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應了小妹,蕭陽也沒有拖延,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大早兩人就出門,往蘇蓉家裏趕去了。
蘇蓉家裏住的是一間農民房。隨著杭城的發展,城區的麵積日益擴大,很多原本屬於郊區的地方也漸漸地被納入了被開發的行列,在這些地方的原住民原先隻是普通的農民,但他們趕上了好時候,很多家庭都蓋起了三四層的小樓,分成一個個十來平米的小隔間,一來可以租給外來務工的人,賺取租金,二來等將來拆遷時也可以獲得更多的補償。蘇蓉家租住的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誰呀?”來到蘇蓉家門前,在房門上敲了兩下後,門後就傳來了一聲略帶著沙啞的問詢聲。
“蓉蓉,是我,小玉!”蕭玉連忙答道。
“蕭醫生,小玉,你們來了,快請進!”很快,門就被打開了,雙眼有些紅腫,一看就知道剛哭過的蘇蓉出現在了兩人眼前。看到蕭陽後,蘇蓉的臉頰不禁有些泛紅,顯然是想到了上次蕭陽給她看病的事情,有些羞澀地把兩人讓了進去。
進門後,蕭陽目光一掃,就將這間房子盡收眼底。房間不大,隻有十幾個平方的樣子,放下一張床、一個衣櫃和桌椅後就顯得有些擁擠了。不過看得出來,這裏的女主人是個很會持家的人,所有的家具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不過此時,這裏卻沒有了應有的溫馨氣息,而是充斥著濃濃的哀傷,顯然,蘇蓉父親的受傷給一家人帶來了巨大的打擊。
“爸,媽,這是我的同學蕭玉,和她的哥哥蕭陽蕭醫生。”進門後,蘇蓉對一個躺在床上,一臉蒼白的中年漢子和坐在床邊抹著眼淚的婦人輕聲介紹道。
“叔叔阿姨好!”看到兩人的目光轉過來,蕭陽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向他們打著招呼。
“你們好。”中年漢子,也就是蘇蓉的父親蘇大勇艱難地從臉上擠出了一絲微笑,衝蕭陽兄妹倆點了點頭。以他的傷勢,換成其他人家,此時應該還在醫院裏養傷,就算治不好,至少也能緩解一些痛苦。但蘇蓉的父親死活不同意,他認為家裏辛苦攢下的那點錢還要留給蘇蓉上學用,而不是白白扔給醫院,所以昨天晚上就堅決要求回家了。
甚至於,在知道自己從此再也站不起來後,為了不拖累蘇蓉母女,蘇大勇想到了死!昨天晚上,他就企圖自殺,但因為無法起身,在掙紮著去拿桌子上的水果刀時驚醒了守在床邊的蘇蓉母親劉秀,被製止了下來。今天一大早劉秀和蘇蓉就抱頭痛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件事。
“啊,你們好,快請坐!”劉秀也回過了神來,急忙擦去臉上的淚痕,站起身道。不過說完後她臉上就流露出了一絲窘迫,房間太小了,根本沒有沙發,僅有的幾張小凳子也被堆在了牆角,一時拿不出來,竟沒地方給蕭陽兩人坐下。
“叔叔阿姨不用客氣。”看到蘇蓉要去將凳子翻出來,蕭陽揮手製止了她:“我是一名醫生,如果叔叔阿姨覺得方便的話,能不能讓我看看叔叔的傷?”
聞聽此言,一家三口的眼神先是一亮,然後又迅速黯淡了下去,粉碎性骨折哪裏是那麼好治的?他們問過醫院裏收治蘇蓉父親的醫生,也在網上查過,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甚至,劉秀的眼睛裏隱約流露出了一絲異樣,她懷疑蕭陽兄妹倆是憑著跟蘇蓉的關係來騙錢的!
這絲異樣當然瞞不過蕭陽的眼睛,不過對此他已經習慣了,濟世堂開業的一個多月以來,基本上每個第一次進去的病人都是這樣看他的,甚至扭頭就走的人也不在少數,誰讓他太年輕了呢?
蕭陽知道,麵對這種懷疑,說任何話都是沒用的,把病治好就是最好的解答。所以,他擺擺手製止了想要為他說話的蘇蓉,臉上的笑容不變,道:“蘇叔叔的傷並不是不能治,隻要將碎骨移回原位並固定,然後讓它們重新生長就行了,跟治療骨折的原理是一樣的,隻不過稍微麻煩一些而已。”
蕭陽這些話完全是在安慰他們,實際上哪裏有他說得那麼簡單?在一般的外科手術中,接續斷骨隻接主要部分,一些碎骨是要剔除出來的,它們很難跟其他骨頭長在一起,留在體內有害無益。
至於將所有碎骨移回原位,那根本就不可能,碎成小片的骨頭怎麼判斷它們原來在哪裏?就算能判斷出來,要費多大的精力,多長的時間才能把它們挪回去?這麼久的時間,不說主刀的醫生能不能堅持下來,病人也撐不住啊!
退一步來說,就算能夠將斷骨全部移回原位,想讓它們長在一起也是不可能的,那不是一兩處斷口,而是幾十上百處,幾乎相當於重新長出一根骨頭了!別說是蘇大勇這樣骨骼活性已經在走下坡路的中年人,就算是正處在生長期的兒童也不可能!
不過,蘇蓉一家人雖然問過醫生,也查了一些資料,但對於這些還是不太清楚,他們在知道大麵積粉碎性骨折幾乎不可治愈後就絕望了。所以,此時聽蕭陽說得這麼詳細,三人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尤其是蘇大勇,蒼白的臉上重新湧現出了血色,如果可能,他又怎會願意下半生就這樣躺在床上,成為一家人的累贅?
劉秀和蘇蓉也是激動得渾身顫抖,兩人嘴唇哆嗦了幾分鍾才勉強說出話來:“蕭醫生,請您一定要救救大勇(我爸)!”
說著,兩人膝蓋一軟就要跪下去。見狀,蕭陽急忙上前一步把她們扶了起來,麵色嚴肅地道:“你們不必如此,我一定盡力!”
說罷,也不等母女兩人再說什麼,他就來到床邊,衝臉上的潮紅還沒有褪去的蘇大勇笑了笑,然後將右手放在了他的手腕上,同時神識也悄然而出,將蘇大勇整個人籠罩在內。
在神識無所不入的探查下,蕭陽將蘇大勇的身體狀況盡收眼底。果然,他的情況非常嚴重,怪不得醫院裏的醫生檢查之後連治療的打算都沒有,這種傷勢在現代醫學範疇內根本治無可治:從大腿根處直到腳尖,蘇大勇的股骨、膝蓋骨、脛骨、腓骨,以及腳掌部位的骨頭都被砸得粉碎,最起碼碎成了七八十塊!
在醫學定義中,一塊骨頭碎成三塊以上就叫“粉碎性骨折”了,蘇大勇這種如此嚴重、如此大麵積的傷,足以讓任何一個醫生望而卻步。
更嚴重的是,在骨頭斷裂的同時,蘇大勇雙腿部位的神經也受到了極大的創傷,斷裂之處數不勝數!當了解到這些的時候,蕭陽也不禁佩服起了蘇大勇的堅強,神經斷裂的痛苦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忍受的,而蘇大勇居然生生忍了下來,根據診脈和神識檢查的結果,蕭陽知道,蘇大勇憑借的僅僅是幾片普通的止痛片而已!這種意誌力讓他也不由得肅然起敬,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武者或修士,能夠忍受得住這種痛楚的人也是不多的。
令人欣慰的是,在檢查中,蕭陽得到的也不全是壞消息,至少蘇大勇的骨頭在斷裂崩碎的時候居然沒有傷到兩條大腿處的大動脈,有幾片碎骨已經插到了距離大動脈僅有一兩毫米的地方,但偏偏停在了那裏沒有繼續前進,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當然,也幸好如此,否則蘇大勇恐怕在被砸中後一個小時內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哪裏能撐得到現在?
掌握了蘇大勇的身體狀況後,在蘇蓉一家人希冀的目光下,蕭陽微微一笑,收回了右手:“雖然有些嚴重,不過並不是不能治。我先幫蘇叔叔把斷骨接起來,然後開副藥方,隻要注意一些,不要做劇烈活動,大概三個月左右就能下床了,不過要想恢複到受傷前的狀態需要修養半年才行。”
“半年就能好?!”聽到這個消息,蘇蓉一家三口先是一愣,然後緊接著就是狂喜,異口同聲地問道。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半年時間應該夠了!”蕭陽點了點頭,給了他們一個肯定的答案。頓時,躺在床上的蘇大勇雙拳緊緊地攥在了一起,因為用力過度,骨節都泛白了,臉上也再次浮現了暈紅,他太激動了,如果雙腿完好的話恐怕直接就從床上跳起來了。
而劉秀和蘇蓉母女則再次流下了眼淚,抱頭痛哭。不過跟之前的絕望不一樣,這次她們是喜極而泣。在過去的一天裏,她們承受了太大的壓力,需要發泄出來。
看著這一家人,蕭陽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他現在越來越喜歡醫生這個職業,尤其是當看到一個個病人在自己的施治下恢複健康後的那種欣喜,能夠讓他感到極大的滿足。這種滿足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感激念力能夠幫他化解元神中的戾氣,更多的來自心靈。
也許連蕭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從接受了蚩尤傳承的氣運和守護華夏民族的責任後,他對待每一個華夏人的態度也悄然發生了一絲變化,每當看到華夏人的生活幸福時,他的心情也會變得愉悅,而當看到那些敗類時又會無比痛恨,仿佛他們是寄生在身體上的毒瘤,欲割之而後快。
而在蕭陽身邊,蕭玉臉上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來到蘇家後,她一直沒怎麼說話,但心中也是提著一塊石頭,雖然對哥哥有著充足的信心,但她太想看到蘇蓉的父親痊愈了,她不想失去這個好朋友,所以總是有些擔心。直到蕭陽給出肯定的答案,她的心情才終於放鬆了下來,她知道,隻要哥哥說能治好就一定沒問題,就像在過去的十幾年中哥哥答應自己的事情都會做到一樣!
等蘇家三口的情緒稍微穩定一些後,蕭陽示意蘇大勇躺好,然後打開了帶來的藥箱。看到他的動作,劉秀和蘇蓉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緊張地望著,她們知道,蘇大勇能不能想蕭陽說的那樣痊愈,很快就能見分曉了。
不過,蕭陽並沒有立刻開始為蘇大勇接續斷骨,而是拿出了一個檀木盒子,打開後從中取出了薄薄的一片人參,示意蘇大勇把嘴張開後,把人參片喂了進去。雖然蘇大勇的年齡隻有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但常年辛苦的勞動壓榨了他太多的潛力,身體已經有些虛弱了,為他補充一些元氣是很有必要的。而蕭陽現在拿出來的這片在浮空山上生長了數十年,相當於現實社會三百年以上藥齡的老山參無疑是補充元氣的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