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道再看了看一臉恭敬的齊玉成。
這是李家在趙州州衙的暗線,也是布衣教紫壇的領軍人物。
紫壇的任務,就是暗探趙州情報,這一點齊玉成很好地做到了。
他發現司馬劉長恒對金錢的貪欲,繼而定下以此人為突破口的販鹽計劃。
在程處亮清掃趙州官場之後,他還能屹立不倒,並且提供了程處亮和李孝恭欲進攻布衣教的信息。
有此信息,李家才能遊刃有餘,暗中布置後續計劃。
他最後看了看四子李晃。
這個被程處亮傷得最重的人。
也是今日眾人齊聚一堂的最關鍵人物。
他提出了一個瘋狂的計劃:誅殺程李二王,為起事吹響號角。
當接到齊玉成的消息,李程二人要親領神策軍,出征布衣教。
李晃提出了一個瘋狂的計劃。
這個計劃,是向來堅忍的李敬道想都不敢想的。
兩麵圍攻,誅殺二王。
冀州兵在堂陽縣附近駐紮,而趙州的府兵現在已由齊玉成掌握。
再加上李府的家將。
趙冀兩州齊出動。
將神策軍絞殺在堂陽縣。
看著李氏的這些年輕人,正各自登上舞台,李敬道心中欣慰。
他們為我李家積聚了財力,積聚了兵力,甚至通過低價售鹽,積聚了不少民心。
這是我李家的未來和希望。
李敬道那隱忍的臉上也終於慢慢化開,他的神情舒朗了許多。
“父親,兵貴神速啊!”
李睿還在一旁催促道。
李敬道搖了搖頭。
此時神策軍兵鋒正盛,不必急於一時。
反正齊玉成的人已經通知布衣教那邊,他們已經撤離。
神策軍在堂陽縣瞎轉悠,絕對碰不著布衣教。
待他們在堂陽縣找累了,乏了。
這時候,兩邊州軍一夾擊,定能將他們擊潰。
“程處亮,不過如此……哈哈哈!”
李晃在一旁笑了起來。
這是他李家的勝利。
“饒是程處亮有火槍那等利器,能將我的左手擊穿,但終是敗於我李家之手!”
李晃的笑聲裏,有他獨有的癲狂味道。
這份癲狂,將家主李敬道帶來的的隱忍氣息一掃而空,眾人心中都激蕩著興奮的火花。
“喲,都到齊了?”
這時,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將場中的癲狂氣息瞬間壓製住。
程處亮的身影出現在大堂正門口。
還是那般清瘦,帶著點出塵的氣質。
他臉上的笑容很是悠揚,但在李家眾人眼裏,這副嘴臉簡直是陰森可怖。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裏?”
李敬道顫抖著伸出手指,他手指微屈,甚至不敢直接指向程處亮。
他此刻心中震驚萬分,因為程處亮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他應該正在去堂陽縣的路上。
他應該被布衣教耍得團團轉。
他應該在等著兩州之力的全力圍攻。
為什麼……他會在這裏?
程處亮此刻悠揚的笑容收斂,臉色變得凝重。
“因為我壓根就沒有出城,從始至終,我一直在盯著你李家……”
程處亮當然不用出城,因為他知道幕後的策劃者,一定在這個屋子裏。
當發現趙州出現鹽患之時,程處亮第一時間就猜測是趙家的陰謀。
理由嘛……因為討厭李家……
當然這隻是一種毫無根據的猜測。
後來,當他聽說李家並未參與搶鹽,反而低價售鹽給百姓之時……
這種懷疑卻更甚了。
李晃的所作所為,讓他對李家的家風有了極壞的預期。
所以李家對百姓的慷慨,反而成為程處亮懷疑他們的原因。
當然直到這時候,一切都隻是猜測。
他並不會因為這種猜測,對李家多加留心。
他開始將李家列為懷疑對象的原因,是冀州。
當抓到布衣教的教徒,審問之後發現,布衣教的老巢在冀州。
這時候,他當然有理由懷疑李家了。
因為冀州與趙州聯係的紐帶,就是李家。
與李家交惡之後,程處亮開始注意李家的情況,搜集了李氏子弟在官場的分布。
李莫與李睿在冀州為官,這是他早就知道的。
李家布衣教趙州冀州,這四點串在一起,就形成了他最初的推斷。
李家與布衣教有聯係。
之後拿下劉長恒,他問出了劉長恒與布衣教交易的過程。
布衣教在售鹽之前,就拿出大量財物,以十倍價格購買官鹽。
這也佐證了他的推測,布衣教的背後,有一個財力頗豐的勢力在支撐。
於是他親自前往堂陽縣,追查布衣教的線索。
看到布衣教鑄造兵器以及布衣教的位置,他心中的猜想才漸漸清晰。
敢在堂陽縣四周設立據點,呈幾麵包圍之勢。
他不相信堂陽縣令沒有一點察覺。
布衣教卻堂而皇之地在堂陽附近鑄造大量兵器。
一旦州軍進攻,布衣教根本吃不住。
除非州軍和堂陽縣令,都是自己人。
而後他回趙州查詢堂陽縣令的履曆。
查到的結果驗證了他的猜想。
縣令李有成是李莫一手提拔。
串聯起所有信息,一切都清晰了。
以李家為基石,構建出的堂陽縣冀州州軍以及布衣教的關係網,徹底成型了。
既然查出事情背後是李家,他當然要有所反擊。
當著齊玉成的麵,謊稱自己和李孝恭都要出城,殺向布衣教。
他對齊玉成從來都沒有好感,也沒有信任。
因為他是李家的人。
所以,在齊玉成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他就被錦衣衛給盯上了。
齊玉成連夜派遣人送信到堂陽縣,但可惜的是,此人壓根就出不了城,錦衣衛在等著他。
“你……你……你……”
李敬道此時仍在狡辯:
“你沒有任何證據,為何要誣蔑我李家?”
事到如今,他還不想認罪。
程處亮不介意將自己掌握的證據告知於他,讓他死心:
“齊玉成安排給布衣教送信的人,已經被擒獲了。
“況且,你以為我說要抓布衣教是說著玩的嗎?
“河間郡王已領兵前去捉拿,而你們送信的人已被我攔住。
“隻要郡王抓住布衣教的餘孽,一切就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