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乾坤戒

蕭陽這一昏迷就是整整十天十夜,十天後,他的大腦才慢慢適應了被強塞進來的海量信息,從自我保護的昏迷中慢慢地蘇醒了過來。如果不是他如今修煉小有所成,對於食物和水的需求低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換個普通人這麼久不飲不食恐怕不死也得去掉大半條命了。

“師傅!”一醒來,還沒等意識完全恢複,蕭陽就呼喊了出來,這個稱呼完全是下意識的。不過,等睜開眼睛,看清周圍的一切後,蕭陽就收住了聲音,怔怔地發愣。這裏哪還有蚩尤的半點影子?空曠的山洞內隻剩下蕭陽一個人。雖然從感情上無法接受,但蕭陽心裏清楚地知道,蚩尤怕是已經靈魂消散,一去不複返了。

站在原地發了半天呆,蕭陽這才回過神來,擦去眼角的濕痕,將目光投向了洞壁唯一的門戶,一步步地走了過去。

門戶後的空間不大,隻有七八個平米的樣子,裏麵的布置也非常簡單,隻有一個用青石雕出的蒲團擺在地上,其他的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

蕭陽圍著蒲團走了一圈,似乎想要找到一些蚩尤留下的痕跡,借以緬懷,但哪裏能夠如願?蚩尤隻剩下元神之身,根本不會有半分氣息留下。

站定身體,目光盯在蒲團上看了許久,蕭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強行將心頭翻騰的思緒壓下,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走過去坐在上麵,緩緩地閉起眼睛,把意識集中在了識海,他要把蚩尤灌注給自己的記憶梳理一下。

蚩尤五千多年的記憶何其龐大?尤其是他在這期間還研習過無數門類的技藝,如果都寫成文字,恐怕一幢大樓都裝不下。不過蕭陽也沒打算現在就將它們全部融會貫通,而隻是想先大概了解一下,做到心中有數。

但就算如此,當蕭陽的意識從識海中回轉過來,也已經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睜開眼睛,蕭陽的目光中充滿了驚佩讚歎之色,蚩尤簡直就是一部活著的史書,他的記憶幾乎可以代表整個華夏民族的發展史!這讓蕭陽對他的崇敬更深一層,上升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又在蒲團上沉默地坐了一陣,似乎在感受當年蚩尤坐在這裏的情形,但終是一無所得。蕭陽長歎一聲,站了起來,走開兩步回身朝著蒲團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才走回到山洞之中。

山洞的地麵上,當初被蚩尤從蕭陽身上剝下來的衣服還散落在地上,早已是破破爛爛得不成樣子。而在衣服旁邊,一枚黝黑古樸的戒指靜靜地躺著。

輕輕地將戒指撿起托在掌心,蕭陽心中又湧起了一陣感懷,說起來,這枚名為乾坤戒的戒指跟蚩尤的後半生緊緊地聯係在了一起,甚至他橫死的遭遇也跟乾坤戒有著莫大的關聯。

從蚩尤的記憶中蕭陽得知,乾坤戒有記載最早的主人是九千多年前的神農氏(漢代以前,神農氏和炎帝這兩個稱號是分開的,但到了漢代卻慢慢地重合了,以至於我們現在還以為他們指的是同一個人,實則不然),但它的製造者是誰卻早已無據可考了。蚩尤隻知道,神農氏在得到它後,將它作為最重要的信物傳承了下去,隻有得到乾坤戒,才有資格使用“炎帝”的尊號,成為部落的首領。

(也就是說,“炎帝”不是指具體某一個人,而是從神農氏到蚩尤所生活的時代,中間四千年時間裏所有炎帝部落的首領,是一個傳承的稱號,跟後來的“皇帝”一詞有著很大的相似之處,而神農氏作為第一個使用“炎帝”稱號的人,就相當於後來的始皇帝嬴政。)

乾坤戒能成為傳承聖物,自然有它的道理,雖然不知道是哪位上古大神通者(華夏的曆史其實非常神秘,我們說五千年文明史,但再往上推可以一直追溯到神農氏時期,更早的還有關於伏羲、女媧的傳說,雖然我們連伏羲、女媧生活在什麼年代都搞不清楚,但至少那個時候的人不會是憑空冒出來的吧?在他們之前呢?又有誰知道?隻是那些太過久遠的曆史已經被塵封,無從考據罷了,但無從考據卻不代表沒有!)製造出來的,但它的秘密卻被挖掘了出來。

乾坤戒是一枚儲物戒指,但儲物空間卻不是封存在其內部,而是在一片不知位於何處的次空間中,戒指本身隻相當於一個門戶,通過它才能到達那片次空間——也就是那個天地靈氣極其濃鬱,蕭陽第一次被蚩尤帶進去後差點被撐爆的地方。

根據神農氏留下來的信息,乾坤戒指向的那片空間是被其製造者從昆侖山截取下來的一段龍脈,長足有千裏,寬也有三百餘裏,被稱作浮空山,浮空山四周還有一圈數十裏寬的平地,整片空間可以說廣闊無比。

龍脈這個詞聽起來似乎又有些玄幻了,但實際上就是天地靈氣積聚在一起形成的,而天地靈氣則是由宇宙間的遊離能量轉化而來。以地球為例,天地靈氣就來源於各種狂暴的宇宙射線,直接吸收這些宇宙射線當然是不可能的,但它們來到地球表麵之前需要穿過大氣層,經過層層過濾之後就會變得精純溫和,可以被人直接吸收了。

神農氏得到乾坤戒並進入那個次空間後,很快就發現這裏是被其製造者布置出的修煉之地,因為在空間四周布有大陣,而這個大陣的主要作用就是聚集並過濾宇宙射線,形成天地靈氣,同時阻止內部的靈氣逸散出去。

神農氏並不是一個純粹的修士,雖然他的實力也很強(大日真火經就是神農氏所創),但更是華夏的醫學鼻祖之一,神農嚐百草的典故沒有幾個華夏人不知道。因此,在得到乾坤戒後,神農氏的第一反應並不是欣喜於自己得了一塊修煉寶地,而是琢磨著怎樣讓它為自己的醫術服務。這也許算是一種職業反應。

很快,神農氏就想到了辦法,他決定在乾坤戒中開辟藥園,在裏麵種上自己發現的能夠治病療傷的藥草,方便取用。因為浮空山是從昆侖山截取下來的緣故,從高山冰川到炎熱密林,地球上的大部分地貌都有,各種藥草都能在其中找到適合生長的環境,倒是大大方便了神農氏的移植。而且因為天地靈氣濃鬱,生長在這裏的藥草不但藥性強大,就連生長速度也比外界快上許多,二三十年份的藥材就抵得上外界百年之功。

神農氏飛升之後,他的繼任者在接過“炎帝”這個尊號的同時,也把在乾坤戒內培育藥草的任務傳承了下去,幾千年的積累,種滿了一座又一座山頭。

後來,乾坤戒傳到最後一代炎帝手中時,這件炎帝部落的聖物終於被盯上了,而盯上它的就是以蚩尤為首的九黎部落。

在那個時代,人類雖然經過了幾千年繁衍,但還遠遠稱不上強大,除了部落聚居之地周圍一小片地方外,其他地域都還保持著密林大澤的原始風貌,其中毒蟲猛獸橫行,給人類帶來了極大的威脅。雖然九黎部落有巫門六術,其中的醫術也不比神農氏傳下來的差多少,但藥草卻是缺乏得很,遠遠不如炎帝部落幾千年積攢下來的豐厚。

蚩尤當上九黎部落的首領後,很快就帶領著整個部落發展了起來,成為當時最強大的勢力。而為了更好地應對外界的威脅,蚩尤就想要將當時的幾大部落全部聯合起來。可是,都是當老大當慣了的人,誰願意跑去給別人做小弟?所以這件事情一提出來就遭到了其他部落首領的反對。

蚩尤性子火爆,在當時的他看來,自己是為所有人謀福,因此被拒絕後脾氣就上來了,也沒想那麼多,直接就決定進行武力吞並,並把第一個目標對準了距離最近的炎帝部落。九黎部落英勇善戰,武器也比炎帝部落精良得多,再加上出其不意,炎帝部落很快就被打得抱頭鼠竄,炎帝本人也成了蚩尤的手下敗將,就連乾坤戒都被搶了去,逼得他不得不跑到軒轅部落去求救。

後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其他部落都不願意被吞並,於是自發地聚集到除九黎部落外最強大的軒轅部落周圍,開始了對九黎部落的群毆。九黎部落雖然有著強大至極的首領,本身也英勇善戰,但惡虎架不住群狼,在九戰九勝後終於耗光了銳氣,後勤補給也跟不上,最終被軒轅部落及其盟軍打敗,而蚩尤也被黃帝斬殺,隻有元神裹挾著乾坤戒逃了出來,時至今日落到了蕭陽手中。

當然,所有人也都知道,炎帝部落和其他小部落也都沒能討到好處,九黎部落被擊敗吞並後,他們也一個接一個地被軒轅部落融合,並最終形成了後來華夏民族的雛形。