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如的名字是她爺爺為她取的,老爺子希望這個充滿禪意的名字能為自己的孫女帶來一些好運。隻是,這兩個字的出處可不是一般人所知道的,如果換成一個僧人,或者上了年紀的佛家居士,夫妻倆還比較容易接受,但偏偏出自蕭陽這樣一個小年輕之口,這就讓他們覺得很難想象了。
不過,此時蕭陽可是顧不得夫妻兩人的驚訝,在初步打消了李真如對自己的戒備後,看著這個在陽光明媚的十月依舊穿著厚厚的外套,嘴唇泛著淡淡青紫的小姑娘,他心中的憐惜之意更甚,不禁悄悄地運轉起了《戰神訣》,將一絲絲火屬性真元散發出去,把李真如包圍了起來,給她送去絲絲溫暖,緩解著深入她骨髓的寒意。
相比真元,大日真火的效果當然更好,但問題是蕭陽如今還不能細致入微地控製大日真火,一不小心將李真如傷到就不好了,所以他才選擇了效果略差一些,但控製得更加自如的真元。
絲絲真元一接觸到李真如小小的身子,馬上就被她感受到了,那雙清澈的大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飽受陰氣折磨數年的她對於陽氣和火屬性的東西遠比普通人敏感得多,此時感受到這股溫暖的氣息,幾乎立刻就鬆開了緊抓著父親衣角的小手,雙臂微微打開,貪婪地享受著被暖洋洋的氣息包圍在中間的感覺。
一直注意著女兒的李父李母看到這一幕更是驚訝,他們何曾見過自己女兒這樣開懷的樣子?哪怕當年她出生時似乎小眉頭也是微微皺著的,這幾年中更是少見歡顏,一年中都未必能笑上兩次,而現在,她居然笑了!
然而,更讓他們驚掉下巴的場麵還在後麵:享受了一會後,在本能的驅使下,李真如開始沿著那股包圍著自己的暖意傳來的方向慢慢地走了過去,一直來到掛著溫和笑容看著她的蕭陽麵前,然後突然歡呼一聲,衝進了他的懷裏,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慢慢地閉上眼睛,再也舍不得鬆開了,幾分鍾後,甚至從嬌小的鼻翼中傳來了細細的鼾聲,臉上還掛著舒適安心的笑容。
見小姑娘睡著了,蕭陽用左手將她小心地抱在懷裏,右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然後才緩緩地站起身,看向李父李母,正式地自我介紹道:“兩位好,我叫蕭陽,是濟世堂的醫生。”
此時李父李母看向蕭陽的眼神早已沒有了之前的警惕和不耐,而是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讚歎之色,他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居然會對這個年輕人如此親近。要知道,哪怕是對身為至親的自己,李真如也從來沒有表現出過如此的依戀!
所以,在聽到蕭陽的話後,兩人對視了一眼,男子很客氣地對蕭陽道:“原來是蕭醫生,我叫李興業,這是內人杜鈺婷,剛才真是失禮了,還望海涵!”
“兩位好,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進去詳談吧。”說著話,蕭陽的目光從李興業和杜鈺婷夫婦兩人身上一掃而過,然後當先轉身,抱著李真如往診所內走去。
之前,蕭陽已經打量了李興業幾眼,對他有了基本的認識,但對杜鈺婷,他這還是第一次注意去看,而結果也讓他暗自讚歎:這位杜鈺婷女士已經三十四五歲年紀,但看起來隻有二十七八的樣子,光滑的鵝蛋臉上一根皺紋都沒有,保養得極好。尤其是她的氣質,雍容大氣,渾身上下都彌漫著豪門貴婦的氣息,如果不是眉宇間那絲抹不去的憂慮,實在很難讓人相信她已經是位八歲孩子的母親。
再跟看起來剛剛三十出頭,濃眉大眼,鼻直口方,相貌端正,富貴氣逼人,連腰杆也一直挺得筆直的李興業站在一起,實在是般配得很。而且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兩位一定是出身於豪門大族,有著良好家教的貴族子弟,跟那些手上有幾個錢就以為天老大他老二,囂張跋扈得恨不能把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暴發戶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看到蕭陽走進濟世堂,李氏夫婦兩人也沒有猶豫,舉步就跟了進去。一進濟世堂,兩人的眼睛就微微亮了起來,他們雖然不是修士,感覺不到這裏彌漫的濃鬱靈氣,但濟世堂內外的巨大差別還是第一時間察覺了出來,隻覺得自己仿佛一瞬間就從喧嘩繁鬧的都市來到了清幽寧靜的原始叢林,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自動舒張開來,貪婪地呼吸著這裏的空氣,讓他們整個人都似乎輕了幾分,舒服得差點呻吟出來。
而且良好的出身決定了兩人都是見多識廣之輩,雖然飄蕩在空氣中的那股淡淡的檀香味讓他們感覺有些陌生,但他們卻分辨得出來,這是真正的極品檀香,別說市麵上的普通貨色,就連他們家裏似乎也沒有可堪與之比肩的東西!
別人不知道,他們自己卻非常清楚,以他們李家的地位,平日裏所用的東西幾乎都是整個華夏最好的,如今卻在這個毫不起眼的路邊小診所裏見到比他們家所用還要好的檀香,這讓他們如何不驚訝?更過分的是,在他們家,最頂級的香料也是有數的,隻有極少數幾個人才有資格享用,稍微浪費一點都會心疼好半天。而在這裏呢?蕭陽居然就在過百平米的診所中點燃了,這實在是太過分了,讓他們都恨不得指著蕭陽的鼻子大罵他“敗家子”了!
所幸,兩人都是極有修養的人,最終還是遏止住了這股衝動,腳下隻略頓了一下就回過神來,繼續往診桌前走了過去。而在這個過程中,李興業無意中一抬頭,看到了診桌後的牆壁上掛著的一幅字,嘴角又是不受控製地抽動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好像把一年的詫異都在這短短幾分鍾時間裏用光了。
引起李興業如此反應的那幅字是蕭陽親筆所書,一米多長的橫幅上是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大醫精誠。這四個字的字體在行楷之間,初一看去,給人的感覺是極其灑脫飄逸,稱得上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洋溢著清新脫俗之氣。但若是有懂字的行家看來,卻能發現每個字都極具風骨,自成一家,寬袍大袖的隱逸之風下,隱隱間還有一股內斂的霸氣撲麵而來,壓得人幾欲窒息!
李興業不是什麼書法家,但平日裏接觸的層次高了,古今名人的手筆也見過不少,但在心中仔細對比後他也不得不承認:除了寥寥幾部在書法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名帖外,這幅字似乎將其他作品都隱隱壓了下去!這讓李興業心中著實感慨萬千。
不過,今天他可不是來品鑒字畫的,略一凝神後,李興業就將目光從橫幅上收回,放在了依然抱著自己女兒的蕭陽身上。同時,在他的心裏,對蕭陽的評價和重視也是一升再升,不管這幅字蕭陽是怎麼得來的,都足以證明他絕不是一個普通的診所醫生。
“兩位,請坐吧,條件簡陋,還請多多包涵。”在診桌後,蕭陽也沒有大喇喇地先坐下,而是等李氏夫婦都過來後才笑著招呼道。
“蕭醫生客氣了!”診桌前有好幾張藤椅,除了一張在蕭陽問診時給病人坐外,旁邊還有幾張供人休息等候,李興業拉了一張過來,跟杜鈺婷並肩坐了下去。
而在坐下後,一直沒有說話,隻是既欣慰又緊張地看著被蕭陽抱在懷裏的李真如的杜鈺婷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出聲問道:“蕭醫生,您能幫幫我們嗎?真如這個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我這個當媽的心疼啊!”
說著話,杜鈺婷的眼圈就忍不住紅了起來,幾滴淚珠在眼眶裏打著轉,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小真如的情況很不一般,她這不是病,而是一種特殊的體質。這種體質極為罕見,百年也未必能出現一個。”說到這裏,蕭陽突然頓住了,沉吟了起來,有些東西不適合讓普通人知道,哪怕是李真如的父母也無法明言。不過蕭陽看得出來他們對女兒的深厚感情,又不忍心瞞著他們,隻能斟酌言辭,希望能夠用他們可以理解的話把李真如的情況描述出來。
“那,那我們家真如豈不是……”聽到蕭陽的話,杜鈺婷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她又不笨,“百年未必出現一個”這幾個字的意思她也很清楚,這可比任何疑難雜症出現的幾率都小多了!估計從古至今也沒幾個醫生見過。
而蕭陽才多大年紀?估計他能認出來也是因為看過某些極稀少的資料的緣故,能把李真如治好的把握恐怕也是小得可憐。至於“不是病,而是一種特殊體質”這幾個字則被她過濾掉了,在她看來,這種不正常的狀態就是病。
因此,話還沒說完,她眼裏的淚水終於滾落了下來,低低地悲泣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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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更,第三更會很晚,但我豁出去了,一定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