萬狂濤軍忽然渡過炎河，與烈焰軍合並一處共同北伐，陸尋的春秋大夢，將會瞬間破滅！
在陸雨眼中看來，倘若不及時改變，辰國大軍血洗北境的情景，遲早會出現。
現在最難受的，無疑是陸雨。
她知道雙方的實情，但在失去陸尋信任的情況下，陸雨改變不了蒼狼國現在的選擇——去告訴陸尋，其實烈焰、狂濤是在演戲，他們表麵在炎河對峙，實際上屁事沒有。
陸尋會信？
顯然，不會。
因為現在的烈焰軍，對蒼狼國不是一般的好。要技術給技術，要人才給人才。蒼狼國上下，都認為烈焰軍想把北境雪原當作後盾。
當然，陸雨也不可能把陸尋的真實意圖告知辰國——至於烈陽說不說，那不是她能左右的。
局麵已經無法掌控，她隻能希望，最後的結果不要太壞。
——
早餐之後，陸雨、陸雨、冷千霜相約逛街。難得來到玄星城，處境又相對寬鬆，總該消遣消遣。
烈陽明顯不是逛街的料，選擇宅在鴻臚寺，尋鴻臚寺卿討來五大會心之地的具體資料，提前做起了功課。
“白骨之森、浩辰星海、風雷九穀、黑魘魔境、青天劫域……”烈陽按照行程順序，輕念了一遍五大會心之地，衝器魂空間喚道，“師父，你說的那些大戰應該波及了整片星塵大陸，為何隻有五大會心之地？”
“你問我，我問誰去……”風老打了個嗬欠，貌似剛睡醒。
烈陽眉間顫了顫，又問：“劫湖是那位前輩打出來的，也留有一塊神兵殘片，為何劫湖不是會心之地？”
風老定了定神，總算有心思回答他的問題：“會心之地都是戰場遺跡，因為當年產生過劇烈的能量對撞，導致一定區域內的特定法則極不穩定，而讓修行者更容易得到感悟——其實嚴格來講，劫湖也算。”
“唉？”烈陽有些懵，“可是劫湖卻沒人搶占啊。”
“要包裝的嘛……”風老不耐煩的道，“不搞些噱頭出來，起個響亮的名目，怎麼鎮得住天下人？我敢賭一百塊，辰帝當年掃平天下，必定借助了浩辰宗，因此挑選了位置合適的四處古戰場遺跡，將其包裝為會心之地！”
“這也行？”烈陽實在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風老得瑟的抖起了肩膀：“你以為呢？初代辰帝對靈眼的高度概括，說明他極為了解修行的本質——這天底下哪裏有什麼會心之地？”
“觀魚可會心、淋雨可會心、飲茶飲酒皆可會心——心之所在，無處不是會心之地！”風老的言語調侃，卻是振聾發聵，讓烈陽心頭一震！
心之所在，無處不是會心之地！
這才是修行的真諦！
風老哼道：“星塵大陸的五大會心之地，的確有其特殊性，但是其法則靈敏度，充其量領先百分之三——給修行者更多的，是心理暗示！在會心之地修行，會平白多出許多信心，其修為進境自然更快！”
“所以……”烈陽若有所悟，“咱們進入會心之地，隻是想利用那百分之三的法則靈敏度？”
“不錯！”風老給出了明確答案，“百分之三的法則靈敏度，可以使會心之地內出現許多機遇，生長出許多外界極難得見的天材地寶，對你日後的修行，對為師的傷勢恢複，都有不小的作用。”
烈陽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對於即將開始的“會心之旅”，忽然沒有那麼大的憧憬。委實是風老說話太牛逼——按他的說法，天劫宗的青天劫域，其實是天劫宗先輩仿效辰祖的手法，來了個依樣畫葫蘆。
毫無疑問，成效斐然！
他嘀咕一句：“這麼說來，我們也沒必要去會心之地嘛，星塵大陸那麼大，咱去找其他古戰場遺跡不就行了？”
“有現成的你不用，蠢？”風老賞了烈陽一個大白眼。
“好吧……”烈陽無視師父的鄙視，轉而請教道，“重鑄的龍牙，還用戰龍狂刀的樣式麼？”
“這個……”風老原本並未多想，“隨你喜歡啊。”
“怎樣的長兵器，更適合那個層次的戰鬥？”烈陽顯然在考慮更長遠的問題，“九尺長刀在衝鋒陷陣時，能憑勇力橫掃千軍。但是靈巧不足，應對高階戰鬥，怕是會成為累贅。”
“那倒是。”風老點頭道，“高階戰鬥，更多是憑爆發技能清理雜兵，手中兵刃主要用來斬敵首將，沒必要做得太大——”
“那就改斬馬刀樣式唄。”烈陽一直很中意風老的飲血刀，舔笑道，“做厚重一點，就像你那把一樣。”
“行。”風老答應得很幹脆，卻又提醒道，“其實你修行黑天體係，早日達成十重火靈，才是你的終極目標。兵器——或許不重要。”
“……”烈陽眨了眨眼，並不理解風老的話，“師父，我從小熟練刀槍劍戟，上陣殺敵多憑兵器——俗話說的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兵器怎會不重要？”
“我隻是說或許嘛，沒說一定。”風老沒有把話說死，淡淡的道，“十重火靈的威力，你現在還沒有具體的認知——高階的戰鬥，隻有在特定情況下，才會短兵相接。在大部分情況下，交戰的雙方可能相距十萬八千裏，就能分出勝負。”
“啥？”烈陽瞪直了眼，“相距十萬八千裏，如何分得勝負？”
對於這個問題，風老低眉沉吟，稍作思忖之後才把手一揮，一麵灰蒙蒙的牆壁橫在了烈陽的識海當中。
灰牆之後較遠處，風老又構建出一個人形木樁。
他微笑著對烈陽道：“這個目標，你看不見，但是你能打到吧？”
灰牆阻隔了視線，但烈陽能感知到其存在，點頭道：“能！用玄炎神印、火羽箭，都可以打到。”
風老也不讓他模擬攻擊，而是道：“你和木樁的距離現在隻有六十米，中間隔一堵灰牆——倘若距離變成十萬裏，而其中有無數法則壁障攔截呢？”
“……”烈陽拳心一緊，領悟到了其中關鍵，“在更高領域，有更高級的攻擊手段！即便看不到目標，即便對手有千萬種攔截手段，但是寰宇級別的強者，仍舊能夠完成攻擊！”
風老難得露出欣慰的笑容：“往小了說，你隔著一麵牆，能拍死隔壁的壞蛋，在普通人眼裏，你就是大神。而真正的大神，隔著宇宙的壁障，依舊能夠取人性命！把你放到那種情景，你覺得手中的兵器，還重要麼？”
“師父的意思是，黑天體係對於十重火靈的助益更大，更容易在高階戰鬥中取得效果？”烈陽總算領悟。
“不錯。”風老又一揮手，灰牆散碎如煙，“但是——專精兵器，對你也有無窮好處。隻不過你十幾年習武，兵器隻算雜學，想要重回正軌，需要傾注極大的心力。而你被困亂局，為師擔心你應付不來。”
沙場戰將，多是要求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烈陽的劍術一招鮮，刀法也就得一個生猛霸道，純粹論兵器造詣，冷千霜、陸雨、陸薇，包括冷千燼，都要勝過烈陽。
烈陽幡然醒悟，他果斷的道：“徒兒能應付，刀劍之道，還請師父教誨！”
“嗯……”風老見他表情堅定，知道這小子其實愛極了兵器，於是說，“待龍牙重鍛，我再整理些資料，你再好生練習即可。”
“好！”烈陽鄭重應聲。
他對於神域強者的戰場並不了解，單純修行十重火靈，想也知道是個“脆皮法師”，一旦被強敵近身，恐怕沒有還手的餘地。
作為狂沙之地最喜歡近身死鬥的悍將，烈陽絕對不會容忍自己成為“脆皮法師”。既能遠程放火風箏，又能近戰刀劍肉搏！
那才是一個合格的戰士！
擱普通戰場，最底層的士兵也會用強弓硬弩，也會刀槍劍戟。
“臭小子，我想問你個事。”風老並不懷疑烈陽的決心，從劫穀初見之時，他就對烈陽充滿了期望，此刻話鋒一轉，卻表現出極少見的遲疑。
烈陽故意鬆懈的笑笑：“師父直說嘛。”
“就……”風老齒間猶豫了半分，才道，“假如有一天，你失去了摯愛之人……”
風老的感知力非比尋常，昨夜辰帝前來，蛛絲馬跡能夠提供許多信息。
冥府已經開啟，星塵大陸已被連同，局麵很快就將變得更為惡劣！
有戰鬥，就注定有犧牲！
風老目透憐惜，看著僅僅十八歲的徒弟，言語中有慈愛，也有力量：“你能不能，也像為師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