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不夠,打掃戰場頗為費功夫。
程處亮將沒有受傷的錦衣衛全都打發下去,整體戰場。
“沒事吧?”
他看了看血染衣衫的秦懷玉。
秦懷玉搖了搖頭,他此刻的臉上仍掛著殘存的興奮勁兒。
程處亮打發他去休息。
而後看向了泰州城的方向。
他在等那邊的動靜。
戰鬥發生的地方距離泰州城並不遠。
按理說,那邊應該能聽到些許動靜。
可是這麼久,居然還沒有任何官軍過來探查。
難道說城裏經過海寇的襲擊。
已組織不起來成規模的軍隊了嗎?
或者是,他們壓根就沒想著去管海寇的事。
這時,不遠處,隱隱有一小隊人向這邊趕來。
程處亮拿起望遠鏡觀望。
這群人的衣著打扮簡陋樸素。
該是附近的漁民。
“你們是什麼人?”
那群人走了近來,朝這邊喊道。
程處亮示意放下跳板,讓這群人登船說話。
走過來的大約十來個人。
皆是二十至四十左右的青壯年漢子。
他們手提鋼叉木棍等作為武器。
朝這邊張望。
等跳板放下之後,他們有些猶豫。
但相互眼神交流了一陣之後。
還是上來了。
……
經過一番交流。
程處亮摸清了他們的來路。
原來這群人是附近的漁民。
他們經受了幾次海寇侵擾。
便自發組織了青壯年。
日夜巡邏。
一旦發現海寇蹤跡。
立刻向村裏通風報信。
好早作轉移,避開海寇的襲擊。
“如此說來,你們沒有見過官軍?”
程處亮問道。
那領頭的身材比旁人稍高一些。
自稱王家二郎。
這時站出來答道:
“哪裏有什麼官軍,海寇在將附近的村鎮洗劫個遍,也沒見過有官軍來管!”
程處亮聽了心裏大為惱火。
轄內百姓受擾,州府裏居然都不派人過來。
當地的父母官,是幹什麼吃的。
那王二猶豫了一會兒,又補充道:
“聽說前陣子,海寇進城裏去了,不知道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這是程處亮已經猜到的。
從手裏繳獲的財物來看。
大多是些貴重物品。
應該都是從城裏搶來的。
“大人,你們真是朝廷派來的?”
王二看著下麵滿地的屍體說道。
這王二此刻很是震驚。
他們方才沿著海岸線巡邏。
卻聽見遠處轟鳴陣陣。
偷摸趕過來一看。
才發現滿地竟都是死人。
海寇的模樣他們是見過的。
看這些死者,衣著打扮,武器兵刃,和劫掠自己村子的人別無二致。
又看另一邊都身著統一的黑色錦袍。
想也知道這應當是朝廷的人。
於是便湊過來問明情況。
但上船一看。
才嚇了一跳。
原來這群自稱朝廷官軍的人。
竟隻有幾十人。
而滿地海寇的屍體,已是十倍於他們。
想到這群人,能將平日裏凶殘暴戾的海寇。
打得七零八落,他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他眼裏的官軍,不就是吃拿卡要的時候能露麵。
平日裏哪裏管過百姓的死活?
這二者對比之下。
他更是懷疑。
這是從哪裏來的天兵神將。
比泰州府城裏的那些官老爺們。
威武多了。
尤其那個領頭的年輕人。
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英武不凡。
這群官軍已經很厲害了。
他居然還是他們的頭頭。
那應該是最厲害的吧?
程處亮也不以為忤。
他細細詢問了海寇的情況。
而後將劫獲的財物,分了小部分給這些漁民。
畢竟經受了海寇的騷擾。
州府裏又不管他們。
想必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送走了這群漁民之後。
秦懷玉走了上來。
“已經收拾幹淨了,還剩一些活口,正押在牢房裏。”
程處亮捏了捏拳頭,活動了下筋骨。
“去會會他們。”
……
眼下這群海寇的情況很是淒慘。
他們此番從泰州城裏撤離。
本是洋洋得意於這次收獲不小。
想著回去能好好享受一陣子。
卻不想遇到人向他們襲擊。
眾人正覺著奇怪。
前幾次都沒有什麼正麵的抵抗。
怎麼這一次。
竟有如此厲害的大軍在渡口等著他們。
而對麵的戰船上竟有如此神兵。
能射出會炸開的火彈。
威力著實可怕。
他們起先想對方不過一艘船。
便朝衝上去想登船。
這麼多人一起衝擊。
那神兵再厲害。
也無法同時向這麼多人開火。
沒想到,這船上又有如此厲害的神箭。
看不見箭矢。
隻看見一個個同伴倒地而亡。
渾身鮮血。
經過一輪輪衝鋒。
著實攻不上去。
再想著逃走。
卻又被追著打。
如今被擒住的。
皆是被火槍傷到的。
沒射中要害。
一時半會死又死不掉。
但疼又疼得要命。
手腳被縛。
隻能等著別人決定自己的命運。
艙門打開。
這群海寇連忙上前求饒。
“大人,饒命啊,實在是疼得受不了了!”
“求求你啊,我這是第一次啊,還沒搶到什麼呢!”
但開門的兵士並未說話。
隻提著一個海寇,走了出去。
而後麵又有一個兵士,又提著一個走了出去。
這群人心裏是既害怕,又有點希冀。
被提出去的到底是殺了,還是能立功受賞。
他們也不知道……
……
“處亮,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懷玉站在一個船艙之外,向身後的程處亮問道。
他此刻心裏很是不解。
為什麼處亮不直接問話。
而是將這群海寇。
提出來放進一個個單獨的船艙裏。
程處亮笑了一聲: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秦懷玉一頭霧水,隻好又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裏麵正有一個海寇在哀嚎求饒。
嚎了有一會兒。
才聽一個錦衣衛肅然的聲音。
“別吵了!”
“現在我問,你答。回頭我們會核對你和其他人的答案。”
“隻要有一個回答不一樣……”
隻聽那個錦衣衛頗為冷酷地“哼”了一聲,而後便不再說話了。
秦懷玉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將這些海寇分離開來。
這樣就沒有人敢說謊話了。
果真是妙啊!
他連忙回身大讚道:
“真有你的,怎麼能想出這種主意的?”
程處亮搖了搖頭,無奈一笑。
這種現代審訊的基本常識。
隻要看過警匪片,小孩子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