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吳不賒收腳撥身,斜飛出去,側麵幾個衛兵軍官還動了一下,西門紫煙眼光如劍,電射過去:“想死的就追一個試試。”
沒人想死,傻瓜才想死,幾名衛兵軍官頓時僵立不動,西門紫煙瞟一眼左伏虎,冷哼一聲:“回頭我跟你們算帳。”
“是。”左伏虎雙鉤一收,躬身應命,眼淚差點兒就掉了下來。
這話是救命的福音啊,回頭她要算帳,太子就不會在她算帳之前殺了他們,隻要當時不死,這命就保下來了。
西門紫煙當然是有意這麼說的,她清楚的知道,若憑真本事,她根本無法從習半閑左伏虎手中救人,能救出吳不賒,隻是人家手下留了情,不聽話,要往死裏揍,聽話了,當然也就要給個甜棗,這就是世家之女為人處世的智慧。
西門紫煙受西門樹看重,得所有王子追捧,絕不僅僅因為她的美貌和家世,她本人的才智也是一個極重要的原因。
事實上當日說服吳不賒遠赴魔界,憑的就是她的才智氣度,而不是什麼美貌家世。
奸商這人濫俗,而且沒心沒肺,美女他愛,卻更重利益,正如當年在東鎮嫖妓,寧可讓別人先嫖,他在後麵撿殘湯剩水,圖的就是個便宜實惠,西門紫煙當然不能拿去和妓女比,但事理差不多,若西門紫煙僅憑一張臉,休想說動他一個腳趾頭。
吳不賒飛得不快,他要等西門紫煙,一肚子話要問,不多會西門紫煙跟了上來,也不吱聲,飛了十餘裏,忽地轉向。
吳不賒知道這是為了躲開左伏虎等人有可能的跟蹤,也跟了上去,又飛出數十裏,進了山,西門紫煙折身向下,落在一個小山穀裏,吳不賒跟了下去,象上次一樣,西門紫煙取五色彩旗,將兩人立身處圈了起來,紫霧彌漫,月光一照,如夢如幻。
吳不賒板著臉,看著她動作,見她弄完了,冷哼一聲道:“這事還真是見不得光啊,說吧,西門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西門紫煙深深施下禮去,一臉愧疚。
初見麵時,冷厲鋒銳的西門紫煙,魔界初回時,親和動人的西門紫煙,方才威脅左伏虎習半閑時,潑辣狠決的西門紫煙,到這會兒,仿佛背負千斤的重擔,不堪壓迫的西門紫煙。
四個西門紫煙,同現在一張絕美的臉上,吳不賒心中如紫霧飄蕩,他實在已弄不清哪一個才是西門紫煙的真麵目。
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張臉後,事實的真相,雲州遺族孤懸魔界千年,他萬裏迢迢曆經千辛萬苦接回來,絕不應該受到這樣莫名其妙追殺,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西門紫煙深深吸了口氣,道:“接應雲州遺族回來,其實不是趙王的想法,也和我姑父西嶽帝君無關,就是太子趙炎的主意。”
這算是當頭一棒,吳不賒一直以為,接雲州遺族回來,這個行動的幕後推手,是趙王,是西嶽帝君,甚至是天帝,但結果竟然隻是太子趙炎的主意。
他咽了口唾沫:“我聽說,趙王病重,太子監國,趙國的國事都由他決斷,那太子的意思,也就是趙王的意思。”
“不是。”西門紫煙搖了搖頭:“太子監國是近幾個月的事,你動身前,太子還沒有監國。”
“你的意思是,當時隻是太子私人的主意,和趙國無關。”
“是。”
吳不賒有些發暈,想了想,卻什麼也想不清楚,無論如何說,把雲州遺族接回來,都不是壞事,沒道理太子監國了就要追殺他。
“你就直說吧,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西門紫煙自出生以來,這麼跟她說話的,吳不賒大概是惟一的一個,若在平時,吳不賒也絕不敢這麼跟她說話,但這會兒顧不了這麼多,他心中亂透了,有火還是無名火,不知要衝哪裏發,現在就是天帝站在他麵前,他也是這話。
西門紫煙卻並不在意,事實上她心中也是非常亂,微微凝神,理了下思緒,道:“吳兄應該聽說過,大王成年的王子有十多個,太子趙炎雖是太子,卻不是嫡長子,事實上他排行第三,當年他母親信姬得寵,大王才封了他做太子,但近幾年來,信姬年老,色衰愛馳,連帶趙炎也失了寵,近年來最得寵的,是十一子趙擲和十六子趙摶,尤其是十六子趙摶,母親吳姬為大族之女,家族勢力雄厚,趙摶自己也長得英武非凡,文武雙全,大王如果換太子,他的呼聲最高。”
王國爭位,家族爭產,都差不多,吳不賒見得多也聽得多,並不稀奇,隻是靜靜的聽著,不插話。
“當時趙炎給貶到了西北,名為代大王鎮守西北邊疆,其實誰都知道,他是失了寵,給貶出了權力中心,太子之位隨時可能失去,以後就是個鎮守西北的親王,那還是最好的下場,無情最是帝王家,權力爭奪殘酷無比,新太子上位或新王登基,那些有威脅的勢力必定會給清掃一空,真若失勢,最後可能死無葬身之地,趙炎當然不肯束手就戮,想要做點事情出來。”
說到這裏,她微微一頓,續道:“如果立下大功,即便失了寵,民望如山,大王也不好輕易換他,但一般的邊功沒什麼用,思來想去,他想到了雲州遺族,雲州遺族是整個人族的痛,如果能接回雲州遺族,那絕對是能震動整個人族包刮天庭的大事,有這樣的大功,他的太子之位誰能動搖?”
“有道理。”吳不賒點頭:“這太子還真敢想,看來不是個傻瓜。”
他話中有話,太子不是傻瓜,可為什麼現在要殺他呢,當然,話沒聽完,他不好直接罵出來,隻是忍不住,小小的刺一句。
西門紫煙當然聽得懂,搖搖頭:“趙炎絕不是傻瓜,他其實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想到這個辦法,他來求我,在我窗前跪了一夜,我沒辦法,答應幫他。”
“趙炎隻是去求你,難道西門老大人也不知道?”吳不賒想起了心中的一個疑惑,為什麼西門家的事,好象都是西門紫煙在弄,她的父兄在做什麼呢?
“是,我爹不知道。”西門紫煙說了一句,不肯再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